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乱世搞基建 第35章

“怎么了?”顾念走过去,给小姑娘递了块帕子。

小姑娘抽抽噎噎地说了两遍,顾念才听明白,阁里的姑娘在隔壁街的店面选香料,嘱她拿着钱过来取之前订好的胭脂,结果走到这里被人撞了一下,钱袋子就不见了,人来人往的,她连偷东西的人长什么样子都看见。

“哎,还不就是那个八字眉的男人。”靠在胭脂铺柱子边的新罗婢女撇了撇嘴,随口接道,眼神都没离开旁边的€€€€摊。

就像顾念来到这个时代并没有听到中古口音的汉语一样,那个婢女的新罗语也跟顾念所会的韩语发音基本相同。

“你看到那个小偷了?”顾念立刻朝她走过去。

新罗婢女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这个汉人居然懂新罗语?

“麻烦你告诉我,那个小偷长什么样子?”见她害怕,顾念便停住脚步,没有再往前,只是诚恳地请求她。

婢女还没被汉人这么客气的问过话,怔了怔才道,“八字眉,瘦长脸,下巴上有道疤,大概这么高,穿着褐色的短袍。”

她边回忆边在自己身上比划,尽可能的说得详细。

“谢谢!”顾念朝她道过谢,连忙拉着莲儿去找巡场的金吾卫。

也是莲儿运气好,那个偷儿恰好在偷另外一个人钱袋的时候,被金吾卫逮了个正着,莲儿的钱袋也还在他怀里,直接全搜了出来,完璧归赵。

莲儿开心的把自己的五十文私房钱拿出来塞给顾念做谢礼。

顾念原本没想拿她的钱,但想起刚才那个新罗婢女看旁边卖€€€€的小摊眼馋的神情,还是改变主意,收了莲儿五文钱,准备回去拿这五文钱给新罗婢女买个€€€€做谢礼。

他带着五文钱回到刚才的胭脂铺,那个婢女却已经不在了。顾念找到胭脂铺的伙计打听,伙计说应该是徐宰相的夫人带的婢女之一,刚才店里人特别多,就让她在外面等了会儿,现在人已经买完东西走了。

两人正说话的功夫,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他们身边走了出去。

伙计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急急地拍了拍顾念的胳膊,“你不是要找徐夫人吗?那位郎君就是留下来给徐夫人拿胭脂的。”

顾念回过头的时候,男人已经迈出了门口,他急忙追出门,只见四五步开外,一个身高六尺有余的男人正大步朝前走去。顾念看见他的刹那,男人正好半转过脸,午后的艳阳之下,他耳际那道细细的疤痕清晰可见。

这个身高,这道疤痕,难道是杀死楚娘的凶手?

顾念仿佛脑子里有道惊雷劈过,登时愣住了。

等他回过神,再想去追,男人早就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潮里。

转念一想,他现在追上其实也没用,就凭他,根本不可能当场抓人。反正已经知道了男人来自哪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赶紧告诉年深才对。

于是,他立刻转身,急匆匆牵着马朝跟年深约定碰面的东门的方向走,迎面差点撞到个道士。

顾念连声道歉,却听到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小郎君双颧发黑,印堂冲煞,今日定有血光之灾,要不要卜上一卦?”

他抬眼看了看,果然是上次在大理寺附近遇到的那个落魄道士,还是那张没有胡须的年轻面孔,还是那件灰扑扑的道袍。

好家伙,作为一个骗子,居然连台词都不换,简直太不敬业了,说好的职业素养呢?

“今日定有血光之灾?你大前天就是这么说的。”顾念似笑非笑地指了指自己额头上那块撞到柱子,已经痕迹浅淡的青痕,“怎么,你口中的血光之灾就是指皮下毛细血管破裂吗?”

作者有话说:

顾念:这伤太‘重’了,甚至都不需要麻烦药肆,自己揉揉就行。€€(€€3€€)€€

备注:1、白蜡:白蜡虫分泌的蜡质,熔点较高,颜色洁白,是我国的特产之一,又称中国蜡。相传隋末唐初药王孙思邈(581-682)曾两次去峨眉山踏深山攀悬崖采集各种中草药,一日在大峨寺后山上发现一棵树上长有很多果,下方都吊有白色透明的水滴,尝之如密。继后又发现树枝条上有小虫(白蜡虫),不久树条上又长起白雪(就是蜡花)。最后小虫变成蛾飞出。经试验,蜡花治伤疗疮有奇效于是药王动员山民培养此虫,以至产虫、产蜡,这就是白蜡中比较有名的峨眉山白蜡的起源。除药用外,还用白蜡制成蜡烛照明。

2、书拨:用手指翻书时,有时会在书页上留有汗渍以及指纹,为避免污损书页,古人发明了翻动书页的书拨,既可以拨书,也可以做书签或镇纸之用。书拨多用竹制成,也有玉、翡翠等制成,并在上面刻上名言等语句。(古代的书页是用纸张对折而成,所以中间是空的。)古玩市场经常会有人将书拨误认为发簪。

第32章

大前天?

