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可怕。”司云弈眉头微抬。
眼前的人,能面无表情往同类手中插钢筋,脸上被溅到血也没有分毫波动。
“那个逼小孩喝自己血的家长。”楚君烈额头蹭了蹭司先生肩膀,声音微低。
听着男人压低的声音,任医生一脸的难言。
大哥,十几分钟前的事,你现在说害怕?
任医生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那个笑话。
飞机要坠落,必须减重,上面十几个人必须每人讲一个笑话,让所有人笑了就不用跳下去。
第一个人讲的笑话很好笑,大多数人都笑了,只有一个人没笑,于是第一个人被扔下去,第二个人讲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大多人都没笑,结果刚刚没笑的人笑了。
问他笑什么。
他说第一个人讲的笑话好好笑。
任医生感觉自己现在的表情,就和第一个被扔下去的人一样。
任医生看向司云弈,看到司云弈也沉默了片刻。
就离谱是吧?!
任医生感觉司云弈和自己的心情是一样的。
下一刻,任医生看到司云弈抬起手,轻拍了拍高大男人的后背。
“不怕。”司云弈声调轻和,安抚眼前人,“医院报了警,那位家长最后被警方带走,孩子的爷爷奶奶,接走了孩子。”
“嗯。”楚君烈享受着背后的轻抚,嘴角忍不住扬起。
任医生安静的看着两人,一时间没了言语。
眼看着任医生没有像上次一样的识趣离开,楚君烈抬起头,眼巴巴看着面前的人,身后像是有条无形的尾巴甩动。
司云弈思考了片刻,抬眸看到任医生。
“不好意思,下周有些事。”
“没关系。”任医生多看了楚君烈一眼,真不知道这人,下次来还能整什么活。
看着任医生离开,楚君烈笑容愈发愉悦。
我和司先生才是夫夫!
这一小场胜利,让楚君烈一天都格外的高兴,晚上穿着大灰狼睡衣给司先生暖脚时,都忍不住的回味。
越想越开心。
看着司先生已经整理好文件,要去卧室,楚君烈想起白天脊背上的轻抚,忍不住再度凑上去,眼中带着几分渴求。
“司先生。”
司云弈侧脸,看到坐在自己身边的大灰狼。
“能不能,像白天一样,再抱一下我。”楚君烈有些羞涩。
司云弈放下手中整理好的文件,坐在沙发上,朝大灰狼勾了勾手。
楚君烈猛地一低头,把大灰狼帽子戴在头上,露出两个毛绒绒的兽耳,紧接着分开腿,快速翻身坐在司先生腿上,上半身迅速贴近眼前人。
看着猛然凑近的大灰狼,司云弈抬手,温和抱住眼前的男人。
楚君烈要比司云弈高半个头,这个姿势让他像是捕猎一般,两手撑着司云弈两侧的沙发靠背,低头看着面前的心上人。
感觉到背后的轻抚,楚君烈一点点松弛下来,慢慢卸下身上的劲,像是回家一般,靠着司先生,缓缓闭眼。
楚君烈感觉自己快要被司先生身上的气息包围,呼吸间都是司先生好闻的味道,让人沉迷,恨不得一头扎进去,溺死在其中。
楚君烈感觉着脊背处的轻抚,司先生的手像是有魔力,掠过的地方带起片片的酥痒,舒服极了。
楚君烈能察觉到,司先生在接到司老爷子回家后,放松了不少,连带着,心情也愉悦。
感觉到自己侧脸枕着司先生的胸膛,楚君烈用自己的脸蹭了蹭,感觉到布料下渗出的丝丝暖意。
“下周末有时间吗?”司云弈手指轻抚楚君烈后背,看他睡衣帽子连带的,头上竖起的毛绒绒兽耳。
