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鹤游魂一样回到运动员公寓,澡都没来得及洗,眼睛一闭,直接昏迷到了天亮。
过量运动带来的消耗不可避免,他醒来后差点饿得啃桌子,刷了牙之后满屋子找能量果冻,连吸三只才感觉胃部没那么空虚。
身上黏糊得难受,许鹤又冲进浴室冲澡,接着扯出压箱底的备用床单换掉了运动员公寓内的。
等将昨天未做完的事情全部完成,傅应飞才悠悠转醒。
这位华国的体力王者一醒来就表演了一个饿狼进食,许鹤看着他,就像看到了半个小时之前的自己。
等傅应飞做完了相同流程的事,早晨已经过去了一半。
听到浴室门口传来的想动,许鹤立刻收起手机,“快走,去食堂吃早饭,我刚刚吃的能量果冻已经消化了,好饿!”
“咕噜~”
傅应飞的肚子深有同感。
两位是华国最早出现在食堂的华国运动员。
许鹤争分夺秒,拿自助早餐的时候拿出了端行军粮的气势,端着大碗烤肉饭和一盘葡萄蛋挞在座位上大快朵颐,展现出了运动员非凡的食量。
徐天阳和柏函到的时候,许鹤已经差不多吃完了,正在啃餐盘里最后一块烤排骨。
高考之后,许鹤和傅应飞单独相处时的座次就从面对面变成了并排。柏函勾唇一笑,轻咳一声,“吃完饭收拾一下,十点来做一套理疗,检查一下身体,顺便松一松筋膜,昨天打得太辛苦了。”
“嗯嗯嗯。”许鹤连连点头,拎着烤排骨的骨头,将最后一口肉蘸了蘸盘子边上的甜醋酱,紧接着炫了一大口,腮帮子鼓鼓。
他吃得急,面颊鼓起来的时候看上去带着点稚气和斯文,看上去格外朝气蓬勃。
餐厅里时不时有别国运动员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一位身披法国队服的青年刚想走过来搭话。王一民就支棱着一头乱发,嗷嗷冲进食堂,扫荡了一盘小山高的饭菜之后“浜”地坐到许鹤身边。仿佛五行山下500年没吃过水蜜桃的猴,狼吞虎咽的时候甚至发出了小猪哼哼的声音。
法国青年脚步一顿,缓缓坐了回去。
傅应飞对着王一民投注了钦佩的眼神,将锡纸托里最后一个蛋挞送给了“哼哼小猪”,发自内心道:“谢谢。”
王一民:?
安?谢啥?
“我们先去找队医,你吃完以后也记得来,碰到其他人顺便跟他们说一下。”许鹤敲了敲铁桌,“慢点吃。”
王一民嘴里含着一整个蛋挞,根本说不出话,只能€€€€呜呜点头。
许鹤和傅应飞一起去找医疗组检查,又在柏函手里来了一套刮骨疗毒,一个半小时之后才被放出来。
奥运篇章被翻开的第一天,许鹤差点被筋膜刀折磨得被傅应飞背着回宿舍。
男排小组赛从8月7日开始,一直打到8月16日才能结束。
华国队在战胜塞尔维亚之后连胜三局,当国内的视线因为小组赛的好成绩聚集过来时,他们又开始连败。
8月16日晚,体育频道七点播报的体育新闻通告写道:“华国男排在小组赛中接连输给伊朗和俄罗斯,小组积分排名掉到第五位,如果今晚他们拿不到3分,就将打道回府。”
“长线比赛使得选手们的体力消耗过大,已经进入了疲倦期。”
“华国女排接连输给塞尔维亚、古巴、阿根廷等国,今日晚将会举行女排四分之一决赛,对战巴西。网友戏称:如果姑娘们无法战胜巴西,那么我们两个队伍就能一起包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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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函拿起徐天阳手里的遥控器,关掉教练房间里的壁挂电视机,“看点吉利的。”
“怎么吉利?今天刚打赢小组赛最后一场!”
“立本那群狗皮膏药转世的,他大爷的,一传接那么好,我们3:2才赢,最后一局都能打到39:37!许鹤累得差点躺着传了!五局加起来,球飞了一千来回!”
徐天阳气得锤了一下扶手,“后天四分之一决赛我们还得打巴西,我这手气,抽得什么破分组!”
柏函定定看着他,“女排那边四分之一决赛不也打巴西吗?”
“能一样吗?人家那是带过世界冠军的老教练,我才到哪儿?”徐天阳站起来吸了口气,“咋偏偏是巴西?走到现在铜牌都拿不到那该多可惜?”
刘敏熙:“就算输了,咱们也还能再打一局铜牌战,没关系的。”
“啥啊,另外一组是意大利和塞尔维亚!”徐天阳气得直灌水,“塞尔维亚肯定已经把我们研究透了,意大利那里面可有世界最强接应,你觉得我们能赢吗?”
柏函笑了,“那你手气不是挺好的吗?抽到了对我们了解最少得巴西,至少有10%的概率能赢。”
徐天阳定定叹了口气,视线一片空茫,“怎么会这么难……许鹤他们人在哪儿呢?”
刘敏熙合上手机,“在咱们租的球馆。”
“还在练?”徐天阳脑壳突突直跳,“不是让他们别练了,好好休息吗?”
