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脑门一重。
眼前擦过一抹黑色的布料。
元阿笙立即后退,拉开与这人的距离。
“小心些。”
元阿笙弯眼。“是你啊。”
“去哪儿?”顾恪决倾身,照顾着他只露出来的一双眼睛。
好看的脸凑得近了。
元阿笙眼尾上翘。“看梅花,你呢?”
元阿笙发现自己被这人挡住了视线。他后退一步,才发现他身侧还跟了一个人。
一个漂亮贵气的小少年。不过有些瘦削,脸也苍白。
元阿笙冲他眨了眨眼。
“你好呀。”
他上前一步,声音小小:“顾云霁,你儿子啊?”
小少年冲他点了点头,又立马捂着嘴闷咳几声。
顾恪决:“脑瓜子想什么呢。我先带他去安顿,你别冻着。”
“拜拜。”毛乎乎的白色大氅凸起个手晃了晃,随后小少爷便走了。
“夫子。”小少年声音有些哑了。
顾恪决柔了声音。“那是我夫人。”
*
绕着绕着,元阿笙不知怎么就到了栖迟院边。
他跺了跺脚,立马快步离开。
梅花也没看见,但是到这儿他知道怎么回去了。
栖迟院里。
顾冬注意到院门口一晃而过的人影,他立马追了出去。
“元少爷!过来玩儿啊!”
哪只元阿笙跑得更快。“不了,不了,外面久了凉,我回去了。”
“主子屋里暖和啊!”顾冬沮丧。
回了自个儿的屋子,元阿笙往床上一摊。捏着被子角滚个几圈就把自己裹成了个蛋卷儿。
他再这么傻兮兮地出去冻脚他就不是个人。
顾恪决安顿好了人,回去的时候已经找不见小少爷了。料想他也是一时兴起,又遭不住便回去了。
等他到了栖迟院听了顾冬那句“我一喊少爷他跑得更快了”,顾恪决笑出来声。
是小少爷做得出来的。
想到另一件事儿,顾恪决收敛神色。他严肃道:“天冷,那边注意着点儿。”
“是。”
那边,自然是顾府的客人那边。
*
回来休息够了,元阿笙出去检查鸡鸭。
鸡已经快到两个月了,只需要保证食物和水就不用过多担心。鸡棚修得严实,也保暖,能让他它们好好过冬。
至于鸭子,九月二十六送过来的,到现在也就一个月出头。
不过羽毛也厚了,为了好养,也与鸡放一块儿。
看它们适应不错,元阿笙也欣慰不已。不枉费他们一院子的人轮流来看。
鸭子白,鸡毛黄。两种颜色极好分辨。
今儿来鸡棚里一瞧,里面忽然多了一个火红火红的颜色。它缩在鸡堆里,那一身彩羽,不是已经送给了大爷的小公鸡是什么。
“你怎么回来了!”
“咕咕!”
已经不算小公鸡的公鸡抬头,嘴里叼着的细长小蛇一晃一晃的。
元阿笙惊愕后退几步。
那小蛇通体乌黑,拇指粗子。看着都一股子毒素。不用想,肯定是大爷给它吃的。
元阿笙:“不愧是大爷养的鸡。”
这厢感慨完,元阿笙后退一步正要转身,忽然对上一张陌生的的脸。后颈一重,元阿笙只来得及说了一句“你谁”便晕了过去。
那人意欲扛起他便要翻墙出去。
顾栖黑着脸飞身过来,一剑挑过,那顾府小厮打扮的人立马松开元阿笙。
顾柳一把将人接住带远。
顾府巡逻的侍卫听见动静如疾风般赶了过来。院墙外头也响起了兵器碰撞的打斗声。
不消片刻,所有人被制住。
连那被扒了衣服,人已经冻得通红的小厮也被找了出来。
一共九个人,不同的方位都有一两个人。
看着是一波人,可身法却不一样。不过到底是哪家的,顾府会查得一清二楚。
此时,一所大宅子里。一声软憨的声音惊愕响起:“黑黑联系不上了!”
*
云潇院,元阿笙不知躺了多久后醒来。
脖子被手砍了一刀。以前只看过,还想着真的能把人砍晕吗,又免不了想脖子会疼吗?
他这会儿知道了。
比落枕还难受个几十倍。
“唔……”元阿笙拧着眉头,将手搁在自己颈子后。
“阿笙。”
顾恪决捏住他的手腕,细细一截,五指一合便能填满整个手心。“抹了除淤的药,阿笙不碰。”
睫羽颤了颤,元阿笙缓缓睁开眼。
“顾云霁。”
“我还在顾府啊?”
顾恪决将他的手塞回被子,声音略低:“嗯。”
他注视着那双泛水的眸子。“是我大意了。”
“哪里是你的问题。”
“是敌人过于狡猾和无耻。”
元阿笙侧头也不好侧,只能僵硬地望着床帐。“这会儿天都黑了啊。”
烛火都燃起来了。
“嗯,你睡得久。”
顾恪决没说,怕他起来疼得厉害,专门让周大夫扎了针,让多睡了一会儿。
“几时了?”
“亥时。”
亥时,九点了啊。元阿笙气鼓鼓。
“阿笙吃点东西,吃完了继续睡会儿。这事儿我会给阿笙一个交代。”
“我不饿,不想吃。”元阿笙艰难地用眼睛瞥他,也看到他手上端着的那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都这会儿了还有热粥。怕是都不知道换了几次了。
元阿笙心底一暖,说话也软了。“不过这都大半夜了,你怎么还不回去睡?”
顾恪决只好放下碗。
烛火落在他身后,元阿笙只能看见他黑压压的身影。就落在自己被子上,像只獠牙森森的野兽。
“睡不着,过来看看阿笙。”
不过听在耳朵里的话,还是那么柔和。
“你担心我啊。”
“嗯。”
他答得干脆,这次换做元阿笙愣住。不过细细想来,也应该是朋友的关心。不逾矩,也不能逾矩。
脖子不能动,手能动。
元阿笙拉高了被子蒙住脸。“你回去吧,我继续睡了。”
“好。”
被子被轻柔的力道拉下,又被人仔细地掖好。元阿笙怔怔地望着倾身忙碌的人,声音微哑。
“你不用这样的。”
会让他多想。
哪知顾恪决眼底含笑,指节滑过他的鼻梁。
“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