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瘦小,纯黑色,长得不太讨喜,见到人就露出胆怯的目光,唬了陆弦一下,可等陆弦接近,又哼哼唧唧往后退,陆弦这才发现它虽然骨瘦如柴,可肚子却很大。
要生了?
陆弦思忖不过片刻,又转身跑回别墅。
雪又大而放肆地飞扬起来。
这次出来陆弦拿了个纸箱,里面垫着他不要的几件旧衣服,还有水跟吃的。
积雪实在厚,陆弦走路费劲儿,刚靠近狗就从石雕下冲出去,往墙角缩,嘴里发出恐惧的哼唧声。
“不打你。”陆弦将盒子放在石雕下,入口朝着黑狗,然后倒了水,又摆好食物。
这是条很有灵性的狗,见状眼底的恐惧消散一些,伸出舌头舔了舔,到底被食物诱惑,它太需要补充体能了。
陆弦蹲在地上,看着黑狗狼吞虎咽,将食物跟水全部扫干净,最后在衣服上舒服一卧,冲着陆弦叫了一声。
陆弦乐了,自言自语道:“江揽不喜欢宠物,暂时不能带你回家,但我最近跟他关系缓和,我可以问问,如果晚上你还没走的话。”
刚搬来这里陆弦一个人,跟王妈无话可说,便想养个小动物,问过江揽,但那次江揽正在办公,丢下一句“我不喜欢宠物”,陆弦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鼻尖被冻得通红,陆弦有点儿待不住了,风餐露宿的黑狗反而很喜欢这个小窝,已经蜷缩好睡着了。
陆弦回了别墅,刚进客厅王妈正在擦桌子,看到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陆弦当作没听见,又打了个喷嚏。
半个小时后,嗓子开始发疼,作死啊,陆弦心想,但他捧着热水,在看别墅后面那个纸箱子。
熟悉的酸疼很快涌向四肢百骸,意识也开始昏昏沉沉,对此陆弦轻车熟路,自己找来感冒药吃下,然后没抗住药性,裹着被子睡着了,他断断续续咳嗽着,不知过去多久忽然惊醒,天都黑了。
陆弦强忍着不适爬起来,看向窗外,纸箱隐约只剩一个轮廓,他打开窗户,风声悠长呼啸,忽然,陆弦面色微变,他裹上羽绒服想都没想又冲了出去。
王妈想着江揽不回来,根本没留饭,客厅空荡荡的。
陆弦打开手机灯,走的时候还摔了一跤,他爬起来,听到了细微的哀鸣,低低小小。
终于到了箱子跟前,陆弦急忙俯身,旧衣服上一圈血污,黑狗不见了踪迹,而衣服下面,有一条还未睁眼的小奶狗,不黑,浑身雪白,两只耳朵深棕色。
“嘿。”陆弦看笑了,“你跟你妈一点儿都不像。”
小狗叫声孱弱,陆弦再晚点儿可能就没了,他将狗崽往怀里一揣,起身望去雨雪潇潇,不见踪影。
黑狗是流浪狗中的老手,能活,但这个小家伙就不一样了,陆弦咳嗽几声,下定决心带回家。
陆弦没听到车子引擎的响动,江揽已经回来了,然而客厅没有留灯,静得人发慌,他匆匆上楼,一把推开陆弦的房门,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江揽顷刻间就让某种未知恐惧吞噬了。
江揽是顶级,很多东西不足以让他畏惧,包括死亡,可重生后江揽总害怕一切都是假的,某天陆弦就消失了,等他再找到,就是一个孤独的墓碑。
江揽直接敲开了王妈的房门,语气很沉:“陆弦呢?”
“陆弦?”王妈也懵了,“不是一直在房间吗?”
“他不在房间!”江揽冷声。
见惯了江揽温和清雅的模样,此刻王妈不免害怕。
就在这时玄关处有响动,江揽神色一变,转身大步上前。
陆弦还没用力房门就大开,客厅没亮灯,他只能通过细微的光看清是江揽,“你下班啦?”
如果说江揽刚才是惊慌失措的话,现在就是怒火中烧了,原因无它,陆弦裹着羽绒服没错,可他下面就一条睡裤,毛拖鞋已经湿漉漉的,袜子也没穿。
“陆弦!”江揽尽量压住怒意。
陆弦肩膀轻颤一下。
江揽一把将他拽进来,阻挡住外面的风雪,然后就要去扒陆弦的羽绒服,但陆弦忽然侧身对他不让扒。
陆弦没想到正中枪口,还打算将小奶狗偷偷养几天,等大黑回来就还给它。
“怎么了?”看他这么抗拒江揽一时间也不敢用强。
“呜呜呜!”奶狗的声音从怀里传出。
陆弦:“……”
江揽:“……”
“陆弦。”江揽深吸一口气:“你抱什么都行,先把睡裤跟拖鞋换了。”
“真的?”陆弦不忘强调:“特别小,扔出去就死了。”
“行。”江揽让人面对自己,拉链往下一拉,一只没睁眼的小奶狗映入眼帘,正好奇地轻嗅,而陆弦一脸希冀地看着自己。
江揽百分百妥协,他拿起沙发上的软垫往地上一扔,然后接过奶狗放在上面,开了灯才看到陆弦已经冻得脚踝通红,顿时零容忍,将人一把抱起上了楼。
陆弦忍住惊呼下意识抱紧江揽的脖颈,觉得身上温度飙升。
王妈看着这一幕莫名心惊胆战,江先生什么时候对陆弦这么在意了?
