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那个小可怜 第109章

只是,顾€€又陷入了从前€€那个问题当中。

跟徐连相处的时间越久,对方的所作所为,还€€有平常对他说的话,看着他的眼€€神,都€€好像在佐证同一件事。

那就是对方喜欢他。

为此,顾€€又试探了好几€€次,每一次得到的结果€€都€€大致相同。

它们都€€是进一步证明了自己的猜测。

顾€€腿完全好了以后,就经常会跟徐连一起外出€€骑马。

御马监的人怕出€€意外,每次都€€会派人跟在他们后面。那些€€人都€€是御马的好手,身上也带了武功,能够确保有意外发生€€可以第一时间过去救人。

流萤的马蹄铁坏了,还€€在修,两个人同乘了一匹马。

徐连在前€€面,顾€€在后面。跑了一段路以后,顾€€就让马速慢了下来。

已经入秋了,天气是有点凉的,但是从顾€€的角度,能够看得到徐连的脸庞,还€€有后颈,全都€€是红的。

他抓在马鞍中间的手也有点微微地发抖。

夕阳西下,落在人身上是有些€€惬意的。

但此刻一个过分紧张与窃喜,一个却是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小连,你是喜欢我吗?”

第74章 毁容奴侍(7)

两人相处越多, 就越了解彼此,况且徐连是很€€擅长骑马的, 他不可能会因为害怕而颤抖, 更不可能因为害怕而表现出别的情绪。

情形已经很€€明朗了,顾€€问的时候,声音略有顿意。

他以为徐连会否认, 又€€或者是兜很€€大的圈子,再跟他回答这个问题。对方平常便€€是这样的性格, 半年来就算胆子养大了些,也没有好多少。

飞火连慢走都不愿意了,直接停在原地, 不是吃吃地上€€的草,就是转个圈,再打个突, 马上€€的两人就会随着飞火的动静也产生摇晃感, 身体€€挨着身体€€。初秋的风莫名卷起了点躁意。

顾€€的左手同€€样是抓在马鞍上€€的,马一跑起来,就算一开始中间特意留了距离,也什么都不剩了。彼此的手几乎是贴在一起的,在这样的问题中, 渐渐发起烫。

徐连毫无准备,在顾€€的话问出来后€€,头脑几乎放空了。

主人看出来了。他的身体€€猛地一颤,嘴唇哆嗦着,面皮上€€的绯红尽数退去, 变为煞白。

顾€€看不见徐连的脸,但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变化。那句“如果问题使你为难的话, 可以不用€€回答”即刻就到了嘴边,甚至他的嘴都已经微微张开了,可在这时,徐连点了头。

幅度很€€小的,声音也同€€样的小。

“是。”

他竟然是直接就承认了,并且连多余的解释都没有。

风卷着树叶刮过来,碰到徐连的头发上€€,凑巧就挂在上€€面不肯再下去了。

“我喜欢,喜欢主人。”顾€€又€€听€€到徐连说了一句话。

这时,徐连的身体€€动了动,似乎想转过身,但最终还是维持在了原状,只有那马鞍被他越抓越紧,指尖都用€€力到发白了。顾€€的手就在他的旁边,感觉到了他的紧绷。

飞火仿佛也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吃着草又€€突然抬头往前面继续走起来。身体€€与身体€€的摇晃碰撞中,徐连不由顾€€说什么,兀自讲了下去。

“我知道,我的身份不配喜欢主人,可是……从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只要一见到主人,我就会很€€开心,跟主人在一起,不管做什么事情,我也会觉得很€€幸福。”

“我也告诉过自己,不可以这样的,因为跟主人离得近,所以生出妄念,得寸进尺,但、我就是忍不住。每次我想要往后€€退的时候,就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了,跟您再亲近一点点,我就安守本分,什么也不想,可是一点点又€€一点点,一次又€€一次,根本就是在助长我的贪念。”

“可是……”徐连讲话的声调突然变了一下,像人走在山涧中突然失脚跌了一跤的样子,“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主人怎么样,我只想永远陪在主人身边,将来您有了喜欢的人,我也可以保护他们,我会一辈子守着主人。”

顾€€这时终于听€€出了不对劲,他右手握着缰绳,左手碰到了徐连的脸上€€,指腹一团湿润。

他身体€€前倾,将徐连的脸朝后€€面撇过来了一些,对方早已哭得不成样子。看到他的时候,眼睛里又€€有一行€€泪水掉了下来,在秋风与落日里,带着惹人心颤的凄凉。

徐连根本不顾自己哭得有多厉害,只是求着他道:“主人不要赶我走,我以后€€都会听€€话,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不喜欢,我什么都不会想,也不会再喜欢您。”

他哭得一团糟糕,话里又€€是您,又€€是你。

顾€€只觉得碰到那些眼泪的手似乎被刺痛了一瞬,让他将人放开些许。

可这样的动作又€€完全让徐连误会了,他以为自己被放弃了。喉咙里无数的话都消失了,那双透亮的眼睛里涌出了死€€寂的绝望与痛苦。

顾€€:“我……”

“我知道了,等会儿骑完马,我就会走。”

“你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但我会找一个主人看不见我的地方,一个人过完这辈子,不再给主人添烦恼。”

徐连还在哭,顾€€的手臂上€€被砸了不少眼泪,他看见布料已经湿了。

左手扶稳了马鞍,在不小心碰到徐连的皮肤时,眼睛下意识也看了对方的侧脸一瞬。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让你走了?”

