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鹤刚想说:没什么换的必要,前方就响起了徐天阳的吆喝声,“报道时间结束了,100人实到95位,迟到的5位,迟到的失去录入资格,报道工作人员一会儿送他们去机场,机票钱我出。”
话音落下,原本吵嚷的食堂立刻鸦雀无声。
这些通过层层选拔走到这里的选手们清楚得知道自己需要这个机会,也明白失去它意味着什么。
徐天阳的话像一盆冷水一样兜头而下,淋得人噤若寒蝉。
无论他们以前在私人俱乐部和教练手里有多优秀,到了人才辈出的训练基地后却可能什么都不是。
徐天阳满意点头,“很好,看来你们已经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了!现在,所有队员将行李箱放到指定房间,15分钟之内到训练场集合!”
旅行箱被急速推动,轱辘摩擦地面的声音诧然响起,紧迫感从这一刻蔓延开来。
许鹤拉着自己的箱子慢悠悠跟在大部队最后。
看到一股脑往电梯和楼梯间挤的选手后脚尖一转,“人太多了,挤不上去,我们走消防安全通道上去。”
“那感情好。”刘青风心有余悸地看了眼正在“滴滴滴”叫个不停地电梯。
“这都超载了还没人愿意下来?有这个时间磨蹭还不如走楼梯。”
秦皇岛训练基地对于许鹤和傅应飞来说并不陌生。
以前他和傅应飞在训练之余,经常把秦皇岛训练基地的大楼当跑酷训练场“飞”着玩。
他们对捷径和消防通道了如指掌。
许鹤领着队友边走边聊,拐进宿舍楼时,三楼还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王一民顿时喜上眉梢,“嘿嘿嘿,我们是第一。以后抢饭就跑这条路了,直接冲刺,1分钟就能到食堂。”
许鹤:……
你光想着吃了?
他叹了口气,“放行李然后去集合吧,吃饭的事儿以后再说。”
话音刚落,一个戏谑的声音自楼梯口响起,“这就开始想吃饭了?”
许鹤意外地扬了下眉。
没听见过的声音,应该是这次的新人。
但别人还挤在宿舍楼下呢,这位就走到他们身后了,不是有脑子就是有体力。
无论有什么都挺耐人寻味的。
他转头,这位选手一手搭在白色行李箱的拉杆上,斜倚在安全通道的门框上,带着一副一看就是“知识分子”的银边眼镜,镜片不是很厚,款式十分新潮,再加一副眼镜链就能直接去拍偶像剧。
装饰作用绝对大于实用性。
他的头发很规矩,短茬但不是寸头,皮肤不算很白,乍一看和楚锦岩好像是一个类型……
静态天赋很强,对方斜倚在门框上的时候都比他高出一截!
“你好啊,小许队,我是钟玉言。”
钟玉言扫了一眼傅应飞,笑容满面得开口,“是你今后的室友。”
王一民还沉浸在钟玉言的第一句话里无法自拔,“我怎么就不能想吃饭了?”
钟玉言直起身,哼笑一声,“那你就想吧。”
他推着自己的白色小箱子,慢悠悠走到314门前,刷开宿舍门,哼着歌儿走了进去。
陈明乐皱着脸,宛如猝不及防吃到了莲子的绿芯,“这都什么人啊……”
许鹤耸了下肩膀,“别管了,反正都得做两个月队友,赶紧干活吧。”
就是这人还挺眼熟的,特别是那欠儿了吧唧还带着银框眼镜的样子……
总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
许鹤想着,习惯性把卡对着314的门上一对,这才发现钟玉言竟然给他留了门。
他放好了箱子,才想起来这位“金口玉言”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不是前世国家队的神级副攻吗?
怪不得陈小布丁看他不顺眼呢,这是上辈子的国家队副攻位天花板啊!
上辈子国家队的具体情况他记不清,但仍记得自己在电视上看到傅应飞和徐天阳的一幕。
在那个画面里,这位钟玉言正在傅应飞斜后方满脸不耐烦地摘眼镜,擦眼镜!
这位……该不会就是徐教练烦恼的源泉?
许鹤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钟玉言:“你……”
“啾!”
钟玉言鼓囊囊的上衣一拱,从里面钻出了一只纯白色的、穿着黄色煎蛋花纹尿兜的小鸟,它对着许鹤张开翅膀,“啾啾啾”地想飞过来,但是却被一个黑色的弹簧绳栓住了腿,于是只能委屈巴巴地蹲在钟玉言的口袋上,歪着鸟头观察面前这个人类。
许鹤:?
鸟居然也能穿衣服?
“它是?”
