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经此一事,大家都知道陆黎之和宋浩成是清白的,毕竟有那么个霸道痞气的正主在,径直闯进府学一把将人扛走这种事都能干得出来。
可见宋浩成根本扛不住人家一拳的,再者,肯定是那位给他们的感觉更适合陆黎之一点。
别的人都无法匹及的那种适合。
没一会儿,丁力辉一帮陆黎之的朋友们就收到了姜白野从作坊带来的竺微草药包,同时还有一张字条。
宋浩成看了,郑重道:“照做吧。”
“戚九”突然这样,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就在他们这头苦哈哈地商议怎么喝药的时候,不远处的余志杰等人都有些脸色难看。
“这么腌€€的事,大家竟然说两句就不说了,可笑的是,竟然还有人说恭喜?没准骨子里也是这种人!”
“管他呢,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陆黎之这样被带走,肯定会被严惩,最好别让他回来了,这样今年肯定参加不了乡试。”
听到这里,余志杰又是咬牙暗恨,上次岁考,自己虽然进步了些,可也只考到增生,离他想要的廪生都还有一大段距离。
有人却已经准备考乡试了。
就连陆清宏都没准备在今年,而是按照一般流程的三年后。
“咳咳,快点吃吧,咳,别等冷了!”坐在余志杰对面的一人说着,却是猛烈咳嗽了起来。
“你怎么回事啊,别把口水喷到我碗里了。”
“我都没嫌你生了满身的脓疱呢,恶心吧啦的,咳咳,你们看……”
余志杰正在吃饭,猛不丁地看到他将人袖子一把掀开,大小不一的水泡样式的红色疱疹密密麻麻地遍布在手臂上,差点没叫他吐出来。
而他旁边之人更是反应激烈地猛地站起来,“天花!不,麻花……麻风,这是麻风!”
这人张口结舌,但谁也笑不出来,整个小食堂嗡地一下再次炸开了锅。
“你们别怕,我不痛不痒的,什么事也没有!真的,不会传染给你们的!”这人惶恐极了,不断想要朝着他认识的人靠近。
大家却都吓得疯狂后退。
丁力辉正要好奇地凑过去看看怎么了,被宋浩成一把抓住,“走,可能有点危险,回去吧!”
又看到贺敏还在后面,被人群挡着没法过来,连忙冲过去,将人抱起来,“快走!”
而就在这时,也不知那人是太过害怕还是无助,忽然两眼一翻,噗通晕倒了过去。
“啊啊啊!”小食堂里顿时爆发出一阵阵惊叫声,人群也彻底混乱了起来。
有人被推挤着摔倒在地上,有人哀嚎着腿脚发软,也有人担心地想要上前查看却根本挤不进去。
余志杰头脑一片空白,刚呆了一刹,就被不知道是谁给撞得脚下一滑,正好摔在这人身上,还好死不死地,手按在了他胳膊的疱疹上。
“不!”他惊恐地连忙爬起来,就要往其他人身上擦去,“肯定不是麻风,你们快去看看他怎么了,别不管他啊。”
“你怎么不去看,快去找夫子!”
与此同时,在陆黎之的坚持下,姜白野陪他去找黄教授易夫子请假,顺便提醒一下,就看到不少学子慌乱地从小食堂那边跑了出来。
嘴里还嚷着喊着,“是麻风病,有人得了麻风病!”
两人对视一眼,“看来不用说了。”
虽然那并不是麻风病,但麻风病已经足够可怕了。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陆黎之率先拉住姜白野的手,赶忙匆匆加快了脚步,往府学外走去。
几乎就在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黄教授等师长就让人加强了戒严,免得引起混乱,“赶快去请大夫!”
没多久,跑出去找大夫的人一个两个赶回来,喘着大气,神色仓皇,“大夫都很忙,没有,没有一个有空的,我还看到好几个人也有这种可怕的疱疹,好多人都在咳嗽!”
黄教授神色严肃起来,“再去找,不管多少银子,务必请大夫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我瞧着不像是麻风……另外,易教谕,你快去知府大人那里问清楚这事该怎么处理。”
府学是官方学堂,里面还都是随便一个言论就足以影响很多人的书生学子,要是随便放回去,谁知道会产生什么后果,他也轻易担待不起。
可若是不放出去……
路上,姜白野给陆黎之戴上一顶特制的幕篱,“虽然比不上口罩,但也有些防护作用。”
至于口罩,姜白野也想过,实际上这个时代就早有“口罩”,只不过防护的效果可能还比不上他这种幕篱。
而这种幕篱也是他费尽心思弄出来的,材料难寻,很难像现代那样批量生产。
陆黎之也将另一顶黑色幕篱给他戴上,缝合了好几层材料的丝质布料很是轻软,戴上去隐有高人之感。
这会府城外面的大街小巷还很平静,大家都在该干嘛干嘛,姜白野轻皱了下眉头,“有点奇怪。”
陆黎之看了过去。
“不过我对这时疫也不是很了解,但刚才说麻风病?两者症状应该并不一样。”
“我知道的是以呼吸道为主的表现,也就是咳嗽、发热咽喉痛一类,麻风病主要体现在皮肤上,各种丘疹皮损和斑块,且是慢性的传染病。”
现在却给他一种爆发来得激烈而迅速的感觉。
不过不管怎么样,两人都决定尽快去采购一些东西。
大米,面粉,蔬菜,猪肉,这个时候都还是正常价格,牛羊肉比较贵一些,也是这两种肉本身比较少。
陆黎之决定买一些活的鸡鸭,他还看到黄绒绒的小鸡崽子和翅膀短短的小鸭子,刚弯了下眉眼,姜白野就各买了二十只,又买了些糙米和野菜到时候剁碎了混着给它们吃。
姜白野就发现他心情明快了许多。
可他还在想着,等把它们喂大了就可以宰着吃了。
后来又看到小兔子,他立马想到麻辣兔丁和香卤兔头。
陆黎之却眼尖地注意到一只兔子在拔毛,有些稀奇,刚停下脚步,拎了好几只兔子来卖的摊贩就道:“它怀小兔了。”
姜白野拎起它耳朵看看,“可这是公兔啊?”
