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容薄见逃避不过,只好讪讪道:“也没什么,就是几年前司寇宗主生辰,我随母亲上积金宗道贺,席间喝多了酒,神智有些混沌,出门时见到一位俊美男子,一时没忍住,问他要不要与我双修……”
诸长泱嘴角微抽:“南容兄这就不对了,喝醉了也不能对他们的弟子胡言乱语。”
“要是他们弟子就好了。”南容薄轻咳两声,“我问的那位,就是司寇宗主本人。”
诸长泱:“……”
诸长泱感慨:“那这真不能怪他们生你的气了。”
堂堂宗主被人调戏,换哪个门派都不能善罢甘休。
“咳,其实司寇宗主脾气挺好的,当时没怎么生我的气。前两年我生辰,他还亲自前来道贺了。”南容薄展开折扇挡住半张脸,这才继续说道,“就是我又喝多了,醉眼昏花,误以为他是哪个宗门派来的弟子,又问他要不要跟我双修。”
诸长泱:“…………”
诸长泱再次感慨:“看得出司寇宗主脾气确实不错,你现在四肢居然还是健全的。”
可见司寇洛当时没有对他下重手。
“所以我这几年一直想跟司寇宗主修复一下关系嘛。”南容薄无辜道,“说起来这也不能全怪我,我也没想到,司寇宗主一个大忙人,会专程来参加我的生辰啊。”
“我知道。”诸长泱一言难尽地看他,“这事你做得确实不太好,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南容薄:“……”
好耳熟的一句话,他刚刚是不是说过来着?
直播间:
【????这合欢宫过的都是些什么生活啊,太不像话了吧!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报名链接在哪里?】
【合理怀疑合欢宫地上全是裤衩子!】
【笑死,那个司寇宗主听起来好像一个大冤种。长泱,请一定要去,我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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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诸长泱带着君倏、开发商和新收的徒弟,蹭上南容薄的仙鹤宝辇,一起前往积金宗。
这是诸长泱第一次坐飞车,四舍五入,约等于从经济舱升级到了头等舱。
别说,这头等舱果然舒适许多,香几软榻,还有甘露灵果,就差配几个空姐在旁边服务了。
最奇特的是,这宝辇从外面看并不多大,跟寻常的车辇差不多,里面空间却很宽敞,简直赶得上一个小房间了。
诸长泱好奇地左右看看,还把头伸出窗外打量。
南容薄见状,主动解释道:“这宝辇是请积金宗打造的,木材用的是生长过神沙飞雪的稀有灵木,车中似乎使用了芥子法术。”
诸长泱茅塞顿开,神沙飞雪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异草,据说服之能飞行,通常附生于灵气充足的神木之上。这种生长过神沙飞雪的树木,经过炼化之后,也就有了飞行的功能。
至于芥子法术,其实就是跟芥子袋一样,使用了须弥芥子类的空间魔法。
诸长泱竖起大拇指:“积金宗果然厉害。”
能够将飞行技术和空间魔法结合起来,打造出这样的空中头等舱,单以功法论,比现代的飞机还要更胜一筹。
君倏本来懒洋洋地趴着,见诸长泱一脸羡慕的样子,冷不丁开口:“我觉得还好吧,还是用剑比较方便。”
瓷哥这好胜心真是没谁了。诸长泱深深看了他一眼:“可是这个可以坐哦。”
君倏沉吟片刻,突发奇想:“你做两个凳子,安到我的剑上,以后我们也可以坐着飞。”
诸长泱:?
南容薄、解理和开发商都不禁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一点欲言又止的震撼。
君倏甚至还有别的创造,一拍手道,“再加上一把伞,这样就有座也有盖,跟这个车也差不多了。”
诸长泱:???
那样跟地铁口的摩的佬有什么区别?
大哥,你攀比的时候,对你的剑能留有一丝丝的尊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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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得三日,一行人终于抵达积金宗所在的十里山。
十里山得名于积金宗的创派祖师十里老祖,方圆自然远不止十里。从空中往下看去,但见青山连绵起伏,犹如绿色碧波,层层荡开。碧波之上,白云悠悠。透过层层雾霭,依稀可见庞大的建筑群。
与诸长泱此前见过的宗门有些不同,积金宗的建筑方方正正,从上俯瞰,仿佛一个个排列整齐的盒子,展现出炼器大宗独特的工匠审美。
仙鹤牵着宝辇在积金宗大门外的一处空地降落,南容薄投了拜帖。
过不多时,就有一名穿着短褐的青年男子带着另几名同样衣着的年轻人出来迎接。
“同尘,好久不见。”南容薄迎上前去,熟稔地拍了拍那男子的肩膀,“好像又长高了。”
为首的男子正是宗主司寇洛座下首徒戚同尘。
戚同尘面无表情地把南容薄的手拂开,不冷不热道:“南容兄不用没话找话,在下已经三十岁,早就不长高了。”
一旁的诸长泱:“……”
看来南容薄之前的描述还是保留了一些,他和积金宗的关系,比预想的还要恶劣几分啊。
南容薄一见面就碰了个软钉子,也不生气,并非常丝滑地给自己找台阶:“啊,那就是我眼花了,仔细看看,确实是跟去年差不多高。”
戚同尘:“你每次都这么说。”
南容薄假装没有听到,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别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了,来见见我的几位朋友,你不是一直想认识诸兄弟来着……”
提到诸长泱,戚同尘脸色立刻和缓了许多,声音里多了几分热络:“诸大师,久仰大名,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客气了。”诸长泱很有礼貌地跟他握了握手,“不请自来,请你们不要见怪才是。”
“诸大师这话说得,怎么会是不请自来呢?”戚同尘道,“南容兄前几日就与我说会邀你同来,不然这段时间正是本派事忙之时,可没空招待南容兄。”
“?”诸长泱缓缓转头,疑惑地看南容薄。
搞半天,根本不是他们搭到南容薄的便车才得以造访积金宗,而是南容薄借着他的面子,才没有被积金宗拒之门外呢!
