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池看他那样不禁劝道:“小满哥他有自己的主意,舅舅您也别往心里去了。”
沈得贵道:“人是他救的,他爱咋滴咋滴,你在这里陪陪他,我去问问医生什么时候能出院。”
都在医院养这么多天,也该收拾收拾回家了。
看得出来,沈得贵是有点生气的,林砚池点了点赵亭松的脑袋,道:“舅舅生气了,看你怎么办。”
赵亭松抓着他的手,偷偷在他手背上亲了一口,被林砚池瞪了一眼后,他才道:“我要是去当兵了,那咱俩肯定一年半载都不能见面,你舍得?”
反正他舍不得。
林砚池听着有点不高兴:“说得好像是我耽误了你一样。”
赵亭松连忙解释:“没有耽误,我自己做的决定,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还差不多。
沈得贵很快就回来了:“我去问了护士,晚上再换一次药,明天小满就能出院了。”
赵亭松住了十几天院,这时间可不短,这要是再住下去,家里边又该急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去找吴老辞行。
像是料到了他们会离开,吴老听说他们要走,也没多意外。
病房里只有他和朱团长两个人在,他朝着赵亭松招了招手,给了赵亭松一个崭新的帆布包。
“这里面有三千块钱,还有我和朱团长的联系方式,以后若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或者改变了主意,你都可以联系我们。”
朱团长又从自己包里掏出了五百块递给沈得贵:“这是你的。”
沈得贵看得眼睛都直了:“我也有啊,哎呀,这多不好意思。”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他接钱的动作却没一点含糊。
五百块啊,他一年到头累得半死才能挣这么多钱,不要白不要。
朱团长道:“要不是你及时给我们报信,我们肯定不能那么快就找到他们,这钱是你该得的。”
沈得贵连声道谢,他这边收了钱,赵亭松那边还没动,只听吴老又说道:“我知道你的人格和品行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甚至你可能会认为我是在拿钱羞辱你。但是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想报恩的心,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若是你什么都不要,我这辈子都会良心难安。”
林砚池这个人比较俗,其他的东西他都觉得无所谓,但是这钱,他心里是期盼赵亭松收下的。
说什么羞辱,他倒巴不得有人天天拿钱羞辱他。
三千块钱在这时候的购买力真不是一般大,好多人干一辈子活都不一定能攒这么多钱。
就是不知道赵亭松是个什么想法。
赵亭松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把帆布包接过,他抿了抿唇,对吴庆祥道:“从小我的父亲就教导我,遇到不平的事情一定站出来阻止,我做好事从来就不图回报,救你的时候也没想过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好处。不过,我爹还跟我说过,要我尊老爱幼,孝敬长辈,这钱我要是不收下,你这辈子心里都不好过,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以后若是再遇到这样的事,我仍然会站出来的。”
“好!”朱团长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本来还以为赵亭松是个愣头青,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觉悟,真是越来越让人欣赏了。“以后你要是来了南城,一定要按着上面的地址来找我,到时候我请你喝酒。”
赵亭松点点头:“好的。”
吴老眼眶红红的,也有些动容:“好孩子,真是好孩子,认识你我很高兴,希望以后我们能常联系。”
赵亭松对他道:“你是很伟大的人,认识你我也很高兴,逢年过节我都会给你写信的。”
说着,他还和吴老握了握手。
沈得贵听得是一愣一愣的,他这傻外甥啥时候会说这种漂亮话了,真是神了。
一旁的林砚池也觉得赵亭松这番话很耳熟,仔细一想,这些话不都是从他嘴里出来的吗。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没看出这傻子还会举一反三自由发挥呢。
台词背得溜溜熟,真是厉害了。
他发现赵亭松这家伙出来一趟真的坏透了,差点把他都骗到了。
林砚池还真以为他无欲无求,啥好处都没想呢,结果,竟是在这里等着他们。
这坏蛋怕不是一早就打的这个算盘。
和吴老告别后,他们就出了医院,沈得贵拎着东西大包小包的走在前面,赵亭松挎着帆布包,看着没什么表情的林砚池,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撞了撞林砚池的胳膊。
林砚池瞥了他一眼,赵亭松压着嗓子,止不住的兴奋,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我有钱了。”
林砚池没说话,自顾自走着,赵亭松不太满意他的反应,又故意撞了撞他,然后在他面前比了三个手指:“我有钱了,整整三千块呢。”
林砚池见沈得贵没注意他们,狠狠拧了把赵亭松的胳膊,道:“傻狗,你跟谁炫耀呢?”
赵亭松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傻傻地笑:“没炫耀,我的就是你的,都给你,全都给你。”
林砚池努力压平的嘴角终于忍不住弯了起来,他俩什么关系啊,都给他。
真给他了,怕不是赵保国腿都要给他打断,没见过这么傻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40章
沈得贵并没有和赵亭松他们一起坐火车, 他的货车还在南城呢,得自己开回去。
“我开快点,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去火车站接你们, 把你们送回村去。”
出了这么大的事, 赵家他肯定得去一趟,好歹也跟他姐姐姐夫赔个不是。
他们回到县城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客车只有那一趟, 有个人接肯定是好的。
回家的心情和来时完全不同, 几天的旅途虽还是让人疲惫, 但有赵亭松一起, 林砚池的心至少是安定的。
到了县城,刚好是上午十点。
林砚池在火车站搜寻一圈, 没看到沈得贵的身影, 倒是看到人群中有个人举着块牌子, 上面写着赵亭松的名字。
林砚池扯了扯赵亭松的衣袖, 问他:“你认识那人吗?”
