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按理来说,不论是“大迁徙”还是丹尼尔斯学院的科罗纳人,这些事都应该发生在最少两百年前,可是距离智光久让死亡也不过才过去几十年,尼康为什么会将几十年前的事情和几百年前的事情混淆呢?
楚辞接着刚才的话题问:“那个人从前叫什么?”
“古贺。”
楚辞思考了一下,道:“曼斯克语?”
尼康沉沉的“嗯”了一声:“我们家都是曼斯克人,当年所居住的地方,也都是曼斯克人。”
“冒昧的问一句,”楚辞小心翼翼道,“您今年多少岁了?”
“我记不清了,”尼康胡乱的挥舞了两下手臂,“我老了,记忆力很差,你去问索兰度吧,或许他会记得。”
他说着,转身要往楼上走去,楚辞追问道:“您认识一个叫莫利€€安图瓦的女人吗?”
尼康沉沉的摇了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可是你和她一样忘记了自己的年龄。
楚辞站在原地看着尼康的背影消失在火光的虚影中,他才蓦地反应过来,他答应莫桑送尼康回去,于是连忙跟了上去,尼康一边“哼哧哼哧”的爬楼梯,一边对追上来的楚辞道:“我不喜欢和你聊天。”
楚辞疑惑:“为什么?”
“因为你的问题太多了,”尼康道,“我总要不停地回忆。”
楚辞忍俊不禁:“那我以后尽量少和您讲话。”
“可以。”尼康道。
走到三楼尼康就气喘吁吁的走不动了,休息好一会,才慢慢的挪回了五楼:“我这辈子都再也不会走出这间屋子了。”
尼康说着打开了五楼走廊靠左的一间房门,偏过头道:“我就不邀请你进去了,回去吧。”
楚辞点了点头,转身刚要走,身后忽然“咚”一声闷响,他以为尼康摔倒了,连忙回过头去要准备扶他,然后就看到老人忙不迭地将一个金属罐子塞进口袋,一抬头,正对上楚辞的目光。
尼康:“……”
楚辞:“……”
他眨了眨眼,慢慢道:“索兰度首领说,您不能吃罐头。”
尼康道:“你什么都没有看见。”
“可是我看见了。”
尼康板着脸道:“以后有什么想知道的问题,可以来问我。”
“好嘞。”楚辞假装没有看到他口袋里的罐头盒,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提醒道,“您少吃一点,医生的话还是要听€€€€”
门背后传来尼康不耐烦的回答:“知道了,快滚!”
……
“那天观察员的巡逻轨迹?”蓝心想了想,道,“情报室应该是有记录的,走,过去看看。”
楚辞看着她轻飘飘的步伐,将信将疑的道:“你真的没有喝醉?”
“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蓝心一撩头发,“开酒吧的怎么可能喝醉?”
楚辞默默道:“你不是做情报工作的吗。”
蓝心:“。”
两人去了情报室,蓝心找到当天观察员的报告所附的巡逻轨迹,对照地图找了半天,他果然没有经过郑雄口供中囚车被劫的那个位置,也就是说,观察员记录的是另外一场交火!
他又将有记载的交火的坐标在地图上标注出来,发现两次发生交火的位置并不算远……他找来纸笔将这一块的地图临摹下来,准备再去找查克确认,他找打背包的地点,是不是就在这附近。
“你刚才去哪了?”蓝心东张西望,“我知道你去了地牢,但是莫桑已经回来了,你却没有。”
“我和尼康首领聊了一会天。”
“老爷子又出来了?”蓝心问道。
“嗯,”楚辞道,“不过他说,他这辈子都再也不会走出自己的房间了。”
蓝心“嗤”地笑出了声:“他每个月都会说一次这句话。”
“你知道尼康首领现在多少年纪了吗?”
蓝心道:“多少?”
楚辞无语:“我在问你。”
“那你应该去问他,”蓝心打了个呵欠,“我怎么知道。”
“索兰度首领会知道吗?”
“他?他连自己今年多少岁都不知道。”
楚辞:“……”
怎么着,忘了自己的年龄是你们霍姆勒人的传统习俗是吧。
“怎么样,”蓝心抬了抬下巴,指着他手中的报告单,“有线索吗?”
楚辞将自己的推断大致讲了一遍。
“所以,”蓝心摩挲着手腕上一枚石头手镯,“你怀疑你哥哥被当成囚犯抓进了丹尼尔斯学院?”
楚辞道:“只是猜测,要不然他的背包为什么会掉落在那附近?”
“不过,”他喃喃道,“要是真的被抓进了监狱,那也太惨了。”
想必穆赫兰师长这辈子还没有经历过牢狱之灾吧?如果真的进去了,那可真是为他光辉灿烂、经历丰富的生涯中又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确实。”蓝心点头,“不过要想求证的话,只要看看丹尼尔斯学院的收容记录就可以,这东西长老会也有。”
“只要?”楚辞品了品这个词,“怎么听你这么说,好像长老会是你家,想进就进?”
