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喘气,大家的跑动量都比以前多得多。
许鹤的脸更是红的有些不正常,一传过于飘忽让他的跑动距离增加,体能消耗巨大,他喘着气抬头,感觉体育馆的顶灯白的有点晃眼,身上出的汗被体育馆的凉风一吹,竟然让他不由自主打了个颤。
傅应飞把手探到许鹤头上,也不嫌弃他额头上的汗,“还热。”
“嗯,我感觉不是很烫,还可以。”许鹤不敢喝凉水,端着保温瓶里的温水吨吨灌了几口。
“大家坚持住,一局马上结束了。”徐天阳站起来,视线不由自主多看了几眼许鹤,“你怎么回事?脸怎么这么红?”
许鹤刚想摇头说没什么,就听见傅应飞道:“他发烧了。”
“发烧了你不跟我说?”徐天阳猛地抬高声音,引得边上的体院附中队员们都看过来。
许鹤自知理亏,低头捧着保温杯不说话。
“多少度?”徐天阳想到他的哮喘,额角突突直跳,昨天他就不该有侥幸心理,带着许鹤淋雨!
“38度,低烧。”许鹤小声道。
徐天阳都要被气笑了,第一次听到有人说38度是低烧的,他回头看了一眼王一民。
虽然很想让王一民顶上,但现在是局点,最后两分面临的心理压力极大,许鹤还转到了一号位,需要发球。
王一民本来抗压能力就弱,心态很差,现在换他上场没丢分还行,丢分的话这孩子不知道多少年才能走出心理阴影。
徐天阳暗骂一声,伸手抹了一把许鹤的额头,“等会儿是你的发球权,你还有力气发球吗?”
“有的。”许鹤看了眼徐天阳背后的谢卫国。
他不想输,也不想下场。
他想在球场上站到最后一刻。
“那你去吧。”徐天阳道。
许鹤额头的温度不高,但这也有可能是出了汗的缘故,总之他暂且相信许鹤的体温。
60秒暂停结束。
许鹤站在了底线,他感觉呼吸都是灼热的,和早上起来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身体状况变糟了。
许鹤对着球重重拍了几下找了找手感。
不是特别好,平常那种球速不高的跳发在这种情况下力道恐怕会轻,得想个办法加快球速和力度。
他走地离底线远了些。
徐教练看着,蹙了蹙眉。
许鹤发球前的助跑距离变长了,之前一个轮次发球时还只助跑四步,现在居然要助跑6步了?
是因为生病导致他需要更长的助跑才能跳到原本的高度吗?
哨声吹响,许鹤跨步助跑,整个人压得极低,直到底线才猛然起跳。
徐教练和谢教练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同时想到了一个词€€€€旱地拔葱。
许鹤的起跳姿势和助跑姿势居然和以前都不一样了!
他根本不是因为生病需要更长的助跑距离,而是想要跳得更高!
他会用两种完全不同的身体姿态进行跳发!
少年跳起后微微侧身,手臂向后张开,然后腰腹部猛然弯曲,手臂如同乍然松开的弓弦一般顶着排球轰出去。
砰!
这一球带着风重重落地,陈明昊回头看了看排球的落点,整个人有点懵。
“咀!”
裁判的哨声响起。
24:24。
一中追平。
陈明昊有点能理解他弟弟为什么会被打哭了。
在他们这个年龄段,几乎没有人能接到这种发球,哪怕青年组的自由人来接也需要适应一下。
他神情严肃地看向对面,许鹤刚刚至少跳到了328,可前一轮许鹤发球的时候从未跳过这么高。
这人之前居然没有用力跳!他不是发烧了吗?
陈明昊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大声道:“再来!”
