她还是不知道得好。
就连他们身后的琮泗大佬都顿了一下。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身边还养着一只妖精，鬼应该也差不多，没什么可怕的。
徐腾此时正在人群后面，挺着胸脯，有几分骄傲。
昨天，他利用托梦外挂12.3引导翟苍梦游，看到了翟苍藏在暗中的地下世界。
他经过昨天晚上一晚上的研究才发现翟苍电脑里的那个God's eye是个什么样的软件。
God's eye，上帝的眼睛。里面的会员自诩拥有上帝的眼睛，凌驾于其他的生物之上，俯瞰众生。他们觉得自己是“上帝”，可以玩弄任性、拨弄人心。
这个网站里交易的货物千奇百怪，一条烂掉的丝袜、一段废弃的铁路、一个空置的监狱房间，甚至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是一个类似暗网的地方。
翟苍在这个软件的交易货物大部分都是人，各式各样的人。
他的最新交易是一个阳光的青年。他一次只专注于一个货物，于是，他便把“旧货物”桑清清给卖了出去。交易的对象是一个名为“星光骑士先生”的ID。
徐腾仔仔细细地翻阅了翟苍所有的额聊天记录，确定翟苍与“星光骑士先生”从没见过面，只在网上有过交流。于是，他利用翟苍的账号给“星光骑士先生”发了消息。
€€€€中世纪的吸血鬼：改期到三天后。
确认对方收到这条消息之后，徐腾将这条记录删除了，确保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但，今天的晚宴，“星光骑士先生”还是如约赶到了古堡。
只不过，不是网上那位“星光骑士先生”，
而是苏嘉卓。
苏嘉卓摩挲着手背，感受残留的一点点温度，说：“他只说了眼睛是从印大师那里定制来的，我还没来得及问印大师的具体信息。”
印大师？
赵郁星想到了在京市时，在苏老爷子对面盯梢的那双眼睛。
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无事牌还留在他的口袋里，里面封着那只蛊王。
赵郁星开口：“知道这个名字就够了。这位印大师，会来找我的。”
说完，他抬头扫了一眼，说：“我们去看看这座古堡里的另一个禁地。”
这座古堡里有两个禁地，两个上锁的房间，一个是书房，另一个是阁楼。
书房，昨天晚上他们已经跟着梦游的翟苍进去看过了。
现在，他们要去阁楼看看。
走到楼梯边，赵郁星回头扫了一眼，冷冷地说：“把他带上。”
赵郁星指着晕倒在地上的翟苍。
琮泗带来的人全都是人高马大的，两个人走上前，一人一只手拽着翟苍往上走。
一路沿楼梯向上，翟苍半个身体都在楼梯坎上摩擦。
翟苍用药也真够猛的，就是这样，他都没有醒。
走到顶楼，几人站在阁楼前，面前是三道大锁。
桑清清想着，得先去找钥匙。
就听见苏嘉卓说了句：“小心点。”
语调温柔，是对赵郁星说的。
说完，他在琮泗手下身上抽出一把枪，转身对着门锁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三枪正好打在三道锁上。
锁开了。
桑清清：“……”
要个屁的钥匙。
跟赵郁星混在一起的人，果然都很厉害。
苏嘉卓将枪扔了回去，抬脚踹开了门。
做完这一切，他侧开身，让赵郁星先进去。
说是阁楼，但这毕竟是一栋古堡，即使是阁楼，面积也不小。
翟苍刚到M国的时候，这间阁楼还很空，只有一幅画和一个画架。
但，他大概是最近准备在M国常住，将阁楼精心装饰了一番。
里面除了一个画架，原本挂在墙上的画被撕了，多了一个柜子，镶嵌着巴洛克风格的彩色玻璃窗，十分精致。
第126章 阁楼
赵郁星走上前, 打开了五彩斑斓的玻璃柜。
玻璃柜里大约有十几个格子，里面放着不同的东西。
徐腾是最先明白过来了这些东西代表的含义。
他看过翟苍在God's eye发的帖子。柜子里的每一样东西都代表着翟苍的每一笔货物交易。
