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有你什么事。在我们面前护他他又看不见,想拍他马屁你当着他的面拍。”
李建安不仅长得刻薄,说话也刻薄,两个眼珠子溜溜的在徐东和林砚池身上转来转去。
忽地,他眼睛一眯看着林砚池说道:“你这几天没少往支书家里跑,这事是不是你在中间搞鬼?”
卢志强是个多疑的人,听到李建安这么一说,他也怀疑这事是林砚池在从中作祟。
沈光明都说了他当点长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支书却临时反悔,若是没人和他说什么,他是不相信的。
已经平复的怒气又被李建安的推测点燃,他看着林砚池,冷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
第8章
他的话带着怒气,使得本来还算祥和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宿舍里正自顾自说着话的几个知青都停下来看着他们。
林砚池眨了眨眼,一脸不解地看着他:“啊?我做什么了?”
李建安跳出来指责他道:“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你和那傻子整天形影不离,背后肯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林砚池凤眼上挑,眼神不自觉变得犀利,随即又冷笑道:“都说了让你不要以己度人了,你和卢知青关系好得如胶似漆,我们也没人说你俩在干见不得人勾当啊。”
徐东傻不愣登的来了句:“两个大男人能干什么勾当?”
“噗嗤。”一向不稀罕得搭理他们的陆学林闻言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两个男人能干的勾当可多了去了。”
他的语气充满了暧昧和暗示,除了徐东,其他人都懂他在说什么。
卢志强再怎么克制,这会儿也憋不住火,破口大骂道:“你他妈的少胡说八道。”
陆学林一张俊脸笑意不减,只是眼神却变得很危险。
“在我面前大呼小叫骂娘,你当你是谁?给你脸了是吧?”
陆学林是正儿八经的高~干子弟,若非和家里赌气,现在的他应该在部队而不是在这里。
他是家里老幺,从小就是被宠着长大的,人有些冷酷桀骜,好在秉性不坏,平时虽然不爱和宿舍的人说话,但也不会摆什么架子。
卢志强有意和他交好,时刻都注意着分寸,这会儿火气上头有些口不择言,忘了这位大少爷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便是了。
眼见这把火烧得差不多了,林砚池知道是他上场的时候了。
他叹了口气,一张口就宛如喝了一壶千年的碧螺春。
“卢知青,现在你们明白了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了吧?你看,学林只是开了个玩笑,你就这样生气,你和李知青冤枉我,我心里也挺难受的。咱们是同一批下乡的知青,又住在同一个宿舍,论关系远近,我肯定跟你更好,你要当点长,我没道理要去破坏。再说,支书是什么性格,我们大家都知道,我要是有那个本事说通他,干嘛不自己来当这个点长?”
林砚池这话说得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卢志强捏紧的拳头松了松。
事情到底是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点长他已经当不上,要是再把陆学林得罪,那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见他神色松动,林砚池又大方道:“大家都是兄弟,你跟我和学林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
呸,狗屁的兄弟,林砚池算个什么东西,还妄想和他当兄弟。
卢志强看了陆学林一眼,见他盯着自己没表态,就知道他同意了林砚池说的话。
卢志强他能说什么吗?
当然不能!
