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秋捂着额头:“大伯?”
林奶奶提醒道:“你忘啦,73年的时候,你陈伯伯来找乡下找我的事儿了?”
林逸秋这才想到当年那件小插曲:“哦~我想起来了,我还给了他十块钱呢!”
林奶奶也欣慰道:“是啊,他这几年在南方混得还不错,这钱就是他托我给你的。”
林逸秋也不矜持了,赶紧接过手点了点,足足有十张大团结,那就是一百块钱!
林逸秋兴奋道:“这钱来得正是时候!”
林奶奶忍不住问:“你这小脑袋瓜子,又想什么坏主意呢?”
“这怎么能叫坏主意呢?我打算给大哥支一个新摊子,专门卖点吃食。他一个大男人不好一直歇在家里,总得帮嫂子分担一点家庭的重任吧。”林逸秋没说的是,将来国营厂不给力,嫂子下岗,林父林母退休,那一家人基本就会丧失全部收入,倒不如趁着现在改革开放的春风,一点一点把自己的生意支楞起来。
林奶奶面上嗔怪了他几句滑头,心里是既欣慰又感动。她知道逸秋非亲孙以后倒是丝毫没有改变心中对这孩子的疼爱,只是她实在是担心,京城周家那是怎样的破天富贵,这孩子还会认这个家吗?
如今看他还能事事为家人打算,只道自己是真的没有看错人,她的孙子还是如从前一般至纯。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哦……”林奶奶搂过林逸秋连呼心肝。
林逸秋知道这是林奶奶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吸了吸鼻子:“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一直都是您孙子,永远都是您孙子!”
第195章 大结局
林奶奶感慨道:“你倒是个好的,要是你三姐有你一半贴心,我就没那么愁咯。”
林逸秋这时才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奶奶,三姐去哪了?”
林奶奶冷哼了一声:“她是年纪越大主意越大。去年年末居然把工作给辞了,她知不知道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铁饭碗。她倒好,拿了钱就去深市了,说是要做生意,你说她长那么大都没出过远门,这就能做生意了?”
“说不定会有别的际遇呢。”林逸秋安慰林奶奶,心里想的则是剧情还是按照原轨迹发展了。只是他的突然出现所引发的一系列效应,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林夏妮事业的发展。
林奶奶午休,林逸秋就拿着钱去大厅找人。
他的到来使得原本欢声笑语的天井,氛围顿时一窒。
其他说不上名的亲戚大都回去了,这次剩下的都是林家的近亲和张家来的亲戚。
舅家这边主要是舅婆舅公带着几个舅舅舅母跟各自的儿子孙子,林家这边大姑大姑夫这次没来,倒是沈家的表哥表姐带着各自的另一半和孩子们都来了,小姑家双胞胎苏前进苏光明也已经双双结婚了,带着妻子孩子泾渭分明地坐在另一边,苏家小妹去年上半年已经嫁人了……
苏前进热情地向林逸秋招手:“逸秋,过来坐。”
林逸秋看他们态度一如往昔,心里也松了口气,走上前去问:“聊什么呢?”
舅婆王春分突然插嘴道:“我们在聊东山的姓氏呢,他既然回来了,可不就得改成林姓。”
张东山尴尬地坐在舅家女眷中间,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张秀芳当着婆家人的面,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但她仍然想以儿子的意志为主,便劝道:“娘,我不是说了嘛,现在改名字哪有那么方便,况且都叫了二十几年了,干脆就这么叫着呗。”
王春分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哎呀,干嘛不改啊?难不成东山你还对你养父母有感情?”
张东山立马说:“没有的……我既然回来了,肯定是念着这里的。”
王春分一拍手:“那不就行了。还有你,你是不是傻,东山要是不改成林姓,以后林家的东西,他不是什么都分不着嘛。”
她显然还不知道林老夫妇已经把钱都分光了。
王春分素来大嗓门惯了,即便是压低了声音大伙儿还是听见了,弄得众人啼笑皆非。
林逸秋好笑道:“我倒是觉得不改也没事,东山姓张,妈也姓张,可不巧了,就当是随母姓又怎么了?”
张东山眼前一亮,看林逸秋的眼神跟看救命稻草似的。
王春分白了林逸秋一眼,显然是觉得他多管闲事了:“这哪还能随母姓了……”
张秀芳立刻表态:“我也觉得不错,说不定这就是东山跟我有缘分,阴错阳差还跟了我的姓。”
见大家统一战线,王春分也只能自讨没趣。
只见她眼珠子一转,把目光又放回林逸秋身上,声音也不自觉软了几分:“逸秋啊,我听说你娘最近买房子的钱都是你寄回来的?”
林逸秋不置可否:“嗯哼。”
这是又要耍什么新花招了?
说真的,虽然还没到斗智斗勇的地步,但王老太太的心思可真是太好猜了,基本上一撅屁股,他就知道要放什么屁了。
果然,王春分下一句话就是:“你是个有本事的,看来在京城也混得开,你看看我们张莱,能不能帮他在京城也找个体面的活儿啊?”
