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陆黎之能不能考上还未可知呢,陆青传却是实打实的必中!”
陆黎之完全没在意他们的打压和捧高踩低,满脑子都是这江宜陆家。
因为严知府告知他的那些往事里,他爹的死极有可能和那边的人有关。
只不过严知府这样的身份地位,都无法深入调查下去,但大抵能给出个原因。
他爹当年的文采可比自己也不逊色半分,虽然年纪上不占什么优势,但他的潜力和未来可能达成的成就让一些人见了,被视为拦路虎、绊脚石!
就如现在,倘若自己挡了这个神童陆青传的路,会不会有人跳出来做些什么?
陆黎之攥紧拳头,他不愿看到,也不想看到这一幕,但若真是如此,他不介意与他们斗上一斗!
怀着这样的锐意,即将沐浴更衣之前,陆黎之忽然语出惊人,将所有人都炸了个外焦里嫩。
“我好男色,如果不介意的话,你们可以和我一个屋子里洗。”
“什、什么!”
“???”
好几名刚脱了外衣的考生吓得连忙抱紧自己白斩鸡似的身板,拔腿就往外跑,去找那些衙役。
陆黎之并没有沐浴,迅速换上官方准备的衣物,用水打湿了外面的一些领口,弄出已经洗过的假象,在人过来之时,就已经穿戴齐整。
众衙役怀疑他有诈,自然是不客气地将他带来的所有东西都给翻了个底朝天。
当要检查他的身体之时,想到有考生说他确实好男风,刚伸出去的手,瞬间就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缩了回去。
“既然已经洗完就赶紧滚出去,别耽误其他人的功夫!”语气里已经有着明显的嫌恶。
陆黎之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很快这事就传到众位考官跟前,若是他还是之前那个孤立无援的陆黎之,敢闹出这出,直接就被人叉出去,取消乡试资格了。
但他是大宁皇帝都期待看到的人,从皇帝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底下的人就知道不管怎么样,都会让陆黎之走到他跟前。
他也是邰嵩等大人口中称赞的天才,在来之前,这些朝廷委派过来的正副考官就想见见他这个还未考完科举,就做出许多创举的人才。
没想到半道忽然闹出这样的事来。
加上许多考生都在抱怨,他们迅速商量了一番,就给了陆黎之单独一个茅厕,以防有什么不雅的事发生,那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们这些考官绝对要被问责!
虽然给了陆黎之特例,却也会更加严格地看管,比其他人更甚。
陆黎之达成了目的,找到自己的号舍,将满墙的蜘蛛网和灰尘打扫干净,一切准备齐当之后,就拆开了考卷,开始一心一意地答题。
越到后面,状态越差,拖得越久,反而越不利。
陆黎之并没有像夫子他们所说的那样,合理安排分配时间,他只知道不想盖屎戳子,就要减少去如厕的次数。
如果要憋着三急的话,那也意味着很可能会影响状态,甚至做不了其他的事。
他必须要在当下状态最不错的时间里,谨慎而快速地答完最多的题。
冒险,却也可以防范一些特殊情况的发生。
第一天,第二天,一切如常,到了第三日,陆黎之写完最后一个字,晾干后把卷子卷起来放在专门的卷袋里,就开始给自己煮东西吃。
可当一阵风吹来,裹挟着复杂而浓重的臭味,陆黎之当即忍不住地干呕了一声!
他这间号舍距离那些人公用的茅厕并不近,算是个好位置,可奈何陆黎之五感敏锐,嗅觉灵敏也就算了,积累了几天的排泄之物的气味,实在让人作呕。
陆黎之匆忙捂住口鼻,东西也不想吃了。
可为了减少方便的次数,这两日他吃得极少,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脸色微微发白了。
他往嘴里塞了一块姜白野做的糖,口中的苦涩和一阵阵头晕目眩很快就缓解了些。
看着那可口的食材,陆黎之恢复后,到底还是做了一下,用小炉子咕嘟嘟地炖着。
一些正在奋笔疾书头顶冒汗的人显然中午这顿已经不打算再吃了,卷子都快写不完了吃个毛线啊吃,晚上再吃也不急于一时。
因而屠焕闻、方凯源之流也没有吃东西的心情,赶着最后一点时间迅速检查卷子,防止有未曾注意到的地方。
每个人都神思紧绷之时,一阵奇特的香味徐徐飘来,差点没把他们给香迷糊了。
有那意志不坚定之人,鼻翼翕动着试图闻出这是什么,肚子也咕噜噜叫得沸反盈天。
疼!
饿!
哪个丧心病狂的,这是放弃了乡试,就开始来祸害他们了吗?
可惜丧心病狂的陆黎之自己也没能怎么享用,刚吃了几口就趴着桌子再次干呕了起来。
呕声剧烈,引来四周巡查监考的衙役和考官们注意。
破案了,香味竟是从他这里传出来的!
可把他们都给整馋了的美味,陆黎之竟在这里干呕是几个意思?
陆黎之没能呕出什么东西,却把一双清冷无尘的浅眸呕得水光盈盈,不自觉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一副凄惨又破碎的模样,把拿出十二万分精神盯着他的衙役看得一愣一愣的。
心疼。
他不会是患了什么恶疾了吧?
