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称不上狰狞,但很长,鲜血淋漓。
“怎么弄的?!”
高顾笙着急地边包扎边问询, 可墨桦沉默不语。
最终, 在高顾笙辗转打听,才知道, 墨桦手臂上的口子, 竟然是被人用标枪划的。
原本那一只标枪,瞄准的是墨桦的腿€€€€身为一个田径运动员,最重要的腿。
“对不起了啊,墨大院草,我不是故意的。”
行凶者吊儿郎当地走过来,顺手捡起了标枪。
“不过被保送的院草, 就算腿受伤了也无所谓吧?反正你和高家独生子的关系这么好。”
墨桦淡淡扫了他一眼, 捡起了标枪, 他的沉默,让行凶者越发猖狂。
“哈, 装什么?从孤儿院里出来, 又穷又搓没人要的东西, 终于攀上金凤凰了很得意是吧?其实心里都快要笑烂了吧?整天缠在高少爷身上,肾都要亏了,平时的成绩是吃兴奋剂吃出来的吧?反正名额已经内定了。”
墨桦在他的嘲讽声中, 走到了训练场地的最边角,然后转身, 助跑。
他是这一届最优秀的运动员, 是当之无愧的校草, 就算不动用能力, 跑起来也快得像一阵风。
标枪如同白色的闪电,从手中迸发,越成一道完美的抛物线,以破校记录的距离,将那支标枪插在了行凶者的脚边。
只要再往边上偏移一厘米,标枪就会刺破他的脚掌。
行凶者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如同兜头浇下一盆冷水。
怎么会?!
他怎么能扔这么远!
墨桦一步一步走到了他身边。
这么远的训练场地,这么多的训练员,却没有一个人动作,他们眼睁睁看着墨桦走到行凶者面前,捡起地上的标枪。
“废物。”
他捡起标枪,将标枪放回原处。
行凶者回过神来,出离愤怒,“你他妈……”
可当墨桦看过来时,他身后银白的标枪上反射的阳光灼伤了他的眼,他猛地一抖,余下的话就哽在喉头,怎么也骂不出来了。
好可怕的眼神。
简直像一头野性十足的狼。
……
高顾笙给墨桦包扎完,又得知了学生会内部发生了矛盾。
在生活卫生部部长说出重要信息“自管会”后的两天,他也辞职了。
据纪检部部长说,他看见生活卫生部长偷偷拿着一封信,往自管会聚集的地方走去。
不得已,只能紧急评选临时部长。
被选上来的,是张旭。
活跃在行为艺术部的张旭,几乎让人们忘了,他也是学生会的一员。
张旭上任之后,在开展第一次会议后,就对云知意的决策,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有些很合理,甚至比已经考虑过多方面因素的云知意,考虑地更为周全。
而有些,却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
等事情发生后,才惊觉张旭是何等有先见。
云知意在他面前,就像是油灯与电灯。
油灯固然可以照明,但有了电灯,谁还会需要油灯呢?
这种情况一次就罢了,可后面几乎每次开会,他都会提出更好的见解。
一向将学生会统领地井井有条的云知意,开始从部长们的眼神中,看到犹豫与迟疑。
自管会闹出的幺蛾子太多,学生会不得不每日开会进行处理,每天,云知意都能看到部长们眼中一日比一日更深的怀疑。
不过一周,她就发现,自己没办法全权掌控学生会了。
与其说她是学生会会长,不如说张旭才是。
她坐在会长位上,听着张旭提出一个个建议,看着部长们崇拜的目光,好像一个透明人。
自管会在张旭给出的建议下,渐渐被控制住了。
虽然后来她和高顾笙查到,自管会的发起者,似乎可能就是张旭本人。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她自请卸任了。
***
“是老娘辞职了,又不是你辞职了,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娘走了。”
云知意看着帮她搬行李的高顾笙,伸手用力一拍他的背。
“精神点!老娘还不想有一个垂头丧气的小弟!”
