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他身边也很好,”弘皇帝摘下眼镜,“再过一段时间,你有别的事得去做了。”
弘皇帝没有提到上次所说的联姻,宫厅也一直沉默。
既不明确反对,也没有同意。
就这么晃晃悠悠地拖着。
崔碧灵更倾向于订婚的事正在走向作废,因为近来的战争愈演愈烈。
不止是外部的虫族战役,也是帝国内部军政贵族和皇室的微妙冲突。
“伤好了,可以多出去走走。”
弘皇帝表现得很关切。
崔碧灵没什么反应。
他应了声,与下属离开了会议室。
过了不久,收到了断续发来的几份信息。其一是步野雪发过来的。
€€€€【图片】
附图是一张泡在水底的蓝色鱼尾巴。
他回复了一句“嗯”。
回到十二区星球,崔碧灵没有去宋家,而是返回了学府附近那间房子。
外面下起了大雨。
八月份,十二区开始降温,傍晚时没有那么热气腾腾了,风吹过来的时候甚至有些凉意。崔碧灵进了房子,随意擦了擦头发上沾到的雨水,将光脑打开,不出意外收到了不少信息。
最顶端的是来自[宋]。
€€€€你可以考虑晚点再去边缘星系
崔碧灵看了这行字,停顿片刻,回了句恰当的话。
部分星球地方军团内讧的事情,他在昨夜也听说了,大概是中央的努力所致,在边缘星系也驻着数量不少的军团。
但因为一些缘故,边缘星系他已经非去不可。
接下来的一系列未读信息都来自闻煦元。
€€€€去家里找你你竟然不在
€€€€原来回首都了^^
€€€€那我去宋家拜访你?
€€€€不回我?._.
他回了句“我去吃饭”,那边的通话就拨了过来。
“好几天没有见到你了,”闻煦元似乎心情不错,“见个面?”
他因为新官上任很是忙碌了一阵,崔碧灵偶尔听见他的消息,都是在说他在十二区和领主们交涉私军的事。
“明天吧。”
崔碧灵说着,走进了二层的室内泳池房。
水池已经满上了水,步野雪变回了人鱼的模样,潜在水中,隐约能见到一抹蓝色的鱼尾从水波中划过。
以往在首都星住着的时候,崔碧灵从宫廷学校下了学,常到别墅里见自己新养的人鱼,也是这样的场景,步野雪在泳池里,他坐在池边喝橙汁,偶尔下去游一圈。
饮料都是人鱼备好的,就放在池边托盘里。
他弯腰拿了支吸管,想戳碎杯底的果冻,冷不丁被从水里窜出来的一双手握住了左边脚踝。
“听说你伤好了。”
蓝发的Alpha人鱼从水底冒头,浑身湿透,水流从发梢、睫毛和下颌淌下来,滑过肌肉紧致的前胸。
捏着他的脚踝的手,指腹似有若无地摩挲着那块皮肤。
须臾的寂静之后,水面涌起一阵波澜。
与之而来的是腰背被梏住的强硬力道,双手撑着池壁从水里直起身的人鱼一下子搂着将崔碧灵推到池边。
池水涌动泼在瓷砖上,将他的衣服弄湿了。
巨大粗壮的淡蓝鱼尾将他压在身下,沉重又潮湿。
“你怎么知道?”
他冷绿的眼睛泛起讶异。
保镖们都在楼下。
如果透过窗户看进来,入眼只是空荡的泳池。
但在岸上,粗壮的鱼尾压在少年身上,Alpha结实的半人身体与他紧贴,十指紧扣。
水波荡漾,四周只有些许细微的水流声、黏膜摩擦的声响。
两人正在池边接吻。
温热的轻吻覆上他的面颊、嘴角。
那尾混血人鱼的主人,被撬开双唇,勾着舌尖,脆弱的黏膜也慢慢留下咬痕。
像是溺在海里。
难以喘息,被禁锢在臂膀和地板之间的狭窄空隙里。他皱起的眉尖也被亲吻。
几乎是强吻,粗暴无章。
以前也有过类似的事。
步野雪每次做这些事,都仿佛褪去了人类的特质,有种古怪原始的野性。
少顷,步野雪才松开手。
四周是轻微的流水声,呼吸不稳的动静。
崔碧灵也睁开眼。
他见到微亮的顶灯、人鱼近在咫尺的面庞。
“你一直定期去医院,但这周没过去。”
步野雪没说的是,学府里有个Alpha大群,经常分析皇储近来做了什么,他是匿名潜伏进去的,话题从皇储婚约到呜呜呜他的伤终于好了。
他的视线钉在男友身上。Beta正仰起脸望着他,黑发垂洒在耳廓,睫毛低垂,刚才被他抓着脚踝,也没多少反抗。
嘴唇是粉的,舌尖也是。
崔碧灵也想到了人鱼尾巴上的伤:“你呢。”
“恢复了。”
“让我看看。”
“你想看?”
步野雪撩起眼睑。
他撑着的上身,腹肌之下的鱼尾也紧绷着、在池水里晃悠。
傍晚时分,窗户透过来的光线都是暗橙色,拢在他面前的人类身上。
说是让崔碧灵看他的尾巴,但他也做了别的事。
“……干什么。”
崔碧灵没说完就被堵住了。
接吻的时候,他尝到酒的气味,呼吸也是。
步野雪喝酒不上脸,喝醉了也看不出来。
与人鱼的第一次接吻是在很早之前,也是在泳池里,一个昏暗夜晚。
这个人对别人那么冷酷,唯独对自己养的人鱼嗳昧,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过。
一些性别研究结论认为Alpha通常都是酒精、尼古丁上瘾者,这是他们的生理结构决定的,他们一生都离不开信息素的抚慰,没有Omega伴侣的更容易对致瘾。
有些苦涩的酒味。
湿漉漉的、淌水的鱼尾巴拖曳在地板上,淡蓝的尾鳍轻轻地拍着地面。
“喝醉了?”
他问。
“没有。”
步野雪语气有些硬。
那就是醉了。
“你晚上又要回去了。”
“你是不希望我回宋家?”
崔碧灵被他压在地板上,只得是仰视的视角,但他湿漉漉的浓睫垂得很低,因为刚才的缺氧而缓了一会儿。
头发和睫毛都是很深的黑色,面色却苍白,那双冷色调的丹凤眼是翡翠的绿,对比得强烈。
他穿着宽松的白T恤,被池水弄湿了,下摆卷到肩膀,也沾着湿润的水迹,雪白的皮肉看起来玉似的光滑无暇。
他瘦了很多,乍一眼看过去有些单薄。
面颊皓白,沾着从发梢慢慢滴下来的水,仿佛湿了的一张纸,戳一下就破了。
“你会留下来吗?”
步野雪垂下眼。
【说得好可怜。】
【故意这样博同情是吧,明明是正牌男友却像地下恋,不能住在你家,像你养的一个外室。】
‘……’
这么夸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