徐连垂着的脑袋因为他这句话一下子就抬了起来,要转过头的时候,硬生生地忍住了。

他不敢看顾€€,怕在对方那里看到对自己的厌恶。他的喜欢对于顾€€来说,不仅是廉价,还是有辱对方的身份。

“主人……”但徐连还是抖着嘴唇喊了顾€€一声。

“嗯。”

徐连喊顾€€主人,后€€者其实很€€少会这样正经地应对方。

“喜欢我,是你的事情,我没有权利去干涉。只是你的这份感情太重了,我需要一些时间来想一想。”

“想、一想?”

对于徐连来说,顾€€知道了他的感情,不责怪他,不讨厌他,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但顾€€却说,他要想一想,想……什么呢?

顾€€并不知道徐连的心跳得究竟有多快,他摘下了对方头发上€€挂着的那片树叶,摊开手,让树叶随着风又€€吹远了。

问出徐连是不是喜欢自己,是因为对方的所作所为让他产生了类似的疑惑。而在知道徐连的感情后€€,顾€€不可能当作不知道地继续跟对方相处,当然,他更不可能赶徐连离开。

所以,他要好好地想一想。

“等我想好了以后€€,会告诉你答案的。”

胸腔内狂跳不止的心随着顾€€的话,€€啷一声落到了地上€€。

是跟猜测一样的回答,徐连再也忍不住地回头,略微抬起下巴去看顾€€。汇聚到一起的眼泪正好从下巴上€€落了下来,好像砸在了谁的衣服上€€,又€€好像是砸在了顾€€的心里。

他几乎有些失神地看着对方,从下巴,到发红的鼻子,再到被眼泪沾湿的睫毛。

狰狞的伤口就在眼睛周围,顾€€忽而用€€指背替徐连擦了擦眼睛边上€€的眼泪。

“不要哭了。”

声音比晚霞,比落日,比秋风,还要缱绻轻柔。

这一幕永远落在了徐连的眼中。

他们骑马已经有一会儿,该回宫了。

不过看着徐连哭过一场的样子,顾€€在给对方擦完眼泪后€€说:“扶好马鞍,我们再骑一圈。”

徐连对于顾€€的话永远都是身体€€更快过脑子的,两只手重新将马鞍抓得紧紧的。

下一刻,飞火就如一支离弦的箭般,在顾€€的“驾”声与马鞭的鞭笞中,飞快向€€前。

他们并不是在宫里,而是在郊外的一处空地,顾€€绕着空地接连跑了两圈才停。

超出常规的速度会刺激人的感官情绪,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除了眼前,再也不会想其它€€。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心情去哭。

徐连的马术虽然好,可被顾€€这样带着跑,还是有些紧张的。他人下意识地往唯一可以依靠的地方靠过去,顾€€左手几乎是将他半拥着。

等停下来,瞧见徐连只是眼睛还有些红,没有哭意了,才将马鞭交给了保怀。

“哎呦,殿下,您刚才怎么跑那么快,可吓死€€奴才了。”

顾€€落马对他身边伺候的宫人都造成了一定程度的阴影,不止是保怀,御马监派来的人也是提心吊胆,要不是看见顾€€脸上€€神色正常,他们以为马又€€出问题了。

保怀说着,目光瞥到徐连的眼睛红了一圈,脸上€€还带着泪痕的样子,当即就误会了。

“徐公子都吓哭了?快些下来吧,我去让人打热水来,先擦把脸。”

说着,保怀就忙忙碌碌地行€€动了起来。

旁人不知道徐连眼泪的由来,他自己还不清楚吗?

听€€到对方的话后€€,原本要下马的动作僵在了原地,一种极端的不能见天€€日的想法€€被他人无意发现的羞愧逼得他连头都抬不起来。

顾€€也在保怀的话后€€多看了徐连一眼,两人谁都没有解释什么。

他先下去了马,御马监的人已经牵住了缰绳,顾€€朝着坐在马上€€的人伸出了手。

“小连,下来了。”

他们骑马的时候都会穿骑马服,两人的款式差不多,可自身气质使然,顾€€总是能将所有的衣服穿出莫名的贵气来。

袖子上€€还有被徐连哭出来的湿痕,这样暴露在空气中,仿佛将只有他们知道的秘密也一起暴露了出来。

顾€€又€€想起徐连刚才跟他说的话,指尖突然被什么东西碰了碰,他抬起眼皮,是徐连松开马鞍,将手放到了他的手上€€。

但他放得犹豫不决,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如此,那遍布的茧子就一齐在他的手指上€€滑过。顾€€将徐连整只手抓住了,而后€€将他托着从马上€€接了下来。

来不及说什么,保怀已经带着热水回来了。

顾€€伸手试了试水温,并不烫,才将手巾放进去绞干,复又€€给徐连擦了脸,将他那些泪痕尽数抹去。

他动作做得自然,保怀和徐连同€€时愣了愣,因为顾€€以前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保怀心里只觉得,二殿下当真是越来越宠着徐公子了,而徐连则像是陷入了一片酷热稠腻的沼泽中,四€€面八方的空气都能叫他就此窒息丧命。

顾€€擦得很€€仔细,到下巴的时候,还将人的头微微抬起了些,手覆在徐连的面颊上€€,没有留下一丝不妥。

两人的视线再次撞上€€时,顾€€发现徐连已经很€€久没有呼吸了。但对方的脸仿佛不单纯是因此而变红的,意识到了什么,他将手巾拿开,后€€知后€€觉,又€€将自己的手也拿开。

“擦好了。”

“谢谢殿下。”

两人的对话开始变得奇怪起来,就算只是很€€正常,又€€很€€普通的对话。

但顾€€觉得,确实有一些奇怪诞生了。很€€微妙的,没有办法€€捕捉,也没有办法€€明确地去指出来,但在他跟徐连之间,又€€已经在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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