高顾笙勉强笑了笑,“那是,我们云姐到哪都能东山再起!”
两人说着,却撞见了张旭。
张旭身边,站着的是周镜。
张旭温和地笑了笑,对两人打了个招呼。
周镜垂着头,他的镜片遮住了目光,看不清他的神情。
与他们分别后,两人依旧如常似的交谈着,高顾笙余光云知意,云知意的马尾辫安安静静地垂在脑后。
想起张旭身边的周镜和孙€€,他心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似的,喘不过气。
他想起他们的第一次相遇,那是开学之前,他站在路边等高誓。
忽的,听见小巷中传来一阵骚乱声。
他悄悄看去,看见一个少年,被拖着往小巷中去。
少年衣着简朴,眼镜被砸歪在脸上,单薄的身形根本无法抵抗小混混们。
高顾笙当即皱眉,他按下紧急通话键,一扔行李就往前冲。
有人比他更快。
一道红色的影子冲过去,撞上了最大只的那一只小混混,当场爆开,一股浓郁香气迸发而出,小混混想捂住手腕,又想捂住鼻子,看起来有些滑稽,他怒吼一声,
“谁!谁他妈的打老子?!”
红影落地,定睛看去,那竟然是一桶洗衣液。
塑料的外壳,被生生砸碎在了小混混的手臂上。
身穿红白运动装的女孩,甩了甩手里的马桶刷子,对着小混混扬扬下巴,马尾辫跟着一甩,“你姑奶奶我!”
云家大小姐,剑术一流,已经到了手中无剑圣有剑的地步,把马桶刷子耍得虎虎生风,刷头刷毛飞扬,宛如打狗现场。
她身边的好友田绵焦急地一手握着电话报警,一手里拿着其他卫生用品,似乎想扛着扫把上去帮忙。
“借我用用!”
高顾笙顺手拿过桶里的马桶橛子,“你别动,等等我爸!”
爸?
田绵满头雾水地看着一个不速之客抢走了自己宿舍的马桶橛子,然后按在了小混混的脸上。
只听“啵”的一声,小混混脸上多了一个红色的圆圈。
高顾笙看着愤怒的小混混笑道,“这就对了嘛,要让清洁工具用在正地方。”
“你的脑袋还不太清醒,我来帮你把你脑袋里的废料吸出来。”
这群小混混人很多,下手也很重,最先被他们拖进去的少年,手臂软软地垂着,不知道是脱臼了还是断了,脸色惨白,像是涂了一层霜。
但是偏偏不巧,这群混混碰上了两个硬茬子。
没过多久,人就七倒八歪地躺了一地。
高顾笙自从被高誓按着学武之后,还从来没这么酣畅淋漓又危险刺激地打一场,肾上腺素分泌之下,让他没注意到身后装晕的小混混。
云知意在给少年做急救,高顾笙走上去想要帮忙,没曾想,身后有风声传来€€€€
那个装晕的小混混,捡起了地上的西瓜刀,冲他劈来!
高顾笙将要躲闪不及,只听“啪”的一声,皮肉相触,西瓜刀落地。
他回头,便看见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介于少年之间的男生,死死握住了混混的手腕。
他面无表情地一拳打中了小混混的肚子,手臂肌肉绷起。
像一头冷漠而狠厉的狼。
高顾笙松了一口气,“多谢。”
“我是高顾笙,兄弟你叫什么?”
“墨桦。”
这时,又响起一阵乱哄哄的脚步声。
高顾笙心道,难道是警察到了?
没想到,最先露头的,却是一个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爷子。
他身边跟着一个人,扶着他,急得一头汗,“您慢点、慢点!”
再往后,又是一个老爷子,身边也跟着一个人。
接下来,就像是复制黏贴似的,出现了一串老爷子。
云知意轻轻吸了一口气。
高顾笙低声问,“你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