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是个团队游戏,队里一个人出了问题都是致命的,更何况是大部分队伍都只有一个正常人。
许鹤把第10个高到离谱的快球靠着冲跳能力救过去之后,对着充当二传的队友冷笑一声,“我说击球点不要高过360,你是不是听不见?”
“你这不是打过去了吗?还是超手扣球呢……”那人说着小心瞥了一眼边上监督的教练组,见他们没有制止的意思,顿时变本加厉,“你既然能打到这个高度,为什么不跳呢?这样超手扣拦网不是更爽吗?”
许鹤深吸一口气,“我连续跳了十次,过高的跳跃对膝盖和脚踝伤害很大,怎么?你想让我废在训练场?”
这话说得极重,但教练组仍然没有出声,那人立刻有恃无恐,“哪儿有那么容易啊。”
钟玉言听不下去了,“要不然你去买个意外伤害险,受益人就写我名字,这样你给我传高球的时候我就去扣,扣完我就把你从楼梯上推下去拿钱治脚,你觉得怎么样?傻杯。”
许鹤:……
还得是你,钟玉言。
边上的教练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本来他就很不爽了,许鹤可是他们全教练组队的金蛋蛋,平常磕碰一下都不舍得。
你搁这儿找茬传高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邻国派来的卧底。
他不说是因为徐导说了不要干预第一次小组赛,这是看清楚这些选手性格的唯一机会,不是因为他不想说。
这个叫钟玉言的可以啊,还没进来就知道维护许鹤了,不错不错。
钟玉言抱着手臂翻了个白眼,“怎么不说话了?我脾气可不好,不像许队会惯着你,要么按要求传,要么我们都不打你传的破球,你自己看着办。”
队员的脸憋得通红,转头看向监督教练,却看见教练仍然保持着一个姿势不说话。
原来教练不是在纵容他,而是教练本身就不会再小组赛里说话。
然而事情到这里还没有结束。
所有人都不知道,本场小组赛,论坛全程直播,而摄像头就佩戴在站在场边的教练身上,他们带着摄像头和麦克风,把每一位选手的声音和神态清晰地收录进了录像。
一开始,很多人都不明白徐天阳为什么要这么做,直到第一天训练结束。
徐天阳捏着手里的名单报出了11个人名,并且对着他们道:“报到名字的11个选手,回宿舍拿行李,你们可以回家了。”
论坛直播间吃着排球电子大馕的观众们顿时吃了一惊。
【卧槽!好狠!】
【第一天就遣返?不是说一个月吗?】
【等等,仔细看看好像都是在小组赛时和队友起过冲突,或者竞争手段不干净的。】
【好像是,左边第三个我知道,和小许队在一个队,故意给所有人传那种又高又快的球,感觉想把人跳废。】
【对,小许队说他他还不乐意,后来是被那个带眼镜的仔给骂了才收敛一点。】
【还好小组赛教练们保存录像了,否则现在外面肯定舆论起来了,到时候又没证据,那我们徐教练多吃亏。】
【老徐以前可是二传,排球队里谁能和二传比心眼,这些人还想狡辩?哈哈,徐教练一个录像放出来,谁也说不了话了。】
【帮小许队说话那个眼镜叫啥来着?我感觉他这张嘴蛮灵的。】
【好像叫钟玉言。】
【笑死,什么叫人如其名啊。】
许鹤也没想到徐天阳会来这一出,他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还想着那11个人离去时的表情。
难以置信,怨恨,再加上一丝被拆穿的难堪。
钟玉言在许鹤边上给自己喷清香剂,许鹤靠的近,身上也沾了一点儿,“你都没洗澡,喷了这个一会儿不还是会被洗掉?”
钟玉言嗯了一声,“一会儿得先去遛鸟,喷点,免得汗味熏到小鸟。”
许鹤:……
还有这回事?
还没等震惊结束,钟玉言又从兜里摸出一袋猫粮,“食堂那儿有猫,我去喂一下,你帮我把啁啁拎下来,我就不回去了,队长。”
许鹤很想拒绝的,但是被刺头叫队长的感觉真好,回宿舍接一下刺头的小鸟也不是不行。
许鹤路过徐天阳的时候凑过去小声道:“钟玉言刚刚叫我队长了,他叫你徐指导没?”
徐天阳:?
一般来说,国家队总教练都会被称为某某指导。
许鹤是叫徐老师叫惯了,有点儿改不过来,徐天阳也不介意,但是新来的为了表示尊敬,一般都会喊徐指导。
钟玉言不一样,许鹤就没听见过他喊人。
徐天阳缓了一会儿,“他喊你队长还在小组赛帮你骂人,我说什么来着,还得是你对刺头有用啊!”
第160章 试训(1)
话音落下。
许鹤看着徐天阳,徐天阳看着许鹤。
这一刻,空气安静至极。
直到傅应飞走到两人身边,拉着许鹤的手对徐天阳道:“教练?”
徐天阳无奈摆手,“去吧。”
许鹤没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
虽然傅应飞只说了两个字,但徐教练好像在某些方面落败了。
嘿嘿。
许鹤快活地对算计了自己的徐老师道:“老师再见~”
徐天阳连连摆手。
早在许鹤初中时他就知道,“哑口无言”都是养金蛋产生的代价罢了。小金蛋有点皮怎么了?再皮也比刺头可爱吧?
