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被关起来。”贺蓝说:“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岑极低着头,只能瞧见紧抿的唇。
这个功夫警.察已经从上面破窗而入,跟贺蓝对视片刻,江揽当机立断,收回了荆棘。
岑极抓住时机,翻身起来提起赵闫峰就跑。
就在擦身而过之际,一名手下人被另一人蛮力摔在地上,岑极扭头,发现是一直被忽略了新郎。
“你不能走!”张洛桥按着那名服务生的脑袋,眼神凶狠,“你强行标记他,你不准走!”
岑极皱眉,原本能顺路施以援手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毫无停顿,拖着赵闫峰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后台。
岑极只当这是一场普通的婚礼,根本不知道手下人强行标记了赵闫峰的儿子。
“张、张洛桥……”赵溪跪在一张桌子后面,他看样子很想出来,眼泪一个劲儿流,战战兢兢的,“你小心,你小心一点儿!”
Omega被伤害后会对始作俑者产生强烈的恐惧,在赵溪眼中充满攻击性的荆棘都不如那个服务生来的骇人,他脑子白蒙蒙的一片,心中只剩下一个想法:张洛桥不能出事。
“藏好!”张洛桥吼完催动信息素攻击,他一瞬间想到曾经高傲清冷的Omega变成现在如履薄冰,几乎要活不下去的样子,心疼跟暴怒吞噬理智,然后他的信息素攻击直接落在那人的太阳穴两侧。
手下人一个猛烈的抽.搐,不动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这个量,怎么说?猛吧!
嘿,我三点坐在桌前,心想稳了,六点之前更新,然后……哎!【捶桌】
欢迎讨论剧情呀。
第76章 蜕变
岑极既然能将人安插在酒店,精确预计警.察的赶到时间,就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一辆黑色越野车冲上矮坡,车身颠簸间一排简陋平房映入眼帘,这是一家废弃有十年的加工厂,曾经的工人宿舍楼被岑极捡起来重用,周围罕有人烟,是个不错的隐匿之地。
车子停稳后后座门打开,赵闫峰跟沙袋似的被一脚踹下来,跟着岑极利落跃下,他吩咐手下人,“关起来,不要给他吃的跟水。”
说罢抬步往自己房间走,岑极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将些许的烦躁掩于云雾后。
岑极打开房门,里面就一张桌子一张木板床,他往床上面一躺,开始回忆起整个计划。
还算顺利,只是江揽没有完全相信。
岑极抖了抖烟灰,心想也对,江揽如果能被他三言两语忽悠住,事情反而不对劲儿。
不枉此行,至少抓住了赵闫峰。
电话响起,岑极是浓颜系,眉峰稍微一挑就显得面部张力十足,他像个痞子,咬着烟头:“什么事?”
耐心听了几句话,岑极打断,“被抓住的那几个兄弟不用担心,他们只要出示被我要挟的证据,关两周就出来了,至于李创,随那位新郎官处置吧。”
李创就是强行标记赵溪的假服务生。
岑极之前还纳闷呢,他需要一个机会,跟着赵家就举办婚礼,岑极还算有礼貌,他是等赵溪跟张洛桥的婚礼仪式结束才发作的,没说棒打鸳鸯,事实上按照他五年前的脾性,赵家他势必一个都不会放过,怎么惨烈怎么来,可是啊……
岑极稍微仰起头,吐出的烟雾悠然荡向天花板。
耳边似乎响起细密雨声,跟豫都不一样,那是地道的江南水乡,他是逃难的,而那个人是去休养的。
他跟贺蓝住在一条街道相隔的对面。
偶尔开窗都能看见彼此,那时岑极刚二十岁,而贺蓝二十七,青年常坐于窗边,百年老木淡去了他脸上的岁月感,岑极经常大剌剌盯着看,毕竟好看的事物谁不愿意多看两眼?
后来给了房租身上没钱了,也没人缺短工,岑极干回老本行€€€€偷东西,他在便利店顺手摸了一盒烟,跟着迎面撞上了贺蓝,贺蓝的目光温润中包含着一股能将万物洞穿的敏锐,他拿了两瓶可乐,顿了顿问道:“我这边缺个搬运工,要来吗?”
