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五号鬼哭狼嚎,“教官,你不表扬一下我们吗!”
教官冷淡的道:“这是你们应该做的。”
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弯了弯嘴角。
……
“去医疗室了。”楚辞无聊的说了第二遍,声音平板,没有任何起伏。
“我动不了……”五号无奈道,“看见终点旗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能来个百米冲刺,但现在我就是动不了。”
“我先带安宁去医疗室了,你们在这躺着吧。”
安宁就是二号女生,楚辞说着轻而易举将很小只的安宁从地上捡起来带走,一号羡慕的目送他们走远,感叹道:“我要是个女孩子就好了……”
而五号很震惊:“十五千米!越障!她怎么跑过来跟个没事人似的!”
摊平的一号道:“我以为你很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了。”
秦磊撑着地面勉强坐起来,忽然想起昨天傍晚在餐厅,那家伙轻而易举就将自己按在椅子上,而自己竟然还怀疑她会拖团队后腿……他自嘲的笑了笑。
一会,楚辞就从医疗室出来了,他已经卸掉了辎重和武器,走过来拎起五号那声就往医疗室走,一号和秦磊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迷茫。
走到一半五号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手舞足蹈的道:“我我我我自己走!”
啪叽。
楚辞将他扔在了地上,转身去拎另外两个人。
一号和秦磊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因为牵扯到酸痛的肌肉和伤口而龇牙咧嘴,语气却温驯的很:“我们自己走就行,自己走。”
“叫进来了?”医疗室的医生正在给安宁包扎,头也不回的问道。
楚辞“嗯”了一声。
五号怨念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心想原来“叫”是这个意思吗?
“不就是个军训,”医生随口道,“你们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
“不就是个军训?!”五号飞快的瞥了一眼窗外,见教官站的位置距离医疗室很远,立刻道,“我们这说是去上了一趟刀山火海也不为过吧!”
“不至于不至于,死不了。”一号摆了摆手。
虽然大家精疲力尽,但受的伤却都是些轻微伤,并没有伤及骨头和内脏,而越野拉练是全天项目,下午并没有安排别的训练。
“那我们岂不是赚到了?”五号嚷嚷道,“现在才中午,要等所有学生都抵达终点的话,这一整个下午我们是不是就可以休息了!”
“值了值了。”
“待会去问问教官。”
楚辞坐在窗边的一把椅子上继续翻看早晨没看完的资料,企图在从里头找出一点有用的信息,可是没看几行他就开始犯困,而大家也都累的够呛,叽叽喳喳了几句之后就都闭上了嘴,医疗室忽然安静了下来。
“哎€€€€”
楚辞睁开眼:“怎么?”
秦磊愣了一下,呐呐道:“我看你睡着了,怕你掉下去……”
“没事。”
“哦……”
秦磊揉了揉眼睛,低下头,过了一会又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抬起头来,正好对上楚辞探究的目光。
“你要说什么?”楚辞问。
“我……我,我。”秦磊吞吞吐吐说不出口。
就在楚辞将要转过去时他忽然开口:“我想向你道歉。”
他慢慢吐出郁结胸口的那口闷气,认真的道:“我是想给你道歉,对不起。”
“我€€€€”
秦磊本来要将别的话收回去,但见楚辞似乎并没有反驳的意思,不由的继续道:“我其实很在意分数,所以认为你没有进行过基础训练,有可能会影响团队总分……但,我错了!我不应该按照刻板印象去评价你,对不起。”
楚辞“哦”了一声:“没关系。”
秦磊紧张羞愧的神情忽然卡住,就像被按了暂停键,半响他呆呆道:“你,你原谅我了?”
楚辞奇怪道:“就这么点小事而已。”
“啊……诶?”
五号爬过来哥俩好的搂住秦磊的肩膀:“唉,你这傻孩子,咱们老大是什么人,她可是跑十五千米越野脸不红气不喘的大佬,老大说原谅就原谅,以后大家就是兄弟了!”
安宁嫌弃道:“谁和你是兄弟?”
五号立刻改口:“姐妹,姐妹!”
“我们这次可是第一,”一号又开始得意忘形,“这次团队分和个人分肯定很高,不用担心啦。”
“不过,军训基础分虽然和年终考核挂钩,”五号看向秦磊,“但只要过了达标线,不够的分数年终考核的时候其他科目补一下应该就可以吧?”
“但是,”秦磊垂下头,声音越来越低,“一等奖学金要求所有考核项目的成绩都是‘优秀’,这样子……”
五号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一号拖着疲惫残躯把他打了一顿,因为他刚才拍的是一号的大腿,并痛心疾首的道:“你能不能向人家学习一下!”