道士愣了愣,上下打量着顾念,“我们见过?”

顾念有些无语,“当然见过,大前天早上,就在义宁坊大理寺附近。”

“小道那日确是在义宁坊。”道士点了点头,表情却依旧笃定,“小郎君印堂冲煞,有血光之灾绝对不是虚言,如果灾星未到,只能说小郎君身边定有命带吉星运势极旺之人,帮你挡住了它。只要你跟他分开,灾星必定降临。不如让小道为你卜上一卦……”

“算了算了,我赶时间,不说了。”顾念无奈脸,说来说去,还不就是要骗钱?可惜哥哥没带钱。这人该不会是从哪里听说了原主的‘光荣’事迹,卯着劲儿的要来骗自己吧?

等他摆脱那个道士牵马赶到东门,年深已经到了,马身上的背囊微鼓,还挂了两个用锦缎包裹的盒子,光看包装就知道里面的东西肯定价值不菲。

“走吧。”见他来了,年深利落地翻身上马。

顾念也跟着上了马,两人出了西市便一路往东,知道他骑术不精,年深也收着速度。

“少卿,我跟你说……”顾念把马往年深那边带了带,急着把自己刚才可能在西市看见凶手的事情告诉年深。

“脸上有伤痕?”

“对,就在这个位置。”顾念转过脑袋,在自己的耳朵边比划了下。

有这么巧?年深眉心微皱。

正巧对面过来两个巡街的金吾卫,见到年深,立刻行了个叉手礼。

年深微微偏了偏头,其中一个立刻跑到他马前,年深俯身低声说了两句,那人点点头,又小跑着回去了。

“认识?”那两个金吾卫明显和之前遇到的其它金吾卫不同,顾念感觉到了他们对年深发自内心的恭敬。

“嗯。”年深带了带马缰绳,向前几步追上顾念。

难道那两个人以前在镇西军待过?老板不说,顾念只能靠自己脑补,“你不会是让他们去宰相府吧?”

“不,只是让他们给杜泠传个话。” 立刻去摸摸徐宰相府上那些身高符合要求的人的底细。

效率!顾念不禁在心里夸赞年深的执行力。

“习武之人身上有些小伤也是极为寻常的,也未必会有收获。”年深提醒顾念不要过于乐观。

“可惜的就是当时没办法看到他的鞋底。”顾念的眉眼纠结地皱成一团,仔细想想,年深说得也对,事有凑巧,单凭耳朵上的伤痕和身高也不能完全确定。

两人边走边专心讨论,路边一户人家正在屋顶换破漏的瓦片。他们经过的时候,屋顶的两人不知怎么回事吵了起来,黑衣服气愤的将手里的破瓦砸向灰衣服的那个,灰衣服矮身一闪,瓦片就奔着底下的顾念砸了过来。

对面正在门口洒扫的仆妇恰好目睹这一幕,忍不住惊叫出声。忙着跟年深说凶手的事情的顾念被那个尖叫的仆妇打断了话头,不明所以的看过去,完全没注意屋顶的方向。

屋顶和路边的人都吓傻了,眼看那块瓦片就要砸到顾念的脑袋上,一道鞭影闪电般地抽碎了瓦片。

年深云淡风轻地收回马鞭。

屋顶上的两人连声道歉。碎掉的瓦片擦着大腿扑簌簌掉了一地,顾念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又被年深救了。

【如果灾星未到,只能说小郎君身边定有命带吉星运势极旺之人,帮你挡住了它。只要你跟他分开,灾星必定降临。】

看着地上那堆碎片,顾念突然想起了那个落魄道士刚才说的话。

如果说他身边谁运势最旺,那必定是有主角光环的年深吧?

仔细想想,自从穿到书里,他确实一直不停在倒霉,大到顾家的宅院被大火烧毁,秦家药肆的掌柜卷钱走人,小到撞柱子,摔下马,还有差点从归云居二楼掉下去,包括刚才差点被瓦片砸头,每次出门确实会遇到各种意外,严重的甚至能危及性命。

似乎只有在年深身边的时候,状况才会好些。

这两天跟着他查案,运势有没有受到他的保护不清楚,但物理性保护确实有,好几次是因为他出手相救才化险为夷的。

难道说,以后只要自己紧跟着年深就不会再倒霉了?或者至少能转危为安?

可是真有这么玄学的事情么?

穿进书这么玄学的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试试又没什么损失。

要不然就先蹭着这把保护伞,等到离开长安为止?

