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阿笙往床上咕噜一滚,气呼呼的睡了过去。
一夜全是梦,他对着软硬不吃的顾老头拳打脚踢,就差动嘴咬了。醒了的时候,元阿笙累得都不想动。
栖迟院。
顾恪决刚用过早饭,领着内阁的几个大臣和燕凌去了书房。为的就是如何处置那些阴暗中藏着的虱子。
元阿笙带着“和离书”来的时候,栖迟院的大门紧闭。
路旁光秃秃的树干犹如他此时的心,哇凉哇凉的。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跟顾老头较上劲儿了。
他居然也敢跟他较劲,真是胆子越养越大。
不过栖迟院里,好像没人。
“吱呀€€€€”
门忽然拉开,顾冬轻手轻脚出来。“少爷,里边请。”
“你们主子在?”元阿笙双眼一亮。
“在。”顾冬点头。
元阿笙确认:“不是小主子,是老主子。”
老主子……
顾冬狠狠闭眼。都这么久了,元少爷怎么还不认识他们家主子。
“老、老主子不在。”
“那他什么时候回?”
“小的也不知道啊。”顾冬余光瞥见出来的人,立马恭敬地侧身,“阿凌少爷。”
又见到那个精致的小孩了。
“又见面了。”元阿笙打招呼。
燕凌:“找顾叔?”
这话说的,跟顾云霁有点一样。
七八岁的小孩能叫叔的,那肯定不是顾老头。他摇头。
“我找顾恪决,不找顾云霁。”
燕凌脸上有些怪异,还露出了几分孩子有的懵懂。
难道云霁不是顾叔的字吗?
“他……在,不在?”燕凌看向顾冬。
顾冬轻微摇了摇头。
“他不在。”燕凌板着小脸道。此时在商议国事,不宜打扰。顾叔顾着国事是好,但、但也不能欺瞒夫人。
母亲说:夫妻之前,最忌讳的就是欺骗。
那夫夫应该也一样。
元阿笙颔首。“知道了,谢谢。”
燕凌双手一负,身板儿笔直。“应该的。”
元阿笙欲走,忽然想起上次见到小孩的时候面色不好。他又侧回身,仔细打量了下这个才比他腰线高一点的孩子。
“你身子好了?”
燕凌微愣。
好半晌才别扭地点头。“好了。”
“好了也别在外面站着,冷风吹了又容易着凉。”
“好。”燕凌看了他一眼,随后往自己的院子里去。
顾叔的夫人,似乎也挺好的。
既然顾老头不在,元阿笙自然也没往栖迟院里面去。想着下午再过来碰碰运气。
结果不只是下午,之后每次来,人都不在。
元阿笙算是发现了,顾老头好像在躲着他。可他一家之主,会怕自己这个小喽€€?
不管如何,反正经此一事,元阿笙算是彻底意识到老头子不放离自己的决心。
*
冬日寒风瑟瑟,恨不能化作冰片使劲儿往人的身上割。风吹过树林和屋檐,“呜呜”的声音像拉长了的号子,气焰可谓嚣张。
行人只能裹紧了衣裳,再不愿往外面去。
云潇院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被炭盆烤的暖烘烘的屋子里,元阿笙披头散发,脸颊微微泛红。
他赖唧唧地靠在他的躺椅上,平日灵动的眼睛像蒙了一层雾,润极了。也不知是不是离炭盆太近,连细长的眼尾沾了一抹红。
纯澈而妖冶,外人看来只会感叹,这又是一个惑人的狐狸。
可元阿笙只觉手指头都不想动。
他很累,累得他脑子昏昏沉沉。
“阿饼啊。”
“阿饼啊!”
阿饼几个时刻关注着主屋里的动静。闻声便呼啦啦从厨房跑出来。
阿饼:“少爷,什么事儿?。”
隔着紧闭的门,他们也看不清少爷是个什么样。自从上次回来之后,少爷便闭门不出。也不让他们进去。
元阿笙眯了眯眼,有气无力道:“你们庄子上养猪吗?”
“养。”
猪肉虽不好吃,但是便宜。养来都是下人吃。
“捉小猪,养。”
元阿笙混混沌沌地闭上眼睛。喃喃:“臭死你个糟老头子。”
外头,阿饼几个面面相觑。
阿饼:“少爷刚刚说了什么?”
阿团:“什么主,是想主子了吗?”
豆儿:“……应该是吧。”
有了认同,阿团更是肯定。“少爷去了栖迟院几天都没有见到主子,应该是叫的主子没错。”
芭蕉已经枯萎了,顾柳的话从不知哪个旮沓传来。“主子这几天很忙。”
意思就是见不到了。
顾柳想,少爷写给主子的信主子还气得撕了,怎么也不可能是想见主子啊。
“少爷,您等着,我们这就去跟主子说。”
说完,几人耳朵贴在门上。
里面始终没有应答。
豆儿:“少爷?”
“少爷你午饭都没吃,现下你喜欢的烤羊排好了,少爷可要吃。”
还是无人应。
众人心中皆有不好的预感。
他们试着推了推门,没锁。
“我去看看!”豆儿直接跑了进去。要是少爷没事儿,因他闯了进去,打也好,骂也好都行。
“豆儿,有没有事?”
“少爷!”
“请大夫!”
一通兵荒马乱之后,元阿笙呼吸沉沉睡在了床上。
周大夫沉声道:“他这身子底子不好,极冷极热交替,寒热往来。又思虑过重,身子如何能好。”
“再晚点,人治好了也是个傻子。”
豆儿抹了一把眼泪,重新给元阿笙额头上换了一条帕子。“是我不好,我应该跟着少爷的。”
周大夫收了银针。
“好生将养,药继续喝着。夜晚尤其注意继续高热,有事赶紧过来找我。”
“是,谢谢周大夫。”
阿饼几个眼巴巴地立在外面。等周大夫出来了送他离开。
阿团缩成一个球,闷闷地蹲在药炉子跟前。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炉子里的火。
阿饼捏着手在院子里转了几转,扔下一句:“我去给少爷熬粥。”
顾柳:“得告诉主子。”
顾栖摇摇头:“怕是已经知道了。”
前阵子被小少爷缠得久了,顾恪决干脆干脆去了皇宫处理事务。收到小少爷生病的消息之后,他几乎想也没想地站起来。
其他同僚疑惑看去。
不明白这人给首辅大人耳语了什么,竟让从来冷静自持的人这般?
顾恪决平静的在诸位大人的探究视线中坐了回去。
不过他加快进度,本该是两天的事务,终于在夜晚子时处理完了。大家叫苦不迭,但顾恪决早已没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