许€€教练觉得很可爱的€€鹤,走到训练场门口的时候伸手拽了傅应飞一下,“我答应钟玉言帮他带鸟,先回宿舍一趟。”
“鸟?他来训练还带了只鸟?”傅应飞的语气似有不满,但等许鹤打开314的房门,看见了钟玉言挂在床头的小鸟后,那点不满立刻消失殆尽。
他震惊地看了看亚克力鸟笼里的小白鸟,又抬头看向把它拎在手里的许鹤。
像,太像了!
小啁啁缩在笼子的角落里,浑身雪白的绒毛全部炸开,尾羽从缝隙里冒出来,紧紧贴着许鹤的裤腿。
“你吓到它了。”许鹤把鸟笼护住些,“鸟类很胆小的。”
傅应飞想到了许鹤身为堂堂成年人,半夜去洗手间还要把家里灯全打开的壮举,视线微微漂移一瞬,落到炸毛的小鸟身上。
小白鸟炸毛后看上去圆滚滚的一团,和意大利画师画的吉祥物更像了。
傅应飞看了看鸟,又抬头看了看许鹤,接着又低头看了眼鸟。
许鹤歪了下脑袋,“怎么了?”
“没、没什么。”傅应飞心虚地别过头。
小鸟也对着对着强壮帅气但心虚的男人歪了歪脑袋。
两只如出一辙的动作透着莫名的相似,傅应飞的血槽顿时岌岌可危,“它……它吃什么?”
“鸟粮。钟玉言好想挺喜欢小动物的,人也不坏,就是嘴上不饶人。”
许鹤和傅应飞边聊边走,刚到食堂就看见蹲在食堂绿化带边喂猫的钟玉言。
这人虽然不允许猫猫们蹭裤腿,但是给猫粮的动作却格外大方。
傅应飞对着一看就不怎么喜欢人且不具备任何竞争力的钟玉言满意点头:“挺善良的。”
话音刚落,两人就听到钟玉言小声对着猫猫道:“你是公是母?吃了我的猫粮就得听我的了,如果你是公的,我就带你去噶蛋,免得你祸害附近的小母猫。”
许鹤:……
善良吗?善良。
猫猫幸福吗?幸福。
都是蛋换的。
笼子里的啁啁看不下去了,急得在笼子里一边叫唤一边上窜下跳,恨不得能自己打开笼门飞到钟玉言怀里去。
钟玉言立刻站起,“来了?谢谢队长,麻烦了。”他扫到傅应飞,眼神都没留一下,提着鸟笼转身就走。
许鹤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晌,终于在打饭的时候琢磨出味来,“钟玉言该不会是怕你吧?”
傅应飞噎住,“什么?”
“他怕你。”许鹤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这人直言不讳,王一民脾气那么好也躲不过他一通输出,基地里大部分人都被他怼过。没被说过的要么就是菜得教练都不一定能叫出名字的,要么就是一队里看上去就不太好惹的正选,比如我和卢哲。”
许鹤顿了顿,然后用筷子尾部指了指对面的傅应飞,“还有你。”
傅应飞仔细一想,觉得这话莫名有些道理。
钟玉言虽然会怼人,但也不是谁都怼。
该抱大腿的时候还是很有眼力的,该叫的队长那是一声都没少,钟玉言面对许鹤时的态度堪称是他能拿出来的最好态度。
对许鹤是一句重话都没说过,大部分重话都是冲着王一民去了。
傅应飞不禁怜悯起王一民来,“钟玉言为什么总怼王一民,王一民技术也还说得过去,还是一队成员,两人从位置上来看也不可能产生竞争冲突……”
许鹤耸了下肩,“谁知道呢。小打小闹不要紧,只要不影响训练就行,这么多人要管,教练组没那个闲心,我也没那个精力,王一民顶不住的时候自然会来找我告状,到时候再说。”
国家队一队总计12人,目前有被淘汰可能的只有叶志远,这人竞争意识不强,训练时也比较安于现状,正式比赛的时候闪光点不是很多,属于中规中矩但就是没有出彩点的那种选手。
这种人可留可不留,一旦有了更好的,教练组就会毫不犹豫将他换了。
许鹤也曾去提醒过叶志远这个问题。
可叶志远似乎想不出什么提升自己的办法,这位和大家一起努力了两年多的选手苦笑道:“队长,有些人再努力也就这样了。来国家队之前我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来之后我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甚至是天赋最弱的一个,我这次也没什么别的目标,只要不掉出国家队就行,降到2队我也认了,好意我心领了,也会照常努力,但最后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许鹤想起他无奈又落寞的笑,一时间记不清自己当时的感觉,或许有无力,但更多的是无奈,体育竞技残酷又公平,等他28岁甚至30岁时……
“许鹤……许鹤?鹤鹤!”
许鹤一个机灵回过神,看向已经站起身的傅应飞,“怎么了?”
“吃完了就走吧,回去休息,别想太多。”傅应飞抬手端起许鹤刮得干干净净的餐盘放到回收区,两人并肩走回宿舍。
秦皇岛这片区域里还有篮球队在训练,只不过华国男篮这些年的成绩也不是很好,按球迷的话来说,这些年还能挣点气的就只有男排了,其他项目都是姑娘们在争气,真不知道协会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