那包烟是贺蓝结的账。
岑极过惯了人人喊打的日子,被贺蓝抓包也不觉得多么丢脸,他点上一根烟,然后听到贺蓝说,“给我也来一根。”
岑极递出烟盒,贺蓝单手夹住一根,不知是不是冷的,他的指尖透着红,岑极正要掏打火机,就见贺蓝俯身凑来。
那一刻岑极一动不动。
贺蓝就着他的烟头,狠狠一吸,然后在朦胧烟雨中缓缓吐纳。
性感极了,岑极心想。
岑极成了贺蓝雇佣的短工,事实上很清闲,偶尔来一个大箱子,不是书就是衣物,工资也是日结,岑极当时还想这人真笨,结清楚万一自己跑了怎么办?谁给他搬东西?可一次无意间撞破贺蓝在召开远程会议,岑极这才明白贺蓝是个生意人,一个Omega管控一个公司,绝对不笨,他只是想把钱给够,不让自己偷东西罢了。
岑极莫名有点儿恼怒,好像被贺蓝抓包的羞耻感后知后觉而来。
岑极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哪怕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也是他认为最好的,一旦某种认知被撼动,他的精神也会跟着地动山摇,这对于一个从小在外漂泊,看惯了世故冷暖的人而言是触及高压线的危险事情。
岑极一烦就不想干了,他想要逃离,因为他觉得自己好似在被一个漩涡吸引。
就在前去辞职的那晚,岑极刚打开门,迎面就扑来甜腻的香草气息,以极为迅猛的速度占据他的每一寸神经,岑极瞬间无法挪动脚步,想要说的话也被冲成空白。
一个发情期的Omega很危险,他们会让Alpha失去理智。
岑极深呼吸三次才稍微稳定下来,他早已完成分化,但对Omega却是一窍不通。
岑极看贺蓝裹着被子躺在地上,想了想上前将他抱起来,“你等等,我去买……”
话没说完,对上Omega充斥着水色的泛红双眸。
凉风吹进来,不仅没有冲散香草信息素,反而在岑极心中燃起一场无法扑灭的大火,烈酒撞入,他随着贺蓝的动作缓缓倒在床上。
岑极嗓音极哑,眼中是黑压压的狂风暴雨,“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贺蓝没有回答,他伸出藕白的手臂,抱住岑极的脖子,给予了一个吻。
甜腻的,香草味的。
那是岑极第一次接触Omega,他的防御几乎是瞬间就溃不成军。
贺蓝明显也有点儿生疏,但他似乎具备些理论知识,会告诉岑极怎么做。
整整一周,岑极上了瘾,贺蓝也是,前三天他们什么都不做,一直在床上,耳边除了彼此的呼吸,就是沙沙的细密雨声,烈酒卷着香草,从馥郁变得清淡,不消片刻再次卷土重来。
岑极惦记着贺蓝的身体,会去楼下买东西给他吃,他忘不掉,贺蓝随便披着床单或者毛毯坐在床头,一口一口细细咀嚼食物,偶尔露出一个疲惫且餍足的笑,身上全是岑极留下的痕迹。
贺蓝年长岑极七岁,阅历也十分丰富,他在裹满泥土气息的窗口,会一边跟岑极享受,一边说着冲击岑极人生观的话,然后他们同时探出头,被雨水浇湿一脸,放肆而尽兴地大笑。
岑极的生活一直无限朝着深渊坠去,可性.启蒙后,紧随而至的是精神上洗礼,贺蓝像爱人,像智者,像长辈,他是重塑岑极性格中必不可少的一步。
然后岑极顺利完成了从男孩到男人的蜕变。
也是贺蓝让岑极明白,你得尊重Omega,你得分得清,在你坚持目标行走的道路上,什么人能碰而什么人不能,你可以像一头猛兽,将你的仇人狠狠撕碎,但你也可以停下来,用鼻尖轻轻碰一下路边的花朵。
所以岑极不会救李创,对方违背了他的信条。
岑极的目标只有赵闫峰跟他背后的爪牙,贺蓝告诉过他,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所以岑极分得清,赵闫峰是赵闫峰,赵溪是赵溪,他不想将上一辈的仇恨越滚越大,他只想精准报仇,以牙还牙。
岑极是头猛兽,而他曾经在香草丛中做了一个美梦,所以他留有理智跟怜悯,贺蓝也告诉过他,这是人性该有的样子。
男人浅灰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怀念,然后重新变得坚不可摧。
……
江揽这边也已经处理完了烂摊子,岑极大手笔,那么多宾客在场,造成的轰动可想而知,幸而各方打招呼,也知会了媒体,要将这件事强行按下。
江揽不想扯到自己的父母,让他们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江先生放心,我们知道怎么做。”最具权威影响的媒体主编送江揽出来。
江揽颔首表示感谢,跟着抬头,在走廊的凳子上看见了靠着墙壁阖上眼睛的陆弦。
江揽心下一阵无奈,又很柔软。
他明明让人给陆弦安排了休息间,但陆弦还是不放心。
“小弦?”江揽半蹲在陆弦面前轻声唤他,抓住Omega的手觉得微凉,然后握在掌心搓了搓。
陆弦惊醒,他睡眼朦胧,“哥,好了吗?”
“好了。”江揽带着他起来:“都说了让你回家。”
陆弦摇头。
岑极说的那些话还在冲击大脑,陆弦一时半刻无法消化。
回到家,刘婶做的清汤面陆弦只吃了一半,然后上楼洗澡,等江揽也收拾好上床,陆弦跟着歪头露出脖颈。
江揽明白,俯身后先舔了舔腺体,等稍微湿润后才露出犬齿咬破。
陆弦抓住男人胸前的衣服,闷哼之后往他怀里钻。
江揽心疼陆弦,很少弄破腺体,但这样给予信息素无异于更浓郁更强烈。
“江揽。”陆弦等适应后缓缓睁开眼睛,他说道:“你别怕。”
江揽眼中溢出笑意,他真的不怕。
陆弦疲惫至极,之后就变成了江揽哄他,陆弦再也支撑不住,靠着自家Alpha的胸口安心睡着。
陆弦做了一个梦,梦中深秋寒冷,雨雪一起洋洋洒洒,那是他第一次跟着江揽去江书眠夫妻的墓前祭拜,江揽站定后说:“爸,妈,我结婚了,这是我的Omega。”
陆弦局促地跟着喊“爸”“妈”。
他看着江揽俯身,将一捧白色雏菊放在紧挨的两个墓碑中间,然后一言不发,站了很久。
也是那一刻,陆弦读懂了他的沉痛跟落寞。
江揽虽然为顶级,但他曾经有健全的家庭,也懂得什么是幸福。
“哥……”陆弦低声。
江揽正坐在床头,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着文件,闻言俯身,“嗯?”
陆弦的声音低不可闻,江揽仔细分辨了一下,明白后跟着笑了。
陆弦说的是,“我会让你幸福。”
嗡嗡€€€€
手机震动,江揽拿起来一看,是封锦,【我都不敢让人接手,全是我自己筛查,你就不能帮我看一部分吗?我眼睛都要花了。】
江揽单手敲字,完事断网关灯,抱住陆弦一气呵成。
【我要睡了。】
封锦:“???”
小鱼说的没错,狗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