赵郁星将手伸到最左上角的柜子，里面是一串佛珠。
徐腾立马想到了他在God's eye上看过的帖子。那是翟苍的第一次交易, 那串佛珠是一位和尚。
那是翟苍第一次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企图用“上帝的眼睛”凝望人性。
他选的第一个对象是和尚，因为大家都说和尚是有信仰的人, 他想知道信仰是否真的存在, 他想知道信仰是否可以被交易。
于是, 他选中了这串佛珠的主人, 一个信仰虔诚的和尚。
他在God's eye购买的是一个女人，漂亮、丰满的女人。
他想知道，欲望是否能够买走一个人的信仰。
他其实在赌博。他自己在心里决定, 如果和尚赢了, 他就将他的一切都捐献给和尚所在的寺庙，放弃God's eye, 成为一个流浪家。
但可惜的是，他赢了。
和尚选择了还俗。
女人把这串佛珠带给了他。
这是他的纪念品, 胜利的纪念品。
赵握着这串佛珠, 感受到了一股悲伤的力量。
和尚还俗没多久，女人就离开了他，并且斥责他背弃了自己的信仰。如来和卿, 他都负了。
没多久, 和尚就郁郁而终了。一直到死，他都不知道，这是一场交易与赌博。
从那以后, 翟苍的交易便更疯狂了。
他想, 连信仰都如此的不堪一击, 人性根本就脆弱地不值得推敲。
赵郁星将手伸向右边第二个柜子上，柜子里的东西是两套衣服，可爱的小孩衣服，应该是穿过的，还带着点婴儿特有的奶香。
徐腾知道，这是翟苍的第二次交易。
这次，翟苍交易的对象是一对夫妻。
这一次，他凝望的人性是：亲情。
他选中过了一对怀孕的夫妻，然后通过God's eye找到了一个同样预产期的单亲母亲，买走了她的孩子。
两位母亲在同一家医院生产。他早就买通了医生，告诉那对夫妻，他们生的是双胞胎。
其实，这两个孩子根本就来自不同的母亲。
他想知道，这对夫妻能否认出其中一个孩子并不属于他们，不是他们亲生的。
赵郁星握着这两件小衣服，感受到的是出生的喜悦，那对夫妻对于孩子出生的喜悦。
翟苍留下了这件纪念品，说明那对夫妻到现在都还没有发现两个孩子当中，有一个是不属于他们的。
赵郁星叹了口气，将手伸向下一个格子。
……
最下面的格子里的东西是新放进去的，一条裙子，精致的白色纱裙，如高洁的天鹅一般。
是桑清清的舞蹈裙。
赵郁星没有伸手，而是转头看向桑清清，说：“这个东西，应该由你来处理。”
桑清清俯身，拿起那条裙子，神情有些恍惚。
她想到小时候，她被父母送去学芭蕾，那个时候她只有五岁。
舞台上的芭蕾美丽优雅如天鹅，但台下，这美丽和优雅是用汗水和伤痛铸就的。
才五岁的她哪里吃得了这种苦，要掰腿、要踮脚、还要重复又重复地练习同一个动作……
于是，她哭着跑回家，说自己不练了。可她的父母毫不心疼，每次都把她送了回去，并且不断地跟她说“你有天赋”、“你喜欢芭蕾”。
实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曾朝父母大吼“她讨厌芭蕾”，结果就被父母给揍了。
如今，芭蕾已经伴随她十几年了，成为她生活中的一部分。她已经分不清，她到底是因为真的喜欢芭蕾，还是因为这么多年的付出而不得不喜欢芭蕾。
她真的喜欢芭蕾吗？
尤其是当她知道了翟苍在她身上进行的完整交易。
桑清清应该是目前为止，翟苍所做过的最庞大的交易，所以，他才说，桑清清是他最成功的艺术品。
为了这个艺术品，他策划了二十多年。
没错，二十多年，早到桑清清还没有出生的时候。
这场交易，这是翟苍对人性的简单测试，更重要的是，他想要为自己。为即将二十岁的自己定制一件最完美的艺术品。
桑清清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脑海中构建出了桑清清的样子。
一个完美的，他所想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