钟玉言笑起来,伸出食指捏住小白鸟的两腮轻轻揉了揉,小鸟顿时舒服地打了个哈欠。
“这是啁啁,我的鹦鹉,我家里没人,它一个人活不下去,所以我就把它带来了。”
许鹤:啁啁?
啁啾啁啾,你原本是不是想给它取名叫啾啾?
钟玉言像知道许鹤在想什么似的,“它原本该叫啾啾的,但到了这里之后训练不方便,所以改成了啁啁。”
钟玉言提到小鸟的表情和跟人说话时完全不一样,他垂着头,温柔地看向鹦鹉,“是不是啁啁?”
“啾啾!”
许鹤:这……
钟玉言把带来的亚克力鸟笼挂在床头,把鸟粮和水全部放进去,又把鸟笼最底端的亚克力抽屉拉出来垫上吸水垫子,等除味剂的清香从鸟笼里飘出来的时候,小鹦鹉也拆下尿兜,叽叽叽地跳了进去。
许鹤意外挑了下眉,这小鸟还挺自觉,是个有自主管理意识的好鸟鸟。
而且钟玉言看起来好像有点洁癖,鸟笼都要买专门的清香型尿垫,虽然是挂在床头吧,但钟玉言的床头与前后左右都距离超过两米多,看来他并不想影响别人。
这人嘴上是不饶人,但比一些嘴上说得好听的人不知道好了多少。
等许鹤坐在桌边一边喝水,一边欣赏吃饭的啁啁喝完了几口水又吃了点鸟粮。
剩下的两个室友才喘着粗气冲进宿舍。
“来得及来得及!”
“卧槽许鹤!”
“妈的!许鹤!”
许鹤嗯了声。
“卧槽许鹤”和“妈的,许鹤”显然不是一个意思。
他还没来得及提醒新室友别满口脏话,边上钟玉言就笑了,“嗤,打二传的看到自己和竞争对手一个宿舍破防了是不是?这么容易破防我建议你早点换个宿舍。”
许鹤:……
您还真没辜负您这个名字。
确实“金口玉言”。
他叹了口气,感觉自己接下来的训练生活肯定是鸡飞狗跳。
新室友里显然有不喜欢他的,钟玉言看着友好,但他觉得这位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都嘴欠儿。
许鹤抽走自己的房卡和饭卡,塞进胶套里之后往兜里一揣,推门就走。
他不害怕同寝室的人动行李,秦皇岛这里的监控几乎没有死角,储物柜和饮水机都笼罩在室内监控之下,只要这些人不是想直接进监狱,那么他们就不会作死到在监控底下搞事。
许鹤一走,钟玉言也不想和两个明显就不太聪明的室友待在一起,跟在许鹤后面溜达着离开宿舍。
他看着面前这个和其他运动员想比略显瘦小的身体,心里难以自制地松了口气。他深知,如果他的目标是二传,那么正式选手的位置或许永远都不可能轮到他。
身后的视线实在扎背,许鹤直接回头,“刚才你也是这么跟着我们走捷径到宿舍的?”
“当然了。”钟玉言又靠到墙上去了,懒得和没骨头一样,“我又不认识路,我和那些挤电梯的不一样,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该跟着谁走,你可是国家队队长。”
许鹤有一种被夸到了但是没完全被夸的奇妙感觉。
他看钟玉言的眼神里充满了一种质疑:你和傅应飞该不会是一母同袍吧?
傅应飞虽然不怎么擅长说话,情商也不高,但好歹不耍滑头。
这钟玉言滑得和泥鳅一样,说他情商不高吧,好像也不是,说他情商很高吧,那确实也没有。
不上不下的。
“小许队!”王一民带着傅应飞从后面冲到许鹤身边,“你咋也在?”
钟玉言哦了声,“一会儿95个选手都在训练场,要不你跟他们一人说一声:你咋也在?”
王一民:……
你阿是优冰?(你是不是有病)
傅应飞走到许鹤身边,拉着人就走,“我们先走。”
许鹤小声道:“赶快吧。”
太吵了!
快跑!
许鹤一马当先,撑着安全通道的扶手往下一跳,直接从三楼跳到二楼,再从二楼跳到一楼。
动作很帅,逃得很快。
两位专业跑酷爱好者以53秒的好成绩从宿舍跑到了训练场,冲进去的时候把以徐天阳为首的教练组吓了一跳。
“啥玩楞(啥玩意)咋咋呼呼的?”一位东北请来的专业战术教练转头一看,在看到许鹤的一刹那喜笑颜开,“许鹤啊,边上有水哈,咋跑这么快?不着急奥。”
徐天阳:……
你是东北的,不是四川的,别搞川剧变脸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