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江揽亲了亲他的腺体。
陆弦答应得挺好,但现在没什么心理压力,换从前江揽随便一句话他要揣摩很久,如今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江揽让他待在家里别吹风,结果第二天下午,闻棕的水池修好了,刘婶放了几条生龙活虎的锦鲤,旺财一个劲儿地叫,感觉不是很冷,陆弦穿着半截袖出去了,还跟旺财泼水玩了一阵,刘婶腌酸菜没顾上,闻棕更是纵着陆弦,根本没当回事,结果两个小时后,陆弦回到房间发现嗓子很痒,身上温度也不对劲儿。
他赶忙让刘婶试了试,等刘婶的手从他额头上撤开,脸色都变了。
刘婶不敢让陆弦乱吃药,一边给江揽打电话说了声,一边开始煮姜汤。
闻棕有点儿惊讶又十分自责,“我该提醒你的。”
“没事!”陆弦摇头,“谁也不想的。”
话虽如此,但江揽回来时脸色实在不好看。
彼时陆弦裹着毛毯坐在沙发上,刚喝完刘婶煮的姜汤,江揽一进门鞋都没换,上前一试陆弦的温度就知道确实烧了,平时挺温润客气的人,难得同刘婶还有闻棕发了火,最严重的话是问他们到底能不能干。
陆弦当即坐不住了,一下子站起身,愣愣地看向江揽:“你干嘛啊?”
刘婶朝着陆弦轻轻摇头。
江揽不答反问:“我有没有说过,今天降温,让你别出门?”
“我在自家院子里。”陆弦争辩。
“所以加件外套很难吗?”江揽在陆弦面前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咄咄逼人了。
陆弦不知道,医生曾经跟江揽说过:“您Omega的腺体虽然康复的七七八八,但毕竟不是最合适的时机怀孕的,那些之前因为腺体而带来的一些负面反应,可能会借助孕期发作出来,所以千万要保养好。”江揽没让陆弦知道这些,而不管陆弦每天再活蹦乱跳,江揽也没有真正放下心。
江揽能跟所有人好好说话的前提,是陆弦好好的。
他的担忧谨慎体现在方方面面。
陆弦一时间接不上话,江揽没有骂他,而是将怒气全部发泄了刘婶跟闻棕身上,这比直接冲着他发火还让人难受,毕竟下午那阵子是他自己想出去的,但也只是跟旺财闹了一阵,在陆弦看来人活着总会生病,他已经足够小心了。
陆弦气得脑子发懵,但他不想跟江揽吵架,于是只是稍微偏开头丢下一句:“跟他们没关系。”
江揽面部线条紧绷,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最后还是让刘婶跟闻棕离开。
“我……”江揽刚出声,就见陆弦披着毛毯转身上楼了。
陆弦在床上躺了好一阵也不见江揽上来,那真是越想越气。
以他目前的状况跟心性,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错了。
高热很快吞噬理智,陆弦平躺在床上哼哧哼哧喘气,朦胧中感觉江揽似乎来了,男人又试了试他的温度,但陆弦心情不佳,偏头躲开了,江揽似乎怔愣了一下,跟着眼前光线明灭不清,耳畔隐约响起交谈声。
“着凉了,不是很严重,做好保暖,我开的药一天一片,不会对孩子造成影响。”
陆弦慢半拍地想了想,应该是家庭医生。
之后江揽似乎在床边站了好一阵。
陆弦烧得迷糊,下意识伸出手,但江揽没接。
陆弦跟着想到,哦,他们吵架了。
吵架了不用示好,陆弦拉着被子,翻了个身。
江揽:“……”
睡得最沉的时候,陆弦还是能感觉到从腺体源源不断涌进来的信息素,江揽生气归生气,但还是疼他。
陆弦除了没力气,醒不来,其实也没多难受,他昏昏沉沉的,大脑却不间断地运行,想到了很多从前的事情。
等陆弦真正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他嗓子有些疼,鼻子还是堵,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
房间内属于Alpha的信息素并不明显,可见江揽已经走了很久了。
陆弦该难过的,刚结婚那阵子,他敏感多疑,满心的负面情绪,一听到江揽跟陆晏安的风吹草动就冷着脸,尤其难受的时候,江揽不在他一个人咬着牙抗。
但此刻,陆弦除了些许怅然,心里一点儿不慌。
江揽无非想让他知道自己错了,没听话,再给点儿教训,但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陆弦的心性早已脱胎换骨,他甚至赌气想着,即便没有江揽,自己也能平安生下孩子。
陆弦刚掀开被子打算起身,刘婶进来了。
刘婶立刻拿来衣服。
“婶婶,对不起。”陆弦低声。
刘婶一下子笑出声,“这有什么可道歉的?昨天是我跟闻棕的疏忽没错,说真的,先生也没说什么,只是发了些小脾气。”
陆弦没吭声。
他洗漱好下楼,吃了些粥,然后刘婶拿来药片,“一天一顿。”
陆弦接过,就着温开水吞咽。
刘婶担忧地看着陆弦,从醒来到现在,他问都没问江揽。
夫妻吵架,一些使小性子的哪怕错了都不愿意低头,陆弦曾经说过太多的“对不起”,如今他思考那个不想低头的人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陆弦在客厅走圈消化了一阵,哪怕现在外面阳光灿烂也没出门,而是转身上楼去画画。
江氏€€€€
江揽盯着手机已经有一个多小时。
别说电话了,短信都没一个!
