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之前没有发现鬼怪聚集的银羚小队,这次被牵制住的常阳等人,以及自己,隐隐确定了,确实有什么在阻拦着高顾笙爬出深渊。
隐藏暗中的、或许是被称为“剧情”的东西,想将命运重新拉上“正轨”。
€€想毁了乐乐。
高誓起身,看着静默的众人,拍了拍手,“好了,打起精神来,垂头丧气的像什么样子。”
常阳担心地看着高誓,“队长,你这段时间晕倒得越来越频繁了,去医院看看吧。”
高誓挑眉,“或许是因为被你买的零食气晕的呢?”
“喂!队长!”常阳抓狂,“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是不能质疑我选零食的品味!”
“哦?那你买的那两盒蓝纹奶酪自己消化吧。”
“别啊队长!”
吵吵闹闹地将这群人送走,高誓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他坐上车,往家开去。
这一路很顺利,没有堵车的情况出现,到家之后,看见高顾笙正盘着腿在客厅打游戏,电视屏幕上的鬼怪发出阴森森的鬼叫声。
……看来小崽子丝毫没有被之前的事情吓到。
“老爸?你回来啦!”
高顾笙回头看见高誓,热情地扑了过去,将另一只手柄递给高誓,“老爸陪我打这一关,单人模式太难了。”
高誓拿过手柄哼笑,“看你爹的。”
空调清凉,西瓜冰甜,肥宅快乐水里加着冰块,两只杯子一左一右地放好,咕噜噜地冒着气泡。
两人上阵父子兵,把游戏里的鬼打得鬼哭狼嚎,屏幕上出现“GAMEOVER”的字样后,两人动作一致地端起可乐一口闷,然后长长的喝出一口冰凉的气。
通关之后浑身轻松,就像把现实中那群装神弄鬼的家伙们揍了一顿似的,好好地出了一口恶气。
这时,高顾笙才拿出道袍青年给他的符纸,将这短短几个小时期间发生的事情说给高誓听。
高誓听着儿子的描述一愣,“你说的道长,是不是穿着白色道袍,长发,眼睛很黑?”
高顾笙连连点头,“老爸你也看见了?”
高誓不由得扶额,“这应该就是今天你爹我去接的人。”
这算是阴差阳错地达成了请人来这里的目的吗?
高顾笙看了看手上的符纸,叠了叠放进之前放护身符的小荷包里。
他一边叠着一边道,“说起来,老爸,你不觉得道长失忆又被老爸捡到,还管了道长一顿饱饭这个剧情很眼熟吗?”
高誓一愣,紧接着就明白了自家倒霉儿子想说什么,下一秒手就落在了高顾笙后脑勺,“臭小子!敢乱翻我的东西。”
高顾笙被打得“嗷”的一嗓子叫起来,还龇牙咧嘴地嘻嘻笑道,“哎呀,不小心看到的€€€€没想到老爸这么有少女心,居然还看霸道总裁小说。”
高誓想起自己看的那本男主失忆、想起、失忆、再想起……如此反复五六次,让人怀疑现在做男主的标准是不是得有个铁头的《霸道总裁狠狠爱:娇妻别想逃》,又联想到莫名其妙就失忆了的道袍,不由得脸一黑。
怎么办,这剧情、好像真的有点眼熟。
不过道长当然不会像那个可怜男主一样反复失忆的。
……对吧?
而此时,被无数人惦记着的道袍,正站在荒郊野岭,漆黑的眸子露出点点迷茫。
这是哪里?
肚子好饿……€€
第19章
空渺的电话依旧打不通,倒是高父那边传来了好消息。
道长找到了。
迷路的道长被找到的时候,警局那边正好捣毁了一家传销窝点,路行之一遍笑的拍桌子一边给高誓打电话吐槽。
“柿子你是不知道有多搞笑!这次我们的便衣本来是为了A市那边的事儿潜伏的,没想到卖煎饼果子的时候,半夜看到一伙人鬼鬼祟祟成群结队地搬家,当时我们的便衣就觉得不对劲。”
“谁家挑着大晚上的搬家啊,这群人也不请搬家公司,就三五个人扛着棉被啥的,热都要热死了。”
“正巧,那个路段的灯泡坏了,小道黑咕隆咚的,抱着书的那个人摔了个大马趴,一跤摔到巷子口,其中一本书正好摔到便衣脚底下,一看书名,霍€€€€”
“《对传销的误解€€€€传销不是犯罪行为的十大理由》!”
路行之在那边把桌子拍地“哐哐”响。
“这还得了?!我们便衣一扔摊破了五个窟窿的煎饼,扑上去就把那一伙人给逮住了。”
“拔出萝卜带出泥,我们把那个窝点给连根拔起了!”
