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是显微镜转世吧?这都能被您找出来?】
【哈哈哈,怎么一个比赛直播还能看出三种感觉来呢?】
【威尼斯俱乐部浪费了一次鹰眼挑战诶,他们的教练在挑战的时候都没看屏幕,好像注定知道会失败似的。】
【因为排球比赛中,每一局教练可以请求的暂停只有两次。许鹤太能施压了,在有机会视同鹰眼挑战来打断比赛和代替暂停的作用下,他们的教练不想浪费一次暂停。所以才在明知会浪费机会的情况下请求挑战。】
【战术型鹰眼挑战,目的不是挑战,而是挑战的时间。】
可是教练无论再怎么挑战和暂停都没有用。
没有在第一局时反应过来,及时制定出应对战术的弊端在此时显现出来。
威尼斯的二传几乎是强撑着在完成比赛。他和许鹤在比赛中承担的位置相同,但是他做得却没有许鹤一半好,这种自我拷问式的压力几乎要把他压垮。
第二局很快结束再在25:18。
第三局,威尼斯自由人又在引导下造成了两次犯规,算上上一局的总计犯规次数已经达到三次,一旦再犯规一次,就会被裁判罚下场坐板凳。
其他队员坐板凳不要紧,可是他是队伍里的自由人,他下去了,就等于放弃了地面防守,局势已经不容乐观,他们怎么能放弃地面?
在最后关头,威尼斯裁判用掉了最后一个暂停,他看着神情压抑的诸位队员们,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个个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道:“打得不错,最后击球放轻松打,没事的,是我没有看出他们的战术布置,你们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教练的关心有时比责怪更加感人。
南韩的两位队员甚至双双啜泣出声。
这是他们在国内从未有过的待遇,南韩的教练只会将错误归结于他们。就算因为“u15队长超龄事件”改革了也一样,教练们还是会看不起他们这些寒门出生的弟子。
“去吧。”
这一刻,威尼斯教练的声音与加里波第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他们对着自己的队员道:“去享受比赛。”
南韩的自由人在最后的绝境中爆发出了强大的潜力,他的坚韧甚至让许鹤感到有些动容。
但动容不代表手软。
许鹤在网前跳起,双手张开。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在最后关头将球传给傅应飞或者雷欧来一发暴扣的时候。
许鹤伸出左手,轻轻向右一拨。
排球贴着球网落入了威尼斯的场地。
这球不快,所以所有威尼斯球迷都抱有着期望。
那一瞬,威尼斯的队员们一齐奔向即将落地的排球。
但没人追上。
吊球落地的声音不响,但却像是一记重锤一般凿穿鼓膜。
32:30,比赛结束。
“咚。”一声闷响过后,随之而来的是连续两下轻微撞击声。
接着这颗球,在众人的视线里滚到了威尼斯俱乐部自由人的指尖。
那个少年一下子就掉下了眼泪,他撑着地板站起来,掀开球网,从低下钻过去,气势汹汹地走到许鹤面前。
傅应飞当即上前,条件反射地将许鹤护在身后。
威尼斯队长也如临大敌,生怕自家自由人一时间想不开要找米兰二传打架斗殴。
开玩笑了,米兰那二传那么小身板,长得还没有他们自由人高,真要打起来他们自由人不得直接坐牢?
“你想干什么?”雷欧往许鹤和傅应飞面前一站,壮硕的身躯将两人遮得严严实实,“我警告你不要乱来。”
打排球的少年们血气方刚,排球场上打排球,排球场下打群架是常有。
总裁判伸手抱住面前的网柱,满脸惊恐。
离远点成吗?别打起来把裁判椅推倒了,他还想多活几年啊!
威尼斯自由人抬起手臂,用护腕狠狠擦了擦脸,狼狈开口,“你促成了我们南韩的排球改革,我是来谢谢你的。”
许鹤:“额……”
自由人哽咽道:“当年、当年你在网络上用录音曝光u15队长的事情被我们那边的民众知道了,他们集体抗议,上面也觉得丢脸,所以换了一波教练,开始强制启用公开选拔的方式选择队员,关系户就此退出了。”
“如果没有你,我甚至当不了南韩国内的自由人。”
他用力眨了眨眼,“我知道这次是我技不如人,但下次绝对不会了。”
许鹤接过一包不知道从哪儿递过来的餐巾纸送到威尼斯自由人外援的手里,“你不用谢我,让你们的排坛改革并不是我的本意,我们天生是亚洲区的对手。做出努力的是你们的民众而不是我,你谢错人了。”
对方接过纸,拆开一张胡乱擦了把脸,越想越觉得许鹤说得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傅应飞扫了他一眼,伸手将许鹤拉倒自己身边,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声道:“下次?你但凡有点脑子也不可能在同一个骗术里上当两次,下次我会用新的东西对付你,别做梦。”
雷欧和威尼斯队长双双瞳孔地震。
这自由人才止住眼泪,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威尼斯队长立刻架起了自家又有落泪征兆的自由人,一路将人拖回了队伍。
在裁判椅上抱着网柱瑟瑟发抖的总裁判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在裁判椅下面打架就好。
许鹤恍恍惚惚站在队伍末尾,和队友们一起感谢前来现场的观众。等签了两张明信片之后才转头对傅应飞道:“我为什么没能让华国排坛产生变化呢?”
