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装聋作哑:“但这其实是个悖论,因为只有制服了他们才能知道他们交易了什么东西,对吧?”
西泽尔只得应和:“对。”
楚辞往赵崇的尸体上倒了一瓶溶解剂,而再回到已经坍塌的仓库边,卖钥匙的人的尸体就趴在那里。他似乎是在从仓库里往出爬的过程中被一枪毙命,毫无挣扎与打动痕迹,甚至于连后脑上的枪口都很小,只留下一小滩血迹。
楚辞拿走了他的终端,将他的尸体也都溶解掉,回头叫西泽尔:“走了。”
他们开走了卖钥匙的人的飞行器,回去的路上一会的功夫,埃德温就查到了这人的身份,他叫纳塔斯,是个走私贩子,专门倒卖一些小型电子元件,经常在自由彼岸和占星城之间来回,他的主要客户群体就是星盗。
回去之后,楚辞将这次狩猎的见闻讲给艾略特€€莱茵听,莱茵接过他递上去的钥匙仔细端详,又比较了楚辞的那把钥匙,最后摇头道:“你说的对,也许只有锁将和守门人才能分辨得出这把钥匙的真假。”
“但我们不知道山茶星的守门人是谁。”
“这不是什么急事,”艾略特€€莱茵道,“什么时候去占星城,捎带给锁匠先生就好。”
楚辞点了点头。
他转身欲走,莱茵却蓦地问道:“你刚才说,赵崇和卖钥匙的人提到了自由彼岸?”
“对,那个卖钥匙的人说,‘半年前自由彼岸就出过纰漏,现在那几个人都死了’。”
艾略特€€莱茵露出沉思的神色,楚辞有些疑惑道:“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你忘了,我们半年前就在自由彼岸,而且也遇到了一起因为钥匙引发的事件。”
楚辞睁大眼睛:“他说的是老钟和朱叶?”
莱茵微笑道:“我认为,这是合理的联想。”
“可是,这两次和钥匙有关的事情都被我们撞上了,不会太巧了吗?”
“不,我更倾向于我们只遇到了两次。”
“您的意思是……其实他们经常倒卖钥匙?”
艾略特€€莱茵轻轻“嗯”了一声。
楚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又觉得似乎应该如此。毕竟这里是雾海,豺狼横行的世界中,怎么可能造就个乌托邦出来?
他去了楼上。
唐让笨蛋机器人打扫了客房给他和西泽尔,但实际上他们俩都很少留在屋子里睡觉,今夜狩猎结束之后已经是凌晨三时,而现在,天已经快要亮了。
泛着淡紫色的黎明天光从窗外透进来,铺在地上却反而颜色晦暗,像一阵游走的雾气,透着微微的冷。
房间里照明亮着,却不见西泽尔人,楚辞刚要开口叫,发现盥洗室的门留着一条缝,他将那条缝隙推开,探头进去:“哥?”
西泽尔闻声回过头来,他解开衣服最上面的几颗扣子,露出平直的锁骨和一小片胸膛,能看到他胸口上一道狰狞的伤疤露出端倪,也能看到脖子上大片的淤血,而他手里拿着一瓶药剂,正在往脖子上涂。
“这是怎么弄的?”楚辞皱眉问。
西泽尔玩笑道:“我差点被赵崇勒死。”
“不过没什么事,只是淤血,过两天就能消下去。”
楚辞一言不发走过来,从他手拿走了药瓶,倒出一点药水,动作很轻的抹在西泽尔的脖子上。
他是用手指抹的,他的手指还是一如既往的凉,但是因为他的力道实在太轻了,而有创伤的皮肤本来就触感迟钝,因此西泽尔只感觉到淡淡的凉意,也不知掉是楚辞本身皮肤温度还是药水里冰片和镇痛剂。
抹完药之后,西泽尔扣上衣服扣子,楚辞盯着他扣扣子的手看了一会,忽然问:“你胸口上那道伤疤是怎么来的?”
“就是追星盗追了十几天那次,”西泽尔道,“机甲的光学镜因为外部压力过大碎裂,操纵舱内又压力不足,我没来得及跳出去,被光学镜碎片划的。”
“疼吗?”
西泽尔低下头:“你问的是当时的伤口还是现在的?”
楚辞抿了一下嘴唇:“都问。”
“当时的伤……我记忆里其实不是很疼,因为后来我穿了救生服跳出了操纵舱,宇宙里温度比较低,在加上填充了止血凝胶,没怎么感觉到。反倒是后来在手术台上,最后十几分钟似乎麻醉剂失效,我清醒了,看着那个医生操作着缝合机器在我的皮肤里穿针,也不是特别疼,就是觉得有点好笑。”
“好笑?”楚辞无语,“缝合有什么好笑的?”
“因为我记得当时想起在锡林,我的伤口是你缝的。”
楚辞惊讶:“原来你当时醒着的?”
“不能算完全清醒,”西泽尔道,“意识其实很模糊,但是精神力场感知还在。”
“哦,”楚辞点头,“我知道这种感觉。”
“我当时想,”西泽尔笑了起来,灯光在他眼中流传,像是浓郁的绿色宝石,光晕让人有些晕眩,“这个小孩怎么回事,就算没有医生,也不能乱缝合啊,万一缝错了怎么办?”
楚辞哼唧:“早知道你这么想,我就不给你缝了。”
“那幸好你不知道。”
“知道了也会缝的,不然我现在肯定后悔死了。”
他转身走出盥洗室,将药瓶放在床头柜上,这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但今天似乎是个阴天,晨光晦暗,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紫色雾气。
“脖子不疼吗?”