“然后重点来了,这伙人为什么大晚上不睡觉偷偷摸摸举家搬迁呢?是因为他们拐了个精神方面有点问题的群众,这人饭量贼大,据说所有头目一顿饭加起来都吃不了他那么多,而且他饿的很快,一天至少吃五顿,吃不饱就拆房子。”
“没错!拆房子!拆了大门拆床板,拆了地板拆窗框,没过几天,楼里就剩下厨房还是完整的了。”
“因为这名群众智商方面有点问题,那些人给他的洗脑他听不懂,偏偏他力气还特别大,没一个能打得过他的。这人就被拐了一周时间,直接把这个窝点给吃亏本了,那怎么办啊,打又打不过,洗脑又洗不动,而且这人吃不饱就开始拆房子,还专门挑着头目的屋子拆。”
“在整个窝点所有的床和沙发全都被拆碎之后,头目忍无可忍,只好趁着半夜,那位公民睡觉的时候,整个窝点连夜搬家。”
路行之在电话那头快笑断气儿了,“后来我们去原先那个窝点看了,一百五十平的房子,南北都被打通了,一个门都不剩。可怜见的,那头目住的房间,直接被拆回了毛坯房,头目晚上睡觉只能枕着报纸睡。”
“而且他那个房间的纱窗都被拆干净了,开窗一通风,蚊子就和饿了好几年似的往里飞,头目被抓的时候,脸肿的和猪头似的,人脸识别都识别不出来,最后还是人工识别的。”
路行之笑的前仰后合,“该!这群害人的犯罪分子就应该统统关进去,真是一物降一物!哈哈哈哈哈……哎?你咋不笑?不好玩?”
高誓捂着脸,闷声道,“不,很好玩。”
路行之摸摸下巴,“可惜后来那位吃垮一个传销窝点的人才,后来就被领走了,没机会再见一面,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高誓沉默一瞬,“他姓应。”
路行之奇道,“你怎么知道?”
出于多年的办案经验,路行之惊讶,“该不会……”
“没错。”高誓抹了一把脸,“他是我家领走的。”
这几天高誓怕高顾笙又出事,干脆把自己攒了许久的假拿出来休了,在家里陪着倒霉儿子,本来两人开开心心地打着篮球,结果高父一个电话打过来,欲言又止。
“儿,你说的没错,那位应道长,好像真的不太聪明的样子……”
高誓一听,心中就升起了不妙的预感。
紧接着,就从高父口中知道了事情的起末。
“……那个头目便承诺给应道长,说馒头管够,应道长就拿着半块馒头跟着走了。”
“后来老沉说,他去认人的时候道长不认他,不跟着走。老沉想了想,灵机一动,对道长说要带他去吃东西,道长就跟着老沉走了。”
高誓听完后,想起当时连吃五碗饭的应道长,沉默了。
此时父子两人的心情,达到了高度的统一。
谁也没想到,另外两个特征一个也没用上,反倒是凭借两人都没怎么在意的“不怎么聪明”的特征把人认了出来。
高父竭力帮应道长挽尊,“不过应道长还是很严谨的,那个头目没有兑现承诺,道长才会生气,怨不得他拆房子。”
高父显然不会夸人,绞尽脑汁地憋出一句话来,“道长的手艺还不错,那房子拆的很干净,我那位家里养了五条哈士奇的朋友,家里都没拆的这么干净。”
高誓,“……爸,不会夸就别硬夸了。”
高父很有自知之明地闭上了嘴。
而后,高誓便接到了路行之的电话。
路行之听了之后干巴巴地笑,“哈、哈哈,你这位朋友很有个性嘛,以后可以问问他愿不愿意和我们这边达成合作。”
高誓,“……杏子,不会夸就别硬夸了。”
路行之也很有自知之明地闭上了嘴。
高誓看着抱着篮球的儿子,顺手摸了一把他汗津津的脑袋,搓得高顾笙龇牙咧嘴,才心满意足地所回了手,“走吧,去换身衣服,一会应道长来。”
在冲凉的时候,高誓接到了银羚的电话,称高家已经将人送到了,确定了道袍便是应不解。
其实高誓早已确认了道袍的身份,只是出于多年养成的警惕,习惯性地确保高顾笙身边不会出现意外。
如今确认,虽是在意料之中,亦让高誓松了口气。
若说要请人来帮高顾笙,应不解是这天下最合适的人。
他臭肺不全,无欲无求,不会对高顾笙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
高家动作很快,高誓刚冲完凉换好衣服,大门便被敲响了。
一开门,门外果然是一双熟悉的眼睛。
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沉叔在一旁笑着道,“少爷,这是老爷给您的信。”说着递上一张信封。
信封用金红色的火漆封口,信封手感极佳,一触便知价值不菲,在其上写着四个大字。
“高誓亲启”。
力透纸背。
高誓接过信,对沉叔道了声谢,却没打算看。
沉叔笑道,“少爷不看看吗?”
高誓沉默一瞬,“沉叔,下次让我爸有事发微信。每次催我回家都写火漆信,还要您送过来,我还以为家里要破产了。”
穿着一身严肃黑西装的沉叔笑而不语。
将沉叔送走后,高誓将应不解迎进来。
应不解对他还有点印象,看向他的时候,眼睛里好像有细碎的光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起了出山后唯一一顿饱饭。
高誓对这种像小动物似的眼神最没有抵抗力,他想说的话在嘴边打了个弯,叹了口气,最终道,“饿不饿?”
应不解眼睛一亮,连忙点点头。
高誓恍惚间看到了一条摇成电风扇的大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