王衡跟几位高管站在办公室门口面面相觑。
“王特助,敲门。”
王衡皮笑肉不笑:“林副总这话说的,江总最信赖您,您敲门比我合适。”
林副总猛摇头:“不行,我晨会才被骂过。”
话音刚落另外几人连同王衡一起转头看来,脸上明晃晃写着一句话:我们就没被骂吗?
是的,江揽晨会的时候简直“大扫荡”,从上至下,只要迈入那道门的人,就没一个跑得掉的。
也是这个时候众人恍然大悟,别看江总现在每天下班那么早,其实人什么都知道,连财务总监连着一周下午偷闲去对面楼里吃下午茶的事情都清楚,还问了一句“上班期间的午茶好吃吗?”搞得人财务总监脸色涨红,恨不能夺门而出。
“为啥啊?”有人小声问道。
王衡更小声:“不出意外,跟夫人吵架了。”
王衡算是江揽的“身边人”,每天照面几十次,反正据王特助观察,搁从前江总一到公司就要给夫人发信息,脸上带笑眼中带光,中午再电话或者视频,像是时刻热恋,但今天不同,来就冷着脸,手机扔桌上非常懒得搭理的样子,但又忍不住每隔半个小时打开看看,等看完脸色更差,恶性循环。
有人感叹:“好好的吵什么架啊……”
话音刚落,办公室门打开。
不夸张,众人感觉一股冷气铺面而来,同时汗毛倒竖,心跳加速。
江揽靠在门口,眼神一一扫过,画皮似的假笑也没了,使得他本就精致深刻的五官一下子显露出杀伤性,江揽冷声,“你们在门口商量什么呢?怎么拉我下马吗?”
“不不不……”
江揽转过身,“进来。”
大家顿时露出如丧考妣的苦笑。
一整天,陆弦都没跟江揽联系,他是不知道江揽心理活动的,但自己心理活动很平和,甚至有种想通的愉悦,晚上吃完饭觉得腿酸,早早上楼休息了。
睡前薛寻雩打来电话,“封锦约我明天出去采景。”
陆弦冷哼:“骗你出去约会就约会吧,还采景。”
薛寻雩顿了顿,“你说……我惯着他一些,他会不会得到后就觉得索然无味,然后放弃了?”
陆弦:“你铁锅炖自己是吧?”
薛寻雩更沉默了,然后听到陆弦轻嘶一声,连忙问道:“怎么了?”
“腿抽筋,没事。”
薛寻雩脱口而出:“江揽呢?”
“吵架了,还没回家。”
薛寻雩:“啊???”
他一度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因为自从江揽开始对陆弦好起,这二人就逐渐开启了虐狗模式,吵架什么的真的再无听闻。
“不是为啥啊?”
“他不让我出门,然后昨天我去院子里看了会儿锦鲤,没小心感冒了,当着我的面将刘婶跟棕哥骂了,我不高兴。”
薛寻雩瞪着眼睛,仔细琢磨了一下陆弦的话,再配合他的语气,没忍住“噗”一下笑了,“可以啊陆小弦,脾气见长。”
“那是。”陆弦气势十足地撸了下袖子,“反正我不低头。”
薛寻雩一拍大腿:“说得好!”
作者有话说:
弦崽:哎,别人生气我不气,我若气死谁如意。
江揽:………………
第89章 早干嘛去了?
跟薛寻雩打完电话,陆弦给床头留了一盏小夜灯,原本想抱着那条隐隐抽筋的腿睡,但动作幅度稍微一大就容易抵到肚子,他考虑了一下,还是躺平了。
心里肯定是失落的,毕竟很久没吵架冷战过了,但陆弦却不会怨恨什么,孩子也是他坚持要留下的,吃点儿苦就吃点儿苦。
他跟江揽不管如今多么契合,肯定会在生活习惯跟一些事物的看法上存在分歧,仔细想想,吵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生活而已。
陆弦这么想着,将原本属于江揽那片的被子全部卷了过来,心境很豁达,动作很小气。
江揽磨蹭到九点半才进家门,彼时陆弦已经昏昏沉沉睡着了。
刘婶听到动静出来,神色温和,“先生今天很晚啊。”
“嗯。”江揽应了一声,视线一扫。
刘婶会意,小声说:“腿酸,上楼休息了。吃饭了吗?我去热点儿。”
“吃过了。”江揽大步上楼:“刘婶您休息。”
刘婶看得好笑,明明就是一万个不放心,偏偏死要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