但是,每次看到他抽刀都真的好怕……

顾念心里的两个小人又开始左右互搏,满怀心思的跟年深来到了宣阳坊。

墨家的宅院在宣阳坊的西南角,连着匠坊正好占了一条里弄,院墙不但比其它院子都高,直接跟坊墙平齐,也厚实了几倍,颇有些自成一堡的感觉。

门口照旧在大排长龙,队伍一眼望不到尽头。

有那么一瞬间,顾念甚至怀疑墨青在用后世网红奶茶店那些故意雇人排队制造噱头炒作的手法。

不过,想到在松涛别院看过的两样‘作品’,他又迅速把这个念头从自己的脑海里丢了出去。

能得到那样一件巧妙绝伦的物件的话,排队也是值得的。

叶九思的名刺确实非常好用,门房将叶九思和年深的名刺送进去,没过多久,就有个管事模样的人匆匆跑到门口,恭恭敬敬地将年深和顾念请进墨家的大门。

有墨家小厮过来牵马,年深从马背上摘下那两个锦缎裹着的盒子递给管事,顾念才反应过来那原来是拜礼。

他们今日是以私人名义过来拜访的,所以年深特意在西市买了份礼物。

墨家内院的院墙也比普通人家宽厚数倍,加上砌墙用的是灰黑色的大砖,敦厚又结实。院落间穿梭的人大半都是工匠打扮,额头带汗,身上不是单衣就是短打,仿佛跟他们过的不是一个季节。

管事没有把他们带到中堂,而是引向偏院,殷勤的解释道,“家主怕少卿有要事,所以嘱我将您带到这边,一则是怕中堂人多眼杂,扰了清净,二则这里离家主的炼炉比较近,过来方便。”

院里种着两棵梧桐,高大的枝桠遮住了大半个院子,可以想见盛夏时的清幽模样。

透过右边半开的侧门,可以看到隔壁跨院的一角,院子紧邻水渠,渠边是套竖轮和卧轮的连动水车,节奏顺畅的将水引进院内。

看到那套水车,顾念不禁心思一动,如果未来需求量大,纸杯的冲压机其实也可以借助水力。

几个青年壮汉在这样的天气里直接打着赤膊,就在水车前的空地上,围成一圈,叮叮当当地敲打着什么。

另一边被墙壁挡住的区域估计是火炉,院墙上方可以看到两股滚滚浓烟,直冲天际。

再走几步就进了偏堂,屋内的布置中规中矩,家具以梨木为主,摆着四把方方正正的高脚靠背椅,看在年深眼里有些奇怪,顾念却再熟悉不过,这就是后世由宋朝开始流行的太师椅。

屋内早有两个小厮候着,见他们进门,迎过来帮两人脱下锦裘挂在一边,动作熟练,训练有素。

靠背椅上的椅披纹样普通,却非常厚实,扶手被垫得宽厚了一大圈,坐上去往后一靠,比那些脊背悬空的月牙凳舒服多了。那种触感甚至让顾念忍不住怀念起更为舒服的家具,沙发。

年深不习惯这种靠背椅,后背依旧挺得笔直。

对面的架子上没有摆什么常见的金玉摆件,满满一墙都是迷你版的模型。宝塔,云梯,凤鸟,兽形车,三轮组合水车,材质基本以木头为主,精致小巧。

最让顾念惊讶的是里面那辆极长的龙形车,除了头尾,中间的身体是十二节首尾相连的车厢,就像是火车的雏形。

见他似乎对那些模型很有兴趣,两个小厮一脸骄傲地介绍起模型里暗藏的小机关。

桌上的果盘盛着甜橘核桃葡萄干,顾念抓了把葡萄干,就着机会跟那两个小厮攀谈起来。他们那边聊得热火朝天,年深则一脸高冷,稳稳地坐在太师椅上,仿若一尊俯瞰人世的神像。

大约半炷香过后,管事步履匆匆地带着位中等身量的青年穿过侧门来到偏院。

青年身上套着件笨拙的围裙式半身护甲,手上也戴有厚厚的手套,防护得十分周密。

两个小厮连忙迎上去,帮青年脱下那片围裙式的半身护甲和手套。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来人是墨家这代的家主墨青无疑了。

他的衣着打扮十分低调,脱掉护甲后是件芦灰色€€袍,身上几乎没有任何金玉之物。

顾念本以为技艺如此精湛的工匠大师至少也要三四十岁,没想到面前的人却十分年轻,也就二十六七岁的模样。

单论长相,墨青可以用相貌平平来形容,唯有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灿然若星,顾盼生辉。

几人互相见礼落座后,那两个小厮便端出个长条形的托盘,上面摆着四五个淡青色的瓷瓶。两人一左一右地跪在墨青两边,先帮他净手,又按部就班的把那些瓷瓶里的东西涂在他手上,见缝插针的帮他按摩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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