“有。”楚君烈积极出声,但不想起来。
“周末去马场,看有没有机会,驯一匹烈马。”司云弈想起今天接父亲回来时,父亲打瞌睡的模样,唇角微勾。
“不那么野,也可以。”
第70章
“给, 这是你上一茬鸡的工资。”养鸡场场主数出一万六,递给眼前的年轻人。
“谢谢老板。”司北鑫两手接过钱,直接将钱放在兜里。
一茬麻鸡鸡苗从来鸡场到出栏, 一共五十多天,加上清棚的时间,六十多天,工资赚了一万六,一月算下来有八千。
“也不点一点?”场主看着司北鑫的模样,露出点笑来。
“我相信您。”司北鑫一笑, 从兜里拿出烟盒, 递了一支给场主, 帮他点上。
“你这小伙子,还挺不错的。”场主叼着烟看眼前的年轻人。
这小伙来鸡场干了几个月,勤快又好问, 让他每隔三小时看一次鸡棚温度,他半夜定着闹钟起, 从没落下过一次, 经他的照料,这茬鸡的死亡率都低了些。
如果这小伙不是为了创业过来学习,就更好了。
“还得您多提点着。”司北鑫不好意思一笑。
“我这次订了新鸡苗,一万八千只。”场主翻了翻手里的账,“这次是白羽鸡,一个鸡苗八毛钱, 明天车就来, 你看着好好接应。”
“好的场主。”司北鑫思索了一下, 试探着询问, “最近不养麻鸡了吗?”
“麻鸡鸡苗你还记得多少钱不?”场主抬眼问司北鑫。
“麻鸡鸡苗公母混买的是三块五一只。”司北鑫记得清楚, “分开买的话,母鸡鸡苗两块五到三块,公鸡四块五左右。”
“这两天麻鸡市场行情太好,我们已经赚了两茬。”场主和司北鑫算这笔账,“那天我去问鸡苗价格,都涨的厉害,母鸡鸡苗六块多,公鸡鸡苗七块,我们出的是肉鸡,按这个价格下去,一斤九块多才有的赚,现在大家都在养麻鸡,数量一多,价格肯定要下去,我养鸡这么多年,见过麻鸡鸡肉最低到过三块,再养不保险。”
场主指了指空笼子,“现在我们这一茬要是养白羽鸡,鸡苗八毛,四十多天出笼,这鸡有市场保护价,一斤最低也能到四块钱,虽然说赚赚不到哪去,但亏也不会亏多少。”
司北鑫认真听着点头。
“这种白羽鸡,就是很多场子养的合同鸡,长不了多大,一只也就是四五斤,烧鸡厂收的多。”场主把烟抽完,烟头一扔,放脚下踩了踩。
“你来的时候,跟我说是想要自己创业养鸡,你这也养了两三茬了,应该有了点经验,这批鸡我就交给你,等出栏的时候,我给你按一斤两毛钱的提成算。”场主拍拍司北鑫的肩膀,“好好干,到你创业的时候,我说不准还能帮帮你。”
“谢谢您!”司北鑫高兴点头。
这批白羽鸡,司北鑫下决心,要把场主的鸡,当自己的鸡养,鸡苗来了两天,司北鑫几乎每两个小时来一次鸡棚,往鸡棚锅炉里添燃料,把棚内温度控制在三十四度左右。
鸡场场主的鸡棚是自动化鸡棚,鸡笼底下有横向粪带,水线自动化,饲料有专门的管道,从料塔出来,放料机再将饲料送进食槽。
即便如此,鸡棚里还是有浓郁的鸡禽味,虽然横向粪带可以让工人不用去一个个铲,但最后还是需要人工清理,将鸡粪处理,当做锅炉燃料。
司北鑫穿着一身耐磨的工装,小心从鸡笼里抓出一只小小的鸡苗。
小鸡苗在司北鑫手里软软的“啾啾啾”叫,黑色的豆豆眼看着各处,粉色的尖喙还带着点嫩,小爪子在空中扒拉,看到司北鑫心都快化成一滩。
这是自己第一批鸡苗。
鸡苗到来后第十天,司北鑫找人来,一起给鸡苗打针,就像是给孩子打的疫苗,每只鸡都得打到,并且要打两遍。
第一遍在鸡苗脖子上,第二遍在鸡苗翅膀,要把翅膀穿透了才行。