“我上午让王衡送来的东西呢?”江揽沉声:“去洗个热水澡。”
陆弦身体先一步听话,钻进浴室,“在柜子里!”
江揽记得他的购物清单上有“保暖秋裤”,并且加粗,王衡不负所托,买的材质非常柔软,而且这种奢侈品牌服务到位,下单交到客人手中的都是经过认真清洗烘干的,有着淡淡的香味。
陆弦快速冲了个澡,同时竖起耳朵,确定江揽没走。
“江揽?”水声停止,陆弦轻唤一声。
“我在。”
江揽就站在浴室门口!!!
作者有话说:
黑黑:崽儿,跟着这一家,吃香的喝辣的!
汪汪~
江揽路过并且竖起一个大拇指。
第13章 这里是你家
陆弦心道你这样我很难办啊。
江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明平时不开玩笑,此刻却有心逗逗他,听陆弦半天不说话,抿着笑点到即止,“我放门口了。”
“嗯。”陆弦竖起耳朵,这次听到江揽开门出去的动静。
陆弦小心翼翼打开浴室门,看到了凳子上的衣服,他眼尖,瞥见了一条灰色秋裤,顿时嘴角一抽。
但江揽放在这里的意思很明显了,水汽温度撤去,陆弦感觉到了冷,他没怎么犹豫,抓过来套上。
不得不说……一份价格一分货,贴身柔软,超级舒服。
叩叩叩€€€€
“我能进来吗?”江揽问。
陆弦已经换好了,“能。”
江揽推开门,看着陆弦已经穿戴严实,除了潮湿的发,脖颈都藏在一片毛茸茸里,没由来心里一阵失望,转瞬即逝,这个时候江揽的“禽.兽”基因还未彻底觉醒。
“你怎么拿了新的?”陆弦此刻身上全是江揽刚买的,“旧的就行。”
“不穿新的难道要存起来吗?它们又不会生。”江揽半开玩笑,“出去为了那只小奶狗?”
“嗯。”陆弦点头,语气透着点儿小心翼翼:“外面雪太大了,它妈妈不在,暂时收养,可以吗?”
江揽失笑:“当然可以,这里是你家,你说了算。”
陆弦心口猛烈一跳,家……
“走吧,去看看小狗怎么样了。”江揽招手。
陆弦立刻跟上。
小狗仍趴在软垫上,许是太舒服了,它咂着嘴开始打呼噜,声音很轻,又很可爱,陆弦趴在一旁看,忽然听小东西嗷一声,“饿了吧?我去热点儿牛奶。”
陆弦起身时扶了下沙发,江揽注意到,抓住他的手腕将人拉到面前,这才发现青年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用手一摸有些烫,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再度翻腾,谁知陆弦仰起头,眼神很亮:“嘿嘿。”
江揽:“……”
江揽深吸一口气:“穿上衣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简单的着凉发烧,我吃点儿药就好了。”陆弦轻声,“这么大的雪,来回一吹没准更严重,放心吧。”
江揽心知是如此,叹了口气:“我去拿药。”
“我想先吃些东西。”
江揽一惊:“没吃晚饭?”
陆弦点头:“嗯,睡过头了。”
听到到这里王妈再也坐不住了,她着急忙慌往厨房走:“大少爷没下来,我就以为他不吃了。”
“你以为?”江揽想到白日里苏凝月说的那些话,忽然放开陆弦先王妈一步进入厨房,打开灯后哪儿哪儿都干干净净,别说热饭了,剩菜叶子都没有,“王妈。”江揽开口。
他气息沉淀下来时有着沉闷而摄人的压迫感,好似空气中某根贴近脖颈的线被无声绞紧,王妈吓得呼吸都慢下来,“哎。”
“小弦没下来吃,你就不做吗?”江揽从前聘过佣人,没见过这样的。
王妈是个撒谎成性的,可对上江揽这双幽深浸寒的眼眸,一个哆嗦后想说什么都忘了,本就没脑子,一个受惊更是习惯性往陆弦身上泼脏水,“大少爷说不用做的!”
江揽回看陆弦。
曾经无数次,陆家人这么无声询问陆弦,或者用“质问”形容更贴切些,而无论陆弦怎么回答似乎都不能满意,可江揽不同,他眸色温柔下来,带着安抚味道,陆弦就不想摆烂了,他诚恳的、轻轻摇了摇头,意思是没说过这种话。
王妈慌了:“少爷您……”
“闭嘴!”江揽冷声打断,他清楚王妈留不得,但因为是陆家送来的,所以还要跟陆家打声招呼,就明天吧。
王妈讪讪回了自己房间。
陆弦神色犹有惊讶,没想到江揽这么相信自己。
雪天不好点外卖,江揽从未下过厨房,陆弦也不会让他动手,他打开冰箱扫了眼,有剩下的鸡汤,煮面条最简单不过,陆弦轻咳着拿出一袋牛奶,挑了个不常用的瓷碗倒进去,再放入微波炉。
做完这一切,他用力睁了睁眼,有些没力气。
“你吃吗?”陆弦问。
“不吃。”江揽站在灶前,“你去坐着,煮熟了我盛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