南容薄为了修复跟积金宗的关系,也是蛮努力的。
南容薄面不改色,睁眼说瞎话:“我跟诸兄弟的交情,不用解释,大家都懂的。”
跟诸长泱打完招呼,戚同尘又看向君倏,眼中露出惊艳之色:“这位是……”
诸长泱一见他这表情,头皮就是一麻,连忙抢道:“这是我的好朋友君倏,他是一位独来独往的修士,跟孜久问没有任何关系!”
“啊?我只是想问这位怎么称呼。”戚同尘呆了呆,接着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就是那位美貌男修……”
诸长泱:“……”
你没那个意思你眼睛瞪那么亮做什么?!还有“那位”不用重读,都知道你在说哪件事!
旁边,君倏充满杀气的眼神再次砍了过来:“哼!”
诸长泱根本不敢看他脸色,赶紧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家用版电饭锅,递给戚同尘:“临时过来,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个电饭锅还请收下。”
戚同尘一惊:“电饭锅!”
“不是灵力电饭锅。”诸长泱解释,“这是用来煮饭的。”
戚同尘脑袋上飘出一排问号。
大名鼎鼎,甚至被视为将要改变丹宗格局的电饭锅怎么会是用来煮饭的呢?等等……
电“饭”锅!!!
突然领悟到这个名字真谛的戚同尘:瞳孔地震!
虽然不是灵力版的电饭锅,但光工艺本身,就绝对算得上一份厚礼。
戚同尘小心翼翼地把礼物收起,接着领着一行人进入积金宗的大门。
南容薄四处张望,问道:“司寇宗主去哪了,怎么不见人影?”
“你找我师父干什么?”戚同尘没好气地睨他一眼,并不作答,转而向诸长泱解释,“诸兄请勿见怪,恰逢本派近日有些事情,家师眼下无暇见客,绝无怠慢之意。”
“哪里。”诸长泱摆摆手,“是我来得不巧。”
“不过家师已交代下来,让我好生招待几位贵客。”戚同尘一边领路,一边向几人介绍积金宗的历史,包括门中一些比较著名的建筑。
诸长泱恍惚间产生了一种在参观工厂的感觉。
“本派现有人员一千余人,除却一干杂役和尚未筑基的低阶弟子外,正式的炼器师一共有四百多人。派中所炼的刀、剑、长枪、弓弩等兵器,远销九域十八洲,无论质量、法力都是数一数二的。此外,我们也为十里城的人民炼制一些实用工具,如水车、犁耙、能够保温的食盒等等,在城中都广受好评……至于家师昔年所炼的传讯玉谍,想必就不用我介绍了吧。”戚同尘颇为自傲地笑了笑。
诸长泱肃容:“当然,司寇宗主以一己之力改变了整个修真界的通讯方式,实在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人物。”
戚同尘对师父最为尊敬,听诸长泱如此赞赏司寇洛,顿觉与有荣焉,态度又更热情了几分。
说话间,几人到达积金宗最恢弘的正殿之前,戚同尘却没有多做介绍,只领着他们走向正殿一侧。
诸长泱正有些疑惑,忽然眼前一灿。但见大殿侧的空地之上,赫然长着一棵金光闪闪的奇树。
树干以青铜打造,古朴沉郁,约有一人合抱那么粗,两层楼那么高,树干向往延伸出弯弯曲曲的枝桠。
枝上挂着巴掌大的叶子,却是一片片的黄金,在光照下反射出夺目的光芒。
“这就是本派的镇派之宝,铜骨金叶树。”戚同尘介绍道。
原来昔年修真界中曾一度有过追求点金术的风潮,当时许多修士认为黄金是金属的完美形态,正如凡人之永生。是以无论丹宗术士,都试图以寻常铜铁甚至石头炼出黄金。
积金宗创派祖师十里老祖的一位挚友便沉迷于此道,毕生研习点金术,然而直至陨落仍一无所成,最后含恨而终。
其时十里老祖已名满缥缈大陆,境至大乘,并不需要再去追求什么点金之术。但为了完成故人遗愿,还是毅然投入到点金术的研究之中。
终于,经过数十年苦炼,十里老祖用故人所留功法,结合炼器师的技艺,以青铜为骨,炼出了一株奇树,并将其栽到了十里山的风水汇聚之地。
其他宗派闻知此事,俱是暗中看笑话,都觉得十里老祖定然是老糊涂了,青铜便是青铜,如何能以铜作金。
事实上,那时候历经百年的点金热已经褪去,点金实在太难,大部分修士终究是放弃了此道,回归常规的修行。
十里老祖的青铜树,毫无疑问被视为又一次失败的尝试。
直到一年之后,十里山上雷云骤起,漫天电光中,青铜树的枝桠上赫然长出一片金叶子。
深山中的一棵树上长出一片叶子,即便是金叶,依然很难第一时间为人所注意到,但这棵青铜树刚长出叶子,便叫所有人侧目。
是时方圆数百里之内的人,都亲眼目睹,一只金色的人面大鹏鸟从天而降,降落在十里山中。
人面鸟是顶级神鸟,传说是句芒的后代,只栖息在黄金树上。
人面鸟降临,意味着青铜树上所长,确为黄金无误。
与此同时,十里老祖迎来飞升雷劫,就此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