秦磊苦笑了一下,低声道:“其实是因为,我来自一个很小的星球,到北斗星的航班票很贵,我,我家里条件也不好,还有个妹妹,父母要供我来这么远的地方读书,很不容易……所以才想争取一下奖学金。”
说完他自己有些怔愣,他从来没有和别人提及过自己的家庭情况,哪怕是还在家乡的时候读中学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因为他本来就基因天赋不高,精神力等级也只能算中等,他怕别人因此嘲笑他,所以用尽全力才拿到北斗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可刚才……
他还是说了。
得知自己要和一个半路插队进入训练的人一组拉练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倒霉,无端生出了几分怨怼和绝望,为什么是他?
但其实哪怕他去找这个人理论,也不能改变任何事实,只会让人觉得刻薄而讨厌。
但哪怕是一条鱼陷入泥潭,也会扑腾两下,不管这两下是溅了自己一身脏污,还是越陷越深。
那天离开餐厅后,羞耻和愤怒的情绪逐渐消退下去,他就开始后悔,他知道自己应该去道歉,但却总是下意识逃避,偶尔听见别人议论这件事他甚至觉得这是对他的惩罚。
于是一整夜他都没怎么睡着,以至于精神欠佳,渡河的时候差点被暗流卷走。
但是有人救了他,他认为会影响他成绩的那个人。
他是如此的看重成绩,不惜为此对一个陌生人恶语相向,但却也因此而愧疚难安陷入困境,那个他以为会影响他的人,反而救了他。
她看向楚辞,认认真真的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不是都说了没关系吗,”五号笑呵呵的道,“而且争取奖学金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这说明你优秀。”
他说得眉飞色舞:“你要年年都能拿一等奖学金,等你毕业了那肯定能去中央星圈工作,到时候可别忘了兄弟€€€€兄弟姐妹们!”
“就是就是!”
秦磊笑了笑,点头道:“一定不会忘的。”
安宁举起双手在空中摇了摇:“我们都自我介绍一下吧?你们都知道我的名字了吗?我叫安宁,是机甲机动系五班的。”
其他人跟着介绍完毕,楚辞道:“林。”
想了想又补充:“一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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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雨……”拉尔米勒奇皱起眉。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刻都没有停过。”温敬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
“昨天晚上三团和四团本来要撤退,但是受天气影响星舰无法起飞,滞留在了裂谷,现在看来,暂时走不了了。”
“恐怕不仅他们,”温敬山道,“我们也要等雨停了再走。”
“指挥中心那边怎么说?”
“今天下午的总结会议照开,不过不知道穆赫兰过不过得来,他们还在却兰呢。”
温敬山忽然问:“他们撤走了几个团?”
拉尔米勒奇道:“就剩纳金斯的一团。”
温敬山笑了笑,调侃道:“连撤退他都比我撤得快啊……”
“这有什么好比的,”拉尔米勒奇忍不住偏头看向他,忍不住道,“不就是输了一场演习吗?”
“对啊,”温敬山还是那副怡然的语气,“我可没有说什么,是你自己多想。”
“你真的是……”拉尔米勒奇将话题拉回到演习本身,“演习记录我看了两遍。”
温敬山温和道:“看出什么来了?”
拉尔米勒奇道:“渡风港,真的很重要……”
“我虽然说看了两遍演习记录,但是其实并没有看全过程,”她道,“但是渡风港最后那一战,我确实看了两遍。”
温敬山笑道:“我就知道你在惦记人家的机师!”
拉尔米勒奇毫不客气的道:“能将机甲的功能性发挥到最大,这才是我想要的机师。”
“这话别让曲光凝听见。”
……
下午十四时,裂谷演习总指挥中心召开演习总结会议,两军各层级指挥官、演习指挥组出席,但是直到会议开始后的五分钟,穆赫兰师长和几位团部指挥官才出现在会议厅。
“这倒是稀奇,”朱副师长笑道,“穆赫兰可是出了名的准时,这次怎么还迟到了?”
“外面天气不好,他们得从却兰过来呢。”
西泽尔和几位指挥官落座,总结会议没什么实质性内容,他低头看了眼终端,星网信号依旧处于时断时续的状态,地表温度持续升高,却兰无法继续驻扎,剩下没撤走的一团暂时留在港口。
等到总结会议开完,就表示这次联合演习完全结束,本来还应该有嘉奖仪式之类的,但因为裂谷突如其来的异常天气,部队全部提前撤走,也就作罢了。
靳昀初就坐在会议台下正对面,于是会议流程走得飞快,会议散场,纳金斯正要离开,身后却忽然有人叫他,他回头,是177师的战略指挥官拉尔米勒奇€€阿特弥斯。
“阿特弥斯指挥官,”纳金斯客气的道,“您找我有事?”
拉尔米勒奇开门见山的道:“纳金斯团长,我对你攻打渡风港的阿卓谷出动那支机甲小队很感兴趣。”
纳金斯立刻不客气起来:“想挖我的机师?”
拉尔米勒奇挑了挑眉,没有说话,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