咀€€€€
长哨声响起,许鹤再次发球,压低身体助跑。
这种助跑方式更累,但可以让人跳得更高。
他在空中舒展开身体,侧身打出第二球。
陈明昊这一次反应过来了,他提前跑向落点,但球擦着他的手臂落在了他身后。
25:24。
一中反超,到达局点。
谢卫国放松僵硬的脊背,他意识到自己捡到了绝世大宝贝,快活地掏出手机准备给许鹤拍一段特写。
边上来晚了的冯俊才脸都绿了,一时间酸唧唧的,如同喝了一斤柠檬汁。
徐天阳则有点不安地站起来,侧身对谢卫国道:“教练,您帮我看一下他们,我去打个电话。”
“好嘞,去吧。”谢卫国打开手机摄像头对准许鹤。
少年站在底线外,体院附中所有人如临大敌,陈明昊更是浑身紧绷,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许鹤。
许鹤扫了他一眼,移开视线。
和体院乙队打得时候他可以逗一逗自由人对着人发球,那是因为他确定球不会被接起来。
但陈明昊不一样,他在对面盯着你的时候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狼,如果盯着他发球,反而会适得其反。
许鹤在心理默数七秒,在第八秒的时候才堪堪抛起球,猛地用力砸出。
砰€€€€
陈明昊又没能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球落在场后的角落。
26:24。
一中拿下第一局。
陈明昊这才回过神,猛地喘了一口气,趴下来用力捶了一下地板。
又没接到!
他恨恨看向许鹤,却发现人头也不回地跑到休息区去了,顿时被气得半死,只觉得自己的愤恨挑衅好比“媚眼抛给瞎子看”。
许鹤渴得要命。
只想喝水。
他坐在座位上急促地喘息着,神色都有些恍惚。
谢卫国在他边上,高兴地看着手机中的录像,“你对排球规则很熟悉嘛,知道八秒发球时间?”
“嗯。”
裁判吹哨后,发球员有8秒的发球时间,如果超出这个时间没把手上的球打出去就算犯规。
许鹤刚刚对着神情紧绷的体院附中使了个小技巧,尽量耗光8秒,可以给对面增强心理压力,打个出其不意的效果。
谢教练见他承认,笑着赞赏:“你这个小狐狸。”
许鹤一口气喝了小半壶水,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打比赛嘛。”
不寒碜。
谢教练看着他一口气喝那么多水,忽然回过味来,“你体温到底多少?是不是不止38度?”
许鹤顿了一会儿才接话,“我早上量的是38度。”
徐教练这时候回来了,他提着一盒塑料袋,从里面拆了一盒扁平的温度计往许鹤嘴里一塞,怒道:“我不信你的鬼话,给我量!”
力挽狂澜救下一局的许鹤含着温度计乖巧坐在凳子上。
过了一会儿,体温计发出滴得一声,徐天阳抽出来一看。
38.6,他气笑了,看了眼自己的记录板,咬牙切齿地说:“顶着快39的高烧一个人拿了12分,你真是好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许鹤(烧糊版本):嗯呐,可不!
傅应飞:……
徐天阳:……
谢卫国:噗。
第19章 决赛(2)
许鹤烧得再糊涂也知道这是反话,他反应了一小会儿,随即低下头,装作听不懂似的兀自嗦了一口甜滋滋的念慈€€水。
徐天阳被他气得叉起腰,脑袋炫了70度回旋吐气,仿佛一台运行的摇头座式电风扇。
一局排球赛结束之后,比赛双方需要互换场地,徐天阳没法子气太久,他伸手指挥队员们收拾好东西挪地方,许鹤盖上保温杯的瓶盖,刚想去整理东西,发现自己的东西已经被傅应飞整理好拎在手里了。
他没事可做,只好带着自己的保温瓶亦步亦趋地跟在徐教练和傅应飞身后。
与体院附中甲队擦肩而过的时候,陈明昊复杂地看了许鹤一眼。
许鹤对上他的视线,脚步顿了顿,他又热又冷,烧得满脸脖子和耳朵通红,整个人昏昏沉沉。
突然间,一个想法突兀地窜上他的脑子,他凑近陈明昊,自以为很小声地问:“大、布丁,好吃吗?”
谢卫国正跟在徐天阳边上,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明昊一眼。
陈明昊冷汗都下来了,要是被谢教练发现他偷吃雪糕那还得了!
他回去少说得接100个扣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