“因为我和首领要去一趟长老会,”蓝心升了个懒腰,手指叠起来,用手背支着下巴道,“正好带你一起过去。”
楚辞霍然看向她:“什么时候?”
“就这两天,”蓝心清了清嗓子,笑意嫣然,语气却透着冷,“长老会为奥克利提供帮助,入侵六区,我们总得去讨个说法。”
两天后。
“今天天气不算好。”楚辞说道,“可能要下雨。”
“只要没有风暴,不会把车子吹翻就行。”索兰度无所谓的道。
“带着你可真方便,”蓝心笑吟吟的道,“既能感知方向,又能当向导,实力又强,还长得这么漂亮。”
楚辞摊手:“多好的工具人啊。”
蓝心哈哈大笑,似乎心情很好。
车窗外逐渐飘起了灰黑的雨丝,天幕黑红的霾云低垂下来,远处的地平线似乎都被闪电劈开,查克有些担忧的道:“要不找个地方避雨,我怕前面的路被淹了。”
“距离二区已经不远了,”索兰度道,“可以的话最好在雨变大之前进二区,边区应该会有避雨的地方。”
他们正在前往长老会的路上。
楚辞本来想借道去一趟乌拉尔巷,看看莱茵先生和西泽尔有没有留下什么消息,结果半路上就下起雨来,为了避雨,他们不得不飞驰往二区。
查克说他找到背包的地方和观察员记录发生交火的地方几乎就在一处,楚辞看着窗外灰黑的雨流想,但愿这次他真的能找到西泽尔……嗯,虽然被关进监狱确实有点惨,比他还惨。
雨越下越大,但所幸他们在地面上得积水没过车轮之前就经过了二区边区的哨卡,在边区附近的一个向导站暂时避雨。
一辆越野车和一辆重卡都停在了向导站的雨棚里,管事过来收费,结果一看到索兰度转身就走了,索兰度指了指自己:“我长得很凶神恶煞?”
蓝心哭笑不得:“你把你背上的枪取下来说话。”
“我们要在二区待多久?”楚辞问。
索兰度淡然道:“这要看长老会什么态度了。”
“你和奥克利联络了吗?”楚辞随口问,“他什么说法。”
“老子凭什么要联络他?”索兰度骂骂咧咧的道,“是他先搞阴的,怎么,还想让我把他的机甲还回去?”
“我很好奇,”楚辞道,“奥克利从哪来的这架机甲?我看过那架机甲,有人机交互接口,也保留了操纵杆,型号至少要往上追溯十几代了,这玩意在外面已经绝迹几百年了,放在博物馆都能成镇馆之宝。”
蓝心低声道:“我们怀疑是长老会提供的。”
“可长老会又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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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天边炸开一道惊雷,紫红的闪电如同劈天的刃,天穹被撕裂了一般,倒下瓢泼的黑雨。
“最近的天气真是太糟糕了……”老费顿嘟囔道。
“看来今天是去不成乌拉尔巷了,”艾略特€€莱茵叹气,玩笑道,“我总觉得好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阻止我和林他们汇合似的。”
“只是因为你们运气太差。”老费顿说,“而且你前天不是已经爱乌拉尔巷留了消息了吗,他们看到会回应你的。”
去不了乌拉尔巷,他们只好去了附近的向导站,艾略特€€莱茵的伤势已经完全好了,但是他依旧没有找到同伴的消息。
这里的向导站距离乌拉尔巷不远,因此也会流通一些买卖物品的信息,管事一见老费顿,立刻走了过来:“老费顿,你上次不是说要帮你留意最近市场上有没有外面来的东西吗?我这有几块压缩能量块,那品质没得说,你要不要换一点?”
老费顿含混的道:“拿出来看看。”
管事拿出一块锡箔纸包裹的压缩能量块,老费顿不耐烦道:“都拿出来。”
管事“嘘”了一声,心道这老狐狸真是不好骗,于是将那一批新得手的压缩能量块都拿了出来:“怎么样?”
艾略特€€莱茵忽然出声:“是同一个人卖给你的吗?”
管事有些莫名其妙的道:“是,就是乌拉尔巷三号通道的那个老刘卖给我的,怎么了?”
“老刘是三区人?”
“二区人,”老费顿道,“我认识他,我之前也在他那买过能量块。”
艾略特€€莱茵“嗯”了一声:“我们过去找他。”
“现在?”老费顿惊讶道,“等雨停了吧。”
“可以在边区避雨。”
老费顿想了想,道:“行。”
可是这场雨并未持续太久,两个小时后,他们还没有抵达二区边区,雨已经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