“他们……”刘敏熙欲言又止,“他……他们在睡觉。”
柏函警觉,快步走到刘敏熙身边,厉声问:“几个人?”
“12个啊,一个没少。”刘敏熙将照片调出来给柏函看,12位少年裹着小毛毯聚在一起,好像一堆长白毛的菌菇。
队医顿时松了口气,“12个一起睡也可以。”
两个不行。
第124章 未曾想过的发财道路
租用球馆内。
12位球员坐在球馆边的地板上,挤成一个逼仄的圆。
大家身上都披着珊瑚绒白色毛毯,谁都没有先开口。
王一民揪着毛毯边,左看右看,最终小声道:“我还没机会领主办方发的计生工具。我还以为这次来巴西能交到外国恋人呢。”
许鹤的表情空白一瞬,这才想起来主办方在宿舍的楼下放置了一排领取安全套的自动机器。现在已经临近奥运结束,宿舍楼下的机器都快空了。
王一民喃喃,“我都快19了,一个女朋友都没有过。”他想到许鹤和傅应飞,忽然悲从心起,哽咽道,“男朋友也没有。”
傅应飞伸手遮住了嘴。
王一民蹙眉质疑,“你是不是笑了?”
“没有。”傅应飞缩回手,板着脸否认。
“你肯定笑了。”王一民看向许鹤,“他是不是笑了?”
许鹤轻咳一声,十分生硬地转开话题,“我们为什么不回去开会?”
“因为秦昌有话要说。”苏润道,“他想避开老……徐教练。”
“喔喔。”23岁以下的小蘑菇们齐齐点头。
众所周知,秦昌和苏润与徐天阳曾是一个队伍里的人。
他们一起打了很多年球。
徐天阳对他们来说既是偶像,又是同辈队友,还是教练。
身份成分十分复杂。
秦昌略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一声,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确定没人才开口,“明天就是四分之一决赛,赢了就能去打决赛,一旦能赢,我们至少会有银牌。”
“但如果如果明天输了,我们不可能在后天打铜牌战时再赢一次意大利或者塞尔维亚,所以明天的四分之一决赛对我们来说就是决赛。”
许鹤缓缓眨了眨眼,视线落在秦昌的膝盖上。
奥运会极度密集的高强度赛事消耗了秦昌与苏润最后一点能量。
从八月十一日起,苏润和秦昌两人在队医房间内的时间就格外长。
苏润倒还好,只是有些脚踝红肿,但秦昌好几次拄着拐杖从队医的房间里走出来。
秦昌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
许鹤收回视线,静静等着他说下去。
空气逐渐静默下来,只剩下球馆内中央空调运作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秦昌深吸一口气,“明天打比赛之前我会申请封闭。我和苏润都是最后一次参加奥运,我们想要拿奖牌。但是徐天阳很可能不同意,所以我想请你们帮我说服一下徐教练。”
许鹤看了看面露悲壮滔滔不绝的秦昌,又抬头看了看不知何时站在秦昌身后,抱臂而立,满脸不善的徐天阳,沉默着把脸埋进了小毯子里,无声地表达了拒绝。
秦昌:?
事情的发展怎么跟想得不一样?
小队长不应该十分感动,眼泪汪汪地表示这种个人牺牲精神十分令人钦佩,然后掉着眼泪给徐天阳打电话。
最后徐天阳顶不住爱徒的请求,最终批准注射封闭针吗?
“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徐天阳阴恻恻的声音从秦昌身后传出来。
许鹤用白色的小毯子裹住头,小心往后面缩了缩。
徐天阳无暇去管,“你觉得自己的牺牲很伟大?我告诉你,这里没有人需要别人牺牲!如果你想打封闭针,那么你至少要知道你是为了自己打!”
“是你想要在职业生涯的最后拿一块奥运银牌!是你想要用自己的膝盖和领奖台做一笔交易!这些都是你自己的欲望,不该由你的队友背负!”
“你必须自己去承受后半生会少一块膝盖骨产生的后果!”
徐天阳狠狠戳了戳秦昌的肩膀,“你不能跑,不能跳,不能快速起身,甚至要坐轮椅!”
秦昌定定地看着徐天阳,慎重道:“我知道,但我还是要打。”
徐天阳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长气,“那你就去打,你是个成年人了,要自己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知道。”秦昌笑了笑,“谢谢你,徐队。”
徐天阳白了他一眼,“老子现在是你徐教练!”
柏函站在徐天阳身后,看向始终把脑袋缩在毛绒毯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鬼鬼祟祟观察着外界的许鹤。
“原来是躲在这里说小话,球馆管理员拍了照片发给刘教练,说你们裹着被子在这里睡觉!”
众人忙站起来,连连否认,“没有没有,就是讨论一下打巴西的战术。这就准备回去了。”
“先别急着回去,来都来了。”徐天阳变魔术似的从兜里掏出一张光碟,“我拿到了意大利和巴西的小组赛录像。”
王一民喃喃,“挖槽,牛批,怎么拿到的?”
徐天阳得意一笑,曲指弹了下光盘外壳,“人~脉~”
球馆内的白色投影幕布被放下来,徐教练将光盘塞进读取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