“咦?”摊贩也有些惊奇,“不晓得,估计跟母兔学的吧,母兔怀孕就会拔毛做窝给小兔保暖。”
姜白野知道雌兔会假孕的事,但不知公兔竟然也会,一下子被戳到了,这时,陆黎之已经等不及地将它买下了。
也不知是不是被姜白野念叨的,偶尔他竟然也会轻抚着肚子,感觉自己会怀孕一样。
可不就跟这只公兔子一样。
陆黎之有种同病相怜之感,明明不会怀孕,却会产生错觉,有时感觉强烈了,还会下意识地摸摸肚子。
姜白野又挑了只母兔准备给它作伴,却被陆黎之瞪了一眼,特意找了只公兔,还要最漂亮的公兔给它作伴。
两人一人一只兔子用木笼拎走,心情愉悦,险些都忘了时疫的事。
“待会让庞大夫给你看看怎么回事。”
陆黎之早已不咳嗽了,他只是嗓子有些痒,不过也没有拒绝。
两人在宅门前停下,陆黎之就要往里面搬东西,而手上的公兔子一直没放下来过,这会公兔子还在拔自己的毛,都快把自己拔秃了。
“我们去新宅住,这里也不太安全,那边人少僻静一点。”姜白野提议,“你去叫我爹娘也过去吧。”
两人如今就住在这边,偶尔开门做做生意,自在得很。
得知要暂时搬到那边去,两口子第一反应不是舍不得,而是立马开始收拾东西,相比之下,他们更向往那边精心设计过的新宅院啊!
“也不知要待多久,我要把这些都带上。”姜大柱火速搬着自己的木工材料和工具,姜白野的马车自然是不够的,如今姜大柱也有了自己的“私人马车”。
这会,他的两个学徒都在帮着忙,两人没事跟他学艺打下手,大多时候就主动担负起下人的职责,何氏对他俩都挺满意。
陆黎之又去姜白野的屋子里的把其他幕篱拿出来,给四人一人分了一个。
何氏觉得不爽利,好在这幕篱还算透,可以视物。
而姜白野去了不远处的贺家,跟他们又提了下最近比较危险之后,就把庞大夫和庞正飞给带走了。
庞大夫早已收拾好了包裹,姜白野知道他要回善医堂,对此一直没说过什么。
但这会还是道:“最近不太安全,您要不过段时间再走,先去我和黎之的新家看看?”
算算时间,庞大夫也确实没到正式要走的时候,何况他还要给陆黎之做最后一次针灸。
“黎之现在恢复得不错,又换了药,等这次之后,每三个月进行一次针灸,你们去京城找我就行。”这么说着,还是跟着姜白野走了。
到底是有些舍不得……那些美味啊。
庞正飞倒是没什么感觉,现在他天天跟着姜白野学做菜,直接上头,连亲爹是谁都管不着了。
他恨不得天天跟姜白野黏在锅上。
姜家一行人呼啦啦地走后,贺家也不免慎重起来,贺筠还在崇州那边处理庄子和农家乐的事没回来,贺麟在回春堂里,贺夫人就让贺管家去府学将小儿子接回来。
“大家赶紧把白野之前让我们做的幕篱给戴上,轻易不要拿下来,也不要随意外出,药都喝了吗?”
“喝了喝了,一日问三次,真的有问题吗,我看外边没什么事啊?”
然而这话刚说完没多久,很快,贺麟回来,就带来了个不好的消息。
“怕是不太对劲,很多人都有那种疱疹症状,孟大夫怀疑是初期表现,或者有些人是这样,有些人是其他病症,如果真是这样,这种捉摸不定的疫病,很可怕!”
贺麟只来得及匆匆拿上一个幕篱,就要走。
“你去哪?不要去了,太危险了!”贺夫人听得心惊胆战。
贺麟微笑了一下,“这个时候,如果我们开医馆的都躲起来,其他人该怎么办?”
贺夫人缓缓松了手,“我跟你一起去。”
“不,娘……”
“没什么,当初我跟你爹年轻那会,也是这么过来的,开医馆的,遇到的事可不会少,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去王大夫那里看看,如果验证了有问题,怕是要乱了!”
姜白野将人拉到新宅后,又马不停蹄地去采购了几批物资,也得知了那种疱疹确实是症状之一,不知道竺微草能起到的作用有多大。
庞正飞这会正惊叹不已,“好大的厨房,你竟然把一整排厢房全都改成了厨房,好亮堂,这个砌起来的石头长桌可以当饭桌也可以摆食材,嘶,这是个炉子吗?”
姜白野将买来的食材搬进来,干的现吃的就放在柜子里,“带你们去看一个东西。”
得知黎之没事,只是嗓子不太舒服,他的心情也轻快了些,领着众人去了地底下。
何氏惊喜不已,“你竟然还挖了个地窖,上回怎么不说?”
“嘶,你们不觉得凉飕飕的吗。”
地窖不就凉飕飕的吗,要不怎么是北方用来储存蔬菜的地方呢。
只是很快,大家就发现这不是一般的凉飕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