林逸秋对张东山使了个同情的神色:兄弟,以后这块就交给你了,任重而道远啊。
张东山无奈叹了口气。
下午,林逸秋带着刘季年单独去给原身的亲生舅公舅婆扫墓。
看着修缮一新的坟墓,林逸秋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去了。
林逸秋对着墓碑振振有词:“舅公舅婆,上次来看你们已经是四年前了。外孙不孝,一直不知道自己身世,也很少过来祭拜你们。我给你们多烧点,在下面也别省着,随便花。”
他缓了缓又说道:“舅公舅婆,今天我把对象也带来了。”
“是的,你们没有看错,他是个男人,他叫刘季年。”
刘季年恭敬地在墓前做了自我介绍。
林逸秋准备继续说一下两人是如何相知又如何相恋,可转身一想,既然两人在一起已成事实,又何必多说呢,于是又改了口:“我们……就这样吧,反正这辈子我们在一起定了,结果不会更改,这次来就是通知你们一下。”
他在坟头恭敬地插了三炷香,看着青烟缓缓上升,仿佛带着话音传到了另一个世界。
林逸秋松了口气,刘季年悄无声息地握住了他的手,似是在安慰。
“走吧,下山吧。”
元宵以后不久便要开学,林逸秋一家也不能在乡下久留,当天便要离开了。
临走之前,桂金枝把林逸秋拉到了厨房,递给了一个大包裹。
“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我给你煮了十个鸡蛋还有一斤糖和一些王八蛋,你不是爱吃这个嘛,都带着路上吃吧。”
其实林逸秋也不爱吃什么王八蛋,不过是当年刚穿来的时候,家里实在是没啥可以吃的,但这一片好意他并没有拒绝。
“谢谢婶娘,您太客气了。”
“诶,不要这么说,当年要不是你反复鼓励林玲林静,她俩也考不上高中了。”
林逸秋看见一旁怯懦地躲在厨房门口的两个姑娘,不知不觉她们也长成大姑娘了。
“婶娘,无论如何还是要让她们考大学。”
“我知道,只要她们争气,砸锅卖铁我也供她们读。”
“小叔怎么样了?”
“他一直都是老样子,不过爹娘在,他也有个怕的,如今不敢打我了,家里的钱你奶奶都交给我了,他也不敢对我怎么样了。”桂金枝话里话外都是松了口气。
记忆里那个沧桑憔悴的女人如今反倒是变得鲜活了一些。
林逸秋其实有心劝这位婶娘离婚的,但是想到农村离婚,受害者永远是女性那一方,他也就歇了这个心思。
林逸秋招了招手,把两个小姑娘叫到身前,又拿了二十块钱,给了她们一人十块:“林玲、林静,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读书,考上大学,这个钱你们藏着,需要用的时候就用,不够就写信给我……你们的妈妈为你们付出很多。”
桂金枝急了:“怎么还能要你的钱呢?”
林逸秋安抚她:“婶娘,你放心,钱我可以赚。你们两个听到了吗?”
两个姑娘异口同声道:“知道了,小哥。”
开学以后,林逸秋回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着所有社员开年会,为这新的一年安排布置新工作。
会议结束,孔育第一个把林逸秋叫住。
孔育:“你是周家丢的那个小少爷?”
林逸秋:“?”
孔育微微垂头道:“你别误会……我没有调查你,只是京城太小了,什么事儿都瞒不住。”
林逸秋打趣他:“那你就努力瞒着吧,现在都新华夏了,哪还有什么少爷不少爷,叫我名字就行。”
孔育恳切道:“逸秋,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我是真的挺服气你的,以前的事情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林逸秋模棱两可地回了一句:“看你表现吧。”
不论是真心实意还是看在周家的背景,反正孔育这里是彻底服了。
时间很快来到79年5月,这是原身真正的生日。与生日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好消息,林逸秋的大伯二伯都可以从边区劳改所回京了,这下是彻底阖家团圆了。
当天,林逸秋和刘季年放下手头上所有的工作,来到了周宅吃饭。
周大伯叫周振华,周二伯叫周兴华,两人跟周父长得都极像。边塞常年的风波让两人看着比实际年龄更大一些。
餐桌上,林逸秋被正式介绍给了他们两个。
周大伯毫不掩饰对林逸秋的喜爱:“果然是青年才俊,倒是很有我当年的风范。”
周二伯道:“信上说老三儿子找回来了,我高兴得好几天睡不着觉。”
周父自己都跟儿子没那么亲近,当即就表示了不满:“大哥,逸秋是我的儿子好不好!”
周大伯冷哼一声:“老三啊,你胆子也忒大了,要是那奶娘不用心,你这儿子可就真丢了。
儿时被大哥管教的恐惧再度涌上心头,周父默默吃饭,不敢声张。
周保国看着子孙满堂的场景,忍不住老泪纵横:“我们这几个老的都要退了,以后周家可就要靠你们这些小辈撑起了。”
他年纪大了,能活着看见两个儿子回来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众人齐声道:“知道啦,爷爷€€€€”
饭后,周中华一反常态地把林逸秋叫到了自己的房间。
林逸秋觉得稀奇,还以为他要跟自己来一场父子之间的促膝长谈呢。
谁知道一进门却发现周母正襟危坐。
夫妇俩一致看向林逸秋,反倒是把他看得一阵心虚。
要说是以前,那他可能是真犯事了。可现在的他,那可是经过社会主义改造的、新时代的好青年,还能做什么坏事呢?
路月瑶看了周中华一眼,推诿道:“你来说吧。”
周中华先是震惊,随后不可思议地看着妻子:“不是你让我把人喊来,是你要问的嘛?”
路月瑶讪讪道:“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啊。”她也是害怕得罪儿子的好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