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一猜,妈妈的第一块蛋糕要给谁呀?”
不等裴因说话,她便自顾自的回答,
“当然要给妈妈最爱的宝贝因因啊。”
于是,每一次,蛋糕便落在裴因的碗里。
自从宋清云去世,他好像再也没吃过第一块蛋糕。
白驹过隙,回忆如新鲜的油画,栩栩如生,如大雨滂沱,不合时宜的汹涌而至。
天黑了。
裴因站起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餐桌。
没有人发现。
门前没有点灯,身后却如白昼一般明亮。
灯光将空间切割,似乎把热闹也一并割去了。
恰逢此时。
秦时的消息弹出来。
【因因,晚上吃了什么?】
【我买了飞机票,马上要登机了。】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就到了。】
【我订了y城城西的小龙虾,你最喜欢的那个口味。】
【你应该没吃好吧?我去给你剥虾好不好?】
【因因,我很想你。】
寂静如死水般的心脏,像是热油入水,腾地烧了起来。
好奇怪。
裴因蓦地皱眉。
指尖敲敲打打,一句【不要过来】删了又删,他皱眉点击发送。
那边却没有了消息。
-
秦时是晚上九点半到的y城。
裴因没去接他。
秦时下了飞机,先到了裴家,给张明媚送了礼物。
裴因望着他:“我不是说不要来了么?”
秦时无辜地晃了晃手机:“登机了,手机没信号。”
可他发消息时,明明还没登机。
不等裴因细想,秦时便拉着他一起去吃饭。
裴因看着窗外的景色,后知后觉道:“这不是去城西的路啊。”
秦时有理有据:“现在时间太晚了,城西的小龙虾早就卖光了,我是定的外卖,这边正好有我们家的一处房产,我们去我家吃。”
裴因颔首。
秦时真的比他们家有钱许多啊。
到了秦家,这是个二层小洋楼,平时没有人住,但经常有人打扫。
秦时手很巧,虾剥的完整且漂亮。
裴因一边吃虾,一边看着秦时的侧脸。
就在秦时的耳尖快要烧起来时,他蓦地问:“小时候我们一起过家家,王子偷亲公主的那场吻戏,是你自己加的?”
秦时整个人一僵,抬头:“嗯?”
裴因:“是,还是不是?”
秦时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是。”
抬起脸,显得格外真诚:“我当时太激动了,没想到有什么,对不起,因因。”
裴因无情地指出:“你不是太激动了,你分明是故意想要亲我,我的脸很软吧?”
“啊?”秦时紧张地都磕巴了,“是、是很软。”
裴因道:“你撒谎。”
秦时摇头:“没有,没有,就是很软,像是果冻一样,可爱又好亲……”
裴因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秦时困惑。
裴因看着他的眼睛:“你其实根本不是直男吧?”
秦时的眼睛瞬间睁大,心如擂鼓,仿佛要跳出胸腔。
“哪里有男孩子小时候就想亲男孩子,”裴因客观陈述道,“你从小就喜欢和我亲亲抱抱,你从小就不是直男吧。”
他说完,抬眼望去,等待秦时的答复。
秦时却仿佛被按了暂停键,顿了一下:“……就这样?”
“不然呢?”裴因黑白分明的眼珠看着他,清澈而坦然。
作为一个GAY,从小就喜欢对男生亲亲抱抱很正常吧?
因为喜欢对男生亲亲抱抱,所以是GAY。
好通顺的逻辑,裴因想,他上网查了,一般成年男性的性取向是不会改变,除非他从小就是。
秦时沉默片刻,蓦地轻笑出声。
这个笑与以往不同,像是剥去了阳光的那层外皮,低低哑哑的,像是在诱哄什么。
“因因。”秦时低声缓缓,“我真是直男,你不相信我吗?”
“我证明给你看,好不好?”
“你再给我亲一下。”秦时此刻宛如塞壬海妖,诱哄着单纯无辜的人类青年,“如果我没反应,那我就是直男,对不对?”
第14章
这也太荒谬了。
裴因看着他,秦时渐渐靠过来,极其深邃的脸一半隐在黑暗,一半暴露在灯光之下,让他也如同分裂一般,半是纯|情,半是邪|恶。
“你不是想知道吗?”秦时说的诚恳,“你让我亲你一下,我要是没反应,那我就是直男。”
反之,就不是直男。
裴因觉得秦时此刻无比狡猾,但又说不上到底哪里狡猾。
秦时见他不说话,贴近,微热的呼吸浅浅地打在他白皙的侧脸。
过近的距离,让裴因能看清楚对方脸上细小的绒毛。
秦时道:“你不喜欢的话,我也可以只亲一下脸,亲一下脸,就像是被小鱼碰了一下,没感觉就结束了。”
裴因忍不住怀疑,真的像小鱼一样吗?
秦时见他没反应,慢慢的,慢慢地垂下眼。
他握住裴因的手,修长的手指插|入指缝,变成十指相扣的姿势。
裴因问:“怎么还要牵手?”
秦时轻声:“嗯,因为这样好借力。”
秦时的鼻尖轻轻碰到他的侧脸,蹭了蹭,抬眼,看他:“因因……”
裴因的眼珠动了动。
“可以吗?”极近温柔的语气。
秦时贴他很近,说话时,气息都在交|缠,他只微微垂眼,便能看见秦时长睫毛下,玻璃珠一样的眼珠。
秦时就在他的目光中,轻轻地,轻轻地用嘴唇擦过他的脸颊。
裴因鬼使神差地想,还真像是被小鱼碰了一下。
秦时擦了一下也没离开,反而继续磨磨蹭蹭,嘴唇贴着他的脸,亲了又亲,柔|软的唇|瓣浅浅地印在脸颊上,摩挲这一小块柔|软的皮肤。
裴因轻轻皱起眉。
也不是讨厌。
但好奇怪的感觉。
不像是被人亲了,倒像是被小狗舔了。
虽然他不知道被亲是什么感觉。
这个“吻”和小时候有点一样,又有点不一样。
裴因一向是严谨且客观的。
脸颊被人磨磨蹭蹭,他不受干扰,在一旁蹙眉思考。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
突然,他恍然大悟。
哦,他明白了!
小时候秦时是用力“亲”,现在秦时反而轻轻浅浅的,一点也不用力。
既然已经做到这一步,就没道理半途而废。他一把按住秦时毛绒绒的脑袋,严肃且认真道:“不对。”
秦时正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时不时皱起眉,正想是不是自己亲的太重时,被裴因这一声吓得一滞,揽着他细腰的手都猛地一紧。
“嗯,怎么了因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