赵亭松看了一眼,摇头:“不认识。”
看样子这人是来接他们的,管他认不认识, 过去问问再说。
那人看着他们过来,也跟着上前道:“是赵同志和林同志吧?”
林砚池点了点头:“你是?”
那人道:“我是县委书记的秘书刘鸿飞, 你们可以叫我小刘, 是书记让我过来接你们的。”
“书记让你来的?”
林砚池和赵亭松互相看了一眼,他俩既不认识这个小刘,也和书记没什么关系, 怎么县里竟然还派人过来接他们。
刘鸿飞看他们满脸疑惑解释道:“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上头给我们这边县委打了电话, 说两位同志今天会到, 让县里安排人来接你们。”
这么劳师动众的,刘鸿飞还以为是上面来了什么大人物,没想到就是回来了两个本地人。
但他一点也不敢小瞧这两人,南城那边的领导亲自打来的电话,让他们把人安全送回家,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他在机关里待了这么多年,这点眼色还是有点。
林砚池一听他这话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得不说吴老和朱团长办事真的周到,连他们回来的事情都给他们安排好了。
又听刘鸿飞说:“火车站外还给你们安排了车,你们想在县城住一晚,还是直接回家都可以。”
赵亭松道:“直接回去吧。”
他在外面这么久了,是真的想家。
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在哪待着都不如自己家里待着自在,都到县城了,也没必要再逗留。
刘鸿飞自然听他的,帮忙把行李拿到车上,等两人上车后,他也跟着坐上了副驾驶。
书记可说了,要他亲自把人送回去,这事他可一点不敢含糊。
赵亭松还是第一回 坐小轿车呢,别说,这玩意还真不错,空间虽然小,但隐私性比客车高,开起来也快。
平时从县城坐客车回去,少说也得三四个小时,坐上这小轿车后,不到三小时他们就到了公社。
按照以往的情况,车子是只能到公社的,回村的路不太好,车子一般都进不去。
赵亭松道:“就把我们放在这儿吧。”
前头的司机道:“没事,我以前和书记去过你们村,没问题的。”
小轿车比客车的体型小很多,开起来没那么费劲,司机有自信把他们送回村里。
刘鸿飞听到他这么说,以为这路再烂也不会烂到那里去,哪知道,去林岗村的路竟是这样的颠簸,一抖的一抖差点没把他人给抖晕。
后排的林砚池和赵亭松也没好到哪去,有外人在,在车上开始也没什么亲密举动,这会儿赵亭松几乎是把林砚池紧紧搂在了怀里。
没办法,不这样两个人根本坐不住,不是你倒在我身上,就是我倒在你身上,赵亭松那还没好的伤口都开始疼了。
可真遭罪。
到村口那一段路被村里人修建过,倒是好了很多,车速平稳后,刘鸿飞有些尴尬的擦了擦额头的汗。
“你们村里的路烂成这样,每年交粮的时候怎么办,都是人工背到公社吗?”
林砚池平复了一下呼吸道:“可不是嘛,说实在的,我也没看过这么穷的地方,村里的人进趟城可不容易了。”
刘鸿飞附和道:“那确实辛苦。”
他是今年才调到书记这边当秘书的,还没跟县委书记一起下乡过,真是没想到还有林岗村这样的地,到时候回县城了,得跟书记好好反应反应。
……
林砚池到了南城后,沈得贵又给运输队这边打了电话,这次他在电话了把赵亭松的情况说得很清楚,运输队这边的人也没跟赵保国添油加醋。
刚开始那两天,沈红英啥事没干,光顾着哭。知道他人没事了,心里虽然还有些担心,但总算能振作起来干活了。
这几天,赵保国没事就会到村口那边溜达,他不知道赵亭松什么时候能回来,但是这样做能让他心里安定一些。
这天,他和往常一样在村口站了会,刚准备回家的时候,就看见远处的路上出现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
正月还没过,村里的人都闲着,大家没事也爱在村里瞎逛,这会儿村口除了赵保国还有好几个人。
看见有小轿车朝着他们村过来,一个个都到赵保国身边站着,道:“居然有小轿车到咱们村了,稀罕嘞。”
上次城里来人感谢赵亭松救人,都是骑的自行车,这会来了小轿车,肯定是哪位大领导。
围观的村民又惊奇又紧张,都在猜测小轿车里坐了什么人。
赵保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车都是当官的人才能坐的,他也没听说最近有哪个领导要到他们村里视察啊。
正纳闷着,黑色小轿车在他面前停下了,最先从里面出来了一个人,穿着挺讲究的,一看身份就不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