要想在陆学林面前把这事翻篇,他今天就必须道歉。
好一会儿,才从他嘴里冒出来一句硬邦邦的话:“抱歉,是我失言了。”
陆学林哼了一声,不太满意,但也不乐意在这种破事上面花功夫,背过身就闭上眼睡觉了。
倒是林砚池很大方的笑了笑,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道:“没关系,这种小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卢志强的表情恶心得宛如吃了一只苍蝇。
看着卢志强那吃瘪脸,林砚池就忍不住想笑。
陆学林根正苗红,家里每次站队的选择都做得不错,所以从来没有被波及过。
书里写卢志强在下乡插队的时候帮过他的忙,所以回城后陆学林利用家里的关系给卢志强开了一次后门,让他在官场平步青云。
现在他来了,当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书里没写卢志强到底帮了陆学林什么忙,林砚池也没办法事先布局,只能使点小手段破坏他俩的关系。
陆学林这个人形外挂,他是说什么都要攻略下来的。
就算不能为自己所用,也不能让他和卢志强有什么牵扯。
第二天天刚亮,林砚池就睁开了眼。
下乡的日子很辛苦,每天早上五六点起床是他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事,现在生物钟已经形成,都不用闹钟到点就会醒。
林砚池去地里的时候,赵亭松已经开始干活了。
收完小麦插完秧,地里也就剩了施肥除草这些比较简单的活,其实已经用不着赵亭松帮忙了。
不过林砚池习惯了有他一起,只要赵保国没有意见,他也乐得轻松。
赵亭松来得比较早,他这个年纪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满身的力气没地方发泄,只能一门心思的投入到地里。
劳作时身上肌肉紧绷绷的显得褂子不太合身,有汗水顺着他连绵起伏的肌肉流淌,亮晶晶的像是给他镀了层油。
他干活的时候很认真,动作也很矫健,说实话,单从外表看,真看不出他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不,其实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林砚池看着他挺拔的身材,深邃的眉眼,还有那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男性荷尔蒙,心道,他比其他人可帅多了。
林砚池并非颜控,但看到赵亭松时,目光却总忍不住在他身上停留。
开始是因为书里对他的笔墨太少,所以他总是忍不住探究这个他并不了解的人。
了解之后,看他好像就成了一种习惯,一种自己并不打算改变的习惯。
“赵亭松,你歇一会儿,剩下的我来干吧。”
赵亭松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眉头皱了皱,脸色有些让人说不上来。
林砚池有点纳闷,自己也没得罪他啊,怎么赵亭松看起来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虽然这是他的常态,但两人熟络之后,赵亭松可从来没给他脸色看。
对别人,林砚池一句话要山路十八弯,拐无数次才能直抒胸臆,但在赵亭松面前,他才懒得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正打算问赵亭松为什么不高兴,那人却又恢复了往日对他的态度。
“先别干,我有东西给你。”
林砚池很好奇,也不知道赵亭松要送他什么东西。
赵亭松拍了拍自己手上的泥土,又嫌不够干净的在裤腿上擦了擦。
裤腿上沾满了尘土,可能还比不上他的手干净。
一番操作后,林砚池就看见他把手伸进了裤兜里,变戏法似的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圆滚滚的鸡蛋。
林砚池有些不可思议:“给我的?”
赵亭松点了点头。
林砚池眼睛亮了亮:“怎么好端端的要送我鸡蛋?”
鸡蛋在这时候可太重要了,对农村人来说,鸡蛋在某种程度上就相当于货币,没有钱的时候,他们可以用鸡蛋来交换一些重要的生活物资。
“你太瘦了,要补。”
林砚池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比他以前确实要瘦一些。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每天劳动量这么大,还吃不饱,能不瘦吗?
“知青点生活不好,以后我的蛋都给你吃。”
赵家条件在村里算不错的,加上赵亭松情况特殊,沈红英对他格外宽容,隔三差五就会给他加餐。
他身子骨结实,吃不吃都没关系,倒是林砚池这个城里来的大少爷,从来没遭过这种罪,吃了鸡蛋身体就能强壮健康了。
多年来的认知让他认为鸡蛋是神丹妙药,却不知在这样的环境中一个鸡蛋的营养对人来说其实是杯水车薪。
不过这并不影响它的珍贵,也不妨碍林砚池从这个鸡蛋中感受到赵亭松的心意。
他问赵亭松:“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赵亭松的回答没什么悬念,毕竟林砚池不是第一次这样问了。
“我们是朋友。”
唯一的朋友。
赵亭松知道自己很蠢很笨,他怕林砚池有一天看穿了他愚蠢的本质,嫌弃他,不愿意再当他的朋友。
虽然他独来独往惯了,早就习惯了没有朋友的日子,但拥有之后也会不自觉变得珍惜。
他想,对林砚池好一点,两个人当朋友的时间说不定就会长一点。
他不贪心的,只要长一点点就够了。
明明早就知道他的回答,林砚池心里还是百感交集。
赵亭松的确是个傻子,他只不过是露出了一丁点的善意,这人就对他掏心掏肺,哪有像他这么傻的。
他既可怜赵亭松没有朋友,又庆幸他只有自己一个朋友。
因为足够特殊,才能成为那个偏爱。
他接过鸡蛋,在石头上敲了敲,把壳剥干净后,又将鸡蛋一分为二。
“既然是朋友,那好东西就要分享,不能我一个独占,一人一半。”
赵亭松的执拗林砚池是见识过的,他铁了心要送,那林砚池也没办法拒绝,但若是让他一个人吃下这鸡蛋,他也实在干不出这事。
赵亭松对自己的好,林砚池一一记在心中,以后他会从其他地方补回来的。
酷暑难耐,趁着早上凉快把活干完,下午就可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