陆黎之强忍着迅速调整过来,喝了一杯凉在旁边的茶,这才舒服一些。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但问题不大,擦了擦红透的眼角和鼻尖,开始趴着桌子,补眠。
众衙役,“???”都这会了,您还有心情睡觉呢?
不知睡了多久,陆黎之再次被一阵呕意逼醒,连忙抖着手泡一杯姜白野准备的草药茶,倒也有些抑吐的效果。
但许久没得到满足的胃部又开始唱起了反调,疼得他眉头皱起,脸色煞白。
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还是想吐,陆黎之也不禁捏了把汗,甚至不知道如果接下来还是这样,自己该怎么坚持下去。
难受。
想他。
又想到万一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心头一滞。
更想吐了。
第97章 孕两月,考完乡试
陆黎之不知自己怎么出的贡院,天色擦黑之际,他的眼前也开始出现了重影。
宋浩成易书云看到他走着走着就要倒下去,惊呼一声,都不禁伸出了手,想要拉他一把!
却没有快过斜里猛地出现的另一只大手,直接揽住陆黎之的肩头,接住他倒下的身体。
“黎之!”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陆黎之放心地晕了过去。
这会,人群里也有不少其他出现不良反应的考生,但都没像陆黎之这样严重的,毕竟才第一个三天,后面还有的熬呢。
因而众人惊讶议论之时,姜白野将他一把打横抱起来,又是激起了一番惊涛骇浪。
这一次,理解的声音少了大半,大多是些高高在上的指点。
姜白野面色沉冷,抱紧怀里之人的手收紧再收紧,恨不得将他勒进骨肉里仔细呵护,再呵斥一声“闭嘴”!
可不能给他带来麻烦。
姜白野压着心火,在无数异样的目光之中,加快步伐往陆黎之住的地方赶去。
宋浩成和易书云不放心,拧着眉头对视一眼,连忙追去。
屠焕闻正跟别人说事,听到有人议论得很难听,眉目微凛,“读书之人,言不持正,论如其已。”
听得妄自议论之人都脸红不已。
如若是其他人说出这句话,他们没准还会不屑一顾,但屠焕闻的影响力和好名声,让他们打从骨子里服从,连忙缩起脖子老实做人。
之前跟屠焕闻说话的方凯源也是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这个宣河陆黎之,当真是勇气可嘉!”
语气怪异,却也难掩一丝膜拜,“难怪你先前跟那些大人说陆黎之确实好男风,咳,我还险些以为你对他不爽,这么看来,也是想要帮他了!”
没错,那会陆黎之说自己好男色闹开之际,屠焕闻的作证,加上一些考生对他的听从信服,那些人便相信了这点。
“他看样子不太妙,我回去看看。”匆匆说完,屠焕闻便也往回赶。
方凯源犹豫了下,到底没跟过去,这个时候,他还是避嫌得好,即便人家似乎有正经的伴侣。
屠焕闻也不太能理解陆黎之的性取向,甚至先前也是极力回避的姿态,但在考前的那三天里,陆黎之清风朗月,端的是君子之姿,丝毫看不出他好男风不说。
他原本想要劝陆黎之多作一番准备,陆黎之却指出了他好几个看书时遇到的问题。
并且不吝赐教,即便自己是他的竞争对手,也没有保留地跟他讲解起来,今日答卷,甚至还遇到一个类似的题目。
倘若他没有听过陆黎之的分析,或许按照他自己的理解,很可能会偏离甚远。
屠焕闻对他自然是感激又诚服,不一会,便抵达租住的门口,看到了同样被拦在门外的宋浩成和易书云。
“他不让进去。”对此,宋浩成和易书云都是知道原因的。
屠焕闻却有些着急,“大夫呢,一定要尽快找到大夫,可不能影响了他明日的状态!”
两人也是没想到屠焕闻会这般胸襟宽广,一般人,不说盼着对手生病,遇到这种事,没准会暗自窃喜,屠焕闻反过来,却比谁都要着急。
其实也是陆黎之无私在先,才换得了屠焕闻这般真心相待,在场的宋浩成、易书云又何尝不是如此。
仰他之才,慕他之德,服他气凛风逸,壮志烟高。
屋子里,庞大夫看到被放在床上的陆黎之,震惊得手里的鸡腿都掉了。
“好家伙,我说你这小子特地跑去崇州把我拉过来做什么,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庞大夫连忙擦了擦手上的油,又仔细净了手,将一直随身携带的医药箱拎过来。
姜白野嗓音低沉紧迫,“我原以为他考完乡试会身体不太舒服,到时你正好给他看一下,没想到刚才一出来就晕了过去……”
正说着,庞大夫忽然倒抽一口气,险些没把他的魂给吓散了。
“怎么了,他怎么回事!”
“你别急,我再瞧瞧……”庞大夫的眉头皱成疙瘩,连忙调整了个姿势,细细把起脉来。
把着把着,面色古怪,还时不时朝姜白野瞥上两眼。
“庞大夫!”姜白野沉声,“您有话就直说,不要这么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