司北鑫坐在矮凳子上,小心握起鸡苗,拉开翅膀,避开血管,手里的针刺中它翅膀的三角区。
一万八千只鸡苗,疫苗打了两天才算是全打完,当晚司北鑫去看鸡棚,很多鸡苗还没从打疫苗的过程恢复过来,蔫嗒嗒的卧在一处,有些鸡苗适应恢复的快一些,刚打完疫苗不久,就去啄食饲料。
还有一些,司北鑫在鸡笼里看到一只身体僵硬的小鸡,忍着难受,把死去的鸡苗从笼子里拿出来。
这是正常的死亡率,司北鑫在鸡笼里一个个看过去,最后拎出五六只浑身僵硬的小鸡,走出鸡棚,把它们埋在场主的葡萄藤下面。
鸡场场主种了不少葡萄,鸡棚里死去的小鸡,大都埋在附近,今年葡萄成熟的时候,场主给过司北鑫不少紫到快发黑的葡萄,那些葡萄香味浓郁,甜味里带过一丝丝的酸。
埋完几只小鸡,司北鑫扶着铲子站在葡萄架下面,看着在秋风里飘落的叶子,缓缓呼出口气。
×××
因为司老爷子周末突然感冒,司云弈取消了去马场的准备,和几位兄姐照顾到老爷子病情好转,方才松了口气。
楚君烈也加入到照顾司老爷子的队伍里,作为司家家主的伴侣,老宅里的管家侍者,对楚君烈都很客气,有时候甚至会问楚君烈的意见行事。
楚君烈腰身倍直,跟着司先生照顾到司老爷子好转后,方才按以前的频率开始上班。
司老爷子病好后第一周的周末,司云弈带着楚君烈去了马场。
和港城里的马术俱乐部不同,司云弈带着楚君烈驱车几百公里,到了正儿八经的牧马场。
还没到地方,楚君烈扒着车窗户,看着外面连绵的山体和草原,就已经睁大了眼睛。
两人去的时候已经有些迟,山上的草木已经从翠绿转黄,等到了目的地,一下车两人就能感觉到明显不同于港城的冷意。
司云弈也是第一次来,提前联系好了向导,向导带着两人去牧马人家,一路上带着笑不停的介绍。
“我们这是华国历史最悠久的皇家马场,在01年之前,由军队管理,繁育军马,后来被移交给了社会企业,现在算是本地的著名景点。”向导笑眯眯的开口。
“其实你们来的时间有点迟,再早来几个月,我们这风景更好,还有赛马会。”向导带着两人到一处楼下,让两人先行等待,自己上去敲门。
楚君烈有些好奇的看着这里几乎空无一人的街道,街上的大小铺面几乎都关着,连狗叫都听不到几声。
“司先生。”楚君烈靠紧了一点身边人,侧脸低头,偷偷闻着身边人身上好闻的味道。
“这里是季节性的旅游景点。”司云弈目色如常,清和解释,“这里的原住居民都搬去周边的城市,只有一部分春夏季会回来,牧民有他们的牧场,也只会偶尔回来。”
“我知道了司先生。”楚君烈嘴角勾起抹笑。
司先生好像在让我别怕。
两人在楼下等了许久,只见导游尴尬的扶下来一个走路有点晃的男人。
男人脸上胡子拉碴,身上裹一件棉袄,眼睛都睁不开,司云弈闻到男人身上浓郁的酒味。
“不好意思啊。”导游满脸愧意的向两人解释,“这是我们这最好的牧马人,我们这牧民有个通病,就是爱喝酒,实在抱歉啊。”
“可以理解。”司云弈打量片刻男人,评估他的醉酒程度,“醉酒容易发生事故,我们可以在这住一晚……”
“什么?”胡子拉碴的男人突然睁眼,看向对面的司云弈,扒拉一下向导。
“你告诉这个城里佬,我五岁就会上马,十岁就能自己一个人进山放马,马背上就是我家,我就是喝十斤青稞酒,蒙着眼睛,都不会从马上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