“不疼,”西泽尔道,“就是子有点难受。”
楚辞想了半天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干巴巴挤出来一句:“多喝热水。”
西泽尔笑道:“好。”
楚辞在床边坐了一会,忽然问:“你昨天晚上为什么要拉我的手?”
西泽尔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道:“我觉得你冷。”
楚辞:“……我不冷。”
“也可能是,我当时觉得有点痒。”
楚辞“哦”了一声,想起西泽尔之前说过怕痒。
他跳下床:“我要去吃早饭了。”
西泽尔“嗯”了一声,半响却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不禁好奇道:“你不是要去吃早饭吗?”
楚辞皱眉:“你不是应该和我一起去吗?”
西泽尔失笑,道:“我嗓子有点充血,应该吃不下什么东西,但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楚辞头也不回的转身出门,过了几秒钟又探头进来,朝他做了个鬼脸,道:“那你喝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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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三星的夜晚光怪陆离,霓虹和镭射灯像是游走的电蛇,连同雾气蒙蒙的天空都被嘈杂的影响震动的破碎不堪。但这颗星球又多水域和轨道,常年阴雨连绵,空气黏湿而沉重,似乎是为了平息这里的瘾君子、赌徒和酒鬼们心肺中的燥热。
“我就知道你不会喜欢这里。”楚辞哈哈大笑,“三星真的太吵了。”
自从下了星舰走出空港,西泽尔就一直皱着眉头,似乎是到了什么人类所不可忍受的境地一般。
“为什么要来这?”
楚辞大声道:“因为纳塔斯的的终端里记载他的上一个顾客在三星,我想过来看看。”
西泽尔觉得自己耳膜都要被吵炸了,抬手按了按额头,楚辞递给他一对隔音耳塞,他却摇头拒绝,楚辞惊讶道:“你不是觉得吵吗?”
西泽尔道:“戴上隔音耳塞就听不到你说话了。”
“好吧。”
直到后半夜,酒吧和赌场次第歇业,那种令人发疯的声音才终于降下去些许,而等到天亮时分,这颗镭射灯一般的彻底安静了下来。
“我之前听说,三星的酿酒厂很多,没想到这里这么吵。”
“除了一星的名利场,三星就是雾海最大的销金窟,”楚辞道,“三星酿酒厂酿出来的酒有一半就自产自销了。而且三星不仅酿酒厂很多,制药厂也很多,雾海百分之九十的药剂和精神类药物都是从这里出去,占星城另外一家巨头公司普里什蒂纳有好几座大药厂都在三星。”
“普里什蒂纳医药公司?”
“对。”
“我听萨普洛斯提起过。”
“说起萨普洛斯,”楚辞道,“我昨天想把纳塔斯卖钥匙的事情告诉莫利老婆婆,但是通讯失败了,我又问了萨普洛斯,他说他不在八十七层,但是到现在婆婆也没有回复我。”
“萨普洛斯回去了吗?”
“回去了吧,我告诉他莫利老婆婆通讯连接不上他就回去了。”
“不用太担心,”西泽尔道。“风铃大道毕竟还有卡莱€€埃达的人。”
结果他们在三星转了一圈,并没有找到纳塔斯的上一个买钥匙的顾客,此人比赵崇要谨慎的多,身份、通讯ID、汇款账号用的全部都是一次性的,使用过后便即销毁,一点痕迹不留。
本着来都来了的精神,楚辞娴熟的打开悬赏墙,将悬赏金额还算可以的悬赏令挑挑拣拣,然后让埃德温去找,看看哪个幸运星盗此刻正在三星。
西泽尔看着他玩转盘游戏一般,实在哭笑不得,但也并没有阻止,就由着楚辞去,但此时的他并不知道,就在他们不久前离开的山茶星,因为赵崇,曾掀起一抹不小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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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唐无奈道,“她要是来了,总要搅动一些腥风血雨。”
艾略特€€莱茵哈哈大笑:“你不能打击年轻人的兴致,你看看你,明明年也不算大,却仿佛是个老头。”
“我可没你们有精力折腾。”唐摆摆手,“对了,霍姆勒的情报我整理好了,给你们每个人都发送了一份。”
想起这群人竟然要去别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漆黑之眼”,唐叹了一口气,语气微有嘲讽的道:“你们自求多福吧。”
艾略特€€莱茵并没有着急打开情报,而是询问友人:“有什么异常吗?”
“还能有什么异常?”唐让笨蛋机器人将清洗过的碗筷摆好,抬头道,“不就是风暴和时空裂缝。”
“不过……”他露出沉思的神情,语气难□□露出一抹担忧,“据说最近几个月的时空裂缝蔓延得尤其厉害,连六区的边缘有时候都能看见空间裂口。除了亡命徒,其他人这段时间都不太敢去霍姆勒。”
艾略特€€莱茵点了点头:“我再找向导问问,如果实在危险,就推迟时间。”
“嗯。”
莱茵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对了,帮我留意一下和‘绿色通道’相关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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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说了没有,林最近又来三星了!”
“知道知道,这样的大新闻我怎么可能还不知道?连我老板家三岁的孩子都知道第一猎人最近又光顾了三星。”
“我前几天才听说他去了山茶星,怎么又到三星来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
“不过哦,我听我老婆的舅舅的儿子的堂弟的叔叔的头儿说,前天晚上还在莫比斯特赌场看到‘黑领带刽子手’钱奇,今天早上就没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