“你有。”傅应飞没有丝毫犹豫,“如果没有你,徐教练甚至不会考虑做省队教练,更不会成为国家队代理教练。”
他顿了顿,红着耳尖道:“没有你我也不会这么快成为强力接应。”
许鹤眨了眨眼,稀奇地看着他愈发充血的脖颈。
第101章
傅应飞这人有时十分奇妙。
蹲在他面前说“我喜欢你”的时候坦荡从容,耳朵都没红一下。
可光明正大地夸人时却会紧张到耳根与脖颈通红。
奇怪,夸赞别人这个举动到底有什么能不好意思的?
许鹤从容地转过头,“如果没有我,你也一样可以成为强力接应,自信点,不必把所有功劳都归咎于我。”
他顿了顿,拿着笔签了好几张“小鸟团子明信片”又和上半身探出栏杆的球迷合了几张影。
接着,才凑到傅应飞耳边,坏心眼地道:“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在不用任何重复词语的情况下连续夸赞你一整天。”
傅应飞手一滑将球迷送来签全队签名的充气“皮”排球捏扁了点。
他木然地嗯了一声,看似冷静地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便抱着球稳步走到边上的场务那里要打气筒充气。
许鹤情不自禁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咔嚓”
闪光灯倏然亮起,快门发出一声轻响。
许鹤转头看向站在球迷出入口的人。
拍照的是一位腼腆的意大利青年。
他鼻子和眼睛下方有着一排小鹿一样的雀斑,头发是带着红调的暖棕色,神情有些局促,“额……我嗯……我能把你的照片发在我们的校报上吗?我是博洛尼亚大学的学生,你的经历很传奇,我想以你为范本写一篇文章。”
“可以。”许鹤刚要转身离开,忽然想起博洛尼亚大学不就是柏函读研的地方?
这学校的体育康复学科十分有名,他上辈子的跑酷教练应该就在里面读运动理论一类的专业。
他当即道:“等一下!”
那人脚步一顿,“怎、怎么了?”
许鹤回头看了一眼。
傅应飞刚给排球冲完气,正在签名。
队长和教练一个在忙于对球迷营业,另一个正忙于应付开发商,全都不会注意这边。
于是他撑着场边的钢架跳出场外,接着走到隐蔽处,对着两米高的看台墙助跑两步,右脚踩上墙面之后身体重心前倾,保持上半身与墙壁平行,接着左右腿交替,连续踩墙两下。
蹬墙翻越后又扒住看台边缘向上拉起,等腰部与看台护栏平行,许鹤敏捷地伸手一撑,接着便翻过了看台护栏,来到了二楼观赛区。
意大利雀斑青年被这个动作惊得倒退两步,一屁股坐到身后的椅子上。
许鹤鬼鬼祟祟向后看了一眼,确定队里没人注意到才蹲下来小声问:“你们学校是不是组织了一个跑酷社团?你有没有他们社团的联系方式?或者你留下联系方式也行,我想去参观一下。”
青年松了口气。
他以前去大公司参观拍摄的时候不知道拍到了什么不该拍摄的东西,摄像机都被保安砸了,从此留下了心理阴影。
刚才许鹤窜上来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的新相机又要寿终正寝,没想到对方只是想要一下大学跑酷社团的联系方式。
“我有他们社长的邮件和电话。”青年从厚厚的小卡册里用力扯下一张来,递给许鹤,“就是这个。”
“哦,谢谢。”许鹤翻看了一下手里的东西。
这人简直是当代社恐的典范,比刘浩都更胜一筹。为了快点结束谈话,青年把装电话卡的小袋子都从本子上扯下来了,边角都是呲开的缺口,看上去十分寒碜。
和社恐相处,最重要的就是快速。
有事说事,懂得“退退退”。
许鹤在对待社恐上很有经验,举起名片对着青年挥了挥,顺着来时的路线用两秒就消失在了对方面前。
他钻到漆黑的选手通道打开手机为名片拍了张照。
还好现代手机已经进化到了在黑暗环境里也能拍摄到清晰照片的程度。
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偷偷摸摸做这件事。
许鹤扯掉名片上面目全非的塑料袋,扔进选手通道前的垃圾桶里,还未转身,就听见了柏函的声音,“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准备去上个洗手间。”许鹤屏住呼吸,感觉自己两辈子都没这么心虚过。
柏函怎么来了?
他今天不是请假了吗?
难道说他只请了有课程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