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问你!”云昭咬牙呵斥了陆晋元,又转头望向裴清,以及自始至终,裴清身后一直袒护着的江暮阳,他整个人气得直发颤,连声音都尖锐了许多,“裴锦衣!我父母临终前,将我托付给了你,这事千真万确!我没有撒谎!”
裴清神色自若,语气淡然地道:“无人说你撒谎,你切莫无中生有。”
“我等了你十年,整整十年!”云昭几乎咆哮出声了,看起来更像是被男人抛弃的怨妇了,捂着胸口道,“我对你是一片真心,天地日月皆可鉴!你怎能如此待我?就为了区区一个……一个江暮阳?”
“他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弃子!他只是苍穹寻来代替你的人!他出身卑贱,容貌普通,哪点配得上你?”
这些话,江暮阳前世听太多了,基本上人人都知道,他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弃子,出生卑贱,若不是给裴清当替身,他江暮阳什么也不是。
可这些人却不知道,江暮阳没穿书前,他有一个很美满幸福的家庭。
父母恩爱,家境优渥,他的父亲是一名很出色的大学教授,母亲是一名在国内享誉盛名的钢琴家。
江暮阳还有一个大他三岁的哥哥,就读于国内一流大学,还是学校的学生会主席。
他也是在父母的期盼下,才降生的,是父母爱情的结晶,生命的延续。从一出生开始,江暮阳就活得很顺。
如果不是因为那天早上,他在上学路上遇见了歹徒当街行凶,如果当时他没有冲过去见义勇为,那么他就不会死了。
他应该信心满满地参加高考,并考上心仪的大学,开始多姿多彩的大学生活。
而不是站在这里,被一起长大的,曾经最要好的朋友羞辱他出身低贱。
江暮阳的眼睛轻轻合上,脑子里缓缓浮现出一个「死」字。
他在想,应该怎么样做,才能让云昭和曾经的自己一样,活的时候痛苦,死后也无法安息。
同时,他也听见了身前的裴清,突然前所未有的疾言厉色道:“住口!我不许你羞辱江师弟!”
云昭似乎也知道自己失言了,脸上闪现过一丝慌乱,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就跟着了魔一样,爱裴清爱得死去活来。
他之前从来没有明面上嫌弃过江暮阳的出身。
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羞辱江暮阳出身卑贱。
他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触了裴清的逆鳞了。因为裴清看向他的目光,满是嫌恶。
明明还是那么美的一张脸,就连发火动怒都美得惊天动地的裴清,此刻眼中透着森冷的寒意。
云昭很害怕,裴清会因此厌恶他,疏远他,抛弃他,原本想要再开口,却又如鲠在喉。
陆晋元听得眉头狠狠蹙紧了,他都从未在人前这般羞辱过江暮阳,那么云昭凭什么?
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出身,又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如果能选择,陆晋元也不想当凤凰,鸟类的习性有时候令他很抓狂。
陆晋元心里暗想,他不是为了给江暮阳出头,只是看不惯云昭这个傻逼。遂冷笑道:“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就你也好意思说别人出身卑贱?一个小妾所生的孩子,都算不得什么正统,若不是你叔父还未成婚生子,这少主的位置能白便宜你?”
“你说谁是小妾?你有胆再说一遍!”云昭顿时勃然大怒。
林语声赶紧上前,拦在二人中间,他看似拉架,实则递刀,口中道:“晋元,你少说几句,云少主的母亲确实是与云少主的父亲私奔了,但这是剑宗的家事,本不该你我插手。”
陆晋元不悦道:“不是你们人族常说的,明媒正娶为妻,暗度陈仓为妾?我又没说错什么,为何不让我说?”
他抬头,对着脸色铁青铁青的云昭道:“自己的出身都不干不净,也好意思嫌弃别人?”
“还有€€€€”陆晋元嗤笑一声,“你自己长得一副尖酸刻薄样,还敢妄想我师弟裴清?就你€€€€”
他像挑拣货物一样,上下打量了云昭一番,“你配吗?”
此话一出,场上的气氛更加如同死水一般。
江暮阳颇感郁闷,总觉得这些人就如同一群鸡鸭,在他面前叽叽喳喳乱吵。
还有就是,谁让陆晋元过来和稀泥的?
原本这只是他和云昭,裴清,三个人的事情,眼下这么一吵,直接战火蔓延到了云昭的父母身上了。
虽然说,骂人不骂娘,等于拉家常,但公然羞辱云昭的母亲是个妾,那岂不是直接羞辱了整个剑宗?
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耳畔就炸起一道惊雷,云宗主厉声呵斥道:“小儿猖狂!休得辱没我长嫂!”
而后,极其凌厉的一道掌风冲着陆晋元袭去。
陆晋元脸色骤变,忙抬手阻挡,可他到底年轻,修为也不如云宗主,整个人被打飞出去,好不容易站稳了,喉中一甜,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晋元!”
林语声慌忙过去扶他,耳畔瞬间袭来一道风声,伴随着云昭的呵斥。
“你辱我母亲,我要杀了你!”
林语声见状,不得不提剑阻止,锵的一声,他护着陆晋元,将云昭击退。
又转头冲着裴、江二人道:“你们先走!我和晋元断后!”
“欺负阿昭在前,辱没我长嫂在后,今日,你们谁都走不了!”
云宗主冷声道,一声令下,无数门生自四面八方涌入,手里还拿着缚灵网,里面皆是密密麻麻的钉子。
这种缚灵网,一般都是用来捕捉大型妖兽,或者邪祟,甚少会用来抓人。
可见陆晋元心直口快,羞辱云昭生母,确实让云宗主动怒了。
看来这是要不顾两宗情面,将几人生擒了。
江暮阳扭了扭脖领,发出了清脆的骨头响,抬手一招,长剑入手,笑着道:“云昭,云宗主,冤有头债有主,我可没有羞辱云昭的生母,你们要抓,就去抓陆晋元去。把他抓起来,钉在木头架上,用钢鞭抽烂他的嘴。”
陆晋元顿时怒火中烧,狠狠瞪了过来,咬牙切齿道:“好你个江暮阳!”
林语声道:“暮阳,你怎么能这么说晋元?他刚才在帮你!”
江暮阳不领这个情,又对云宗主道:“这里还有个拱火的!一并抓起来打!”
云宗主听罢,一时间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竟鬼使神差地说:“好,就听你的,来人,布阵!”
此话一出,在场的门生们立马开始布阵,江暮阳懒得再多费口舌,既然解释不通,那就打。
打个爽了再说,便决定快刀斩乱麻。
脚尖点地,直接一剑劈了过去,锵的一声,将迎头笼罩来的缚灵网撕裂,他一脚将一个门生踹飞出去。
在半空中一个旋身,双脚分别踩在两个门生的脑袋上,等人拿网去罩他的时候,再飞身跃起,还不忘记把门生踹进缚灵网中。
场上一片混乱,好好的宴席此刻也一片狼藉,裴清负责去阻挡云宗主,陆晋元对线云昭,而林语声则同江暮阳一道儿,扫清从四面八方涌上来的门生。
林语声一剑将人击退,冲着江暮阳大喊:“暮阳,你自己小心!小师弟的金丹才刚刚归位,只怕气息不稳,不是云宗主的对手,我得去帮他!”
语罢,也不等江暮阳答应,飞身便冲了上前,可下一刻,就被天罗地网一般的缚灵网套住了。
林语声暗道不好,两手抓着缚灵网,可这缚灵网不是凡物,上面流转的符纹,能抑制住修士的灵力。
他只觉得自己的灵力顿时减弱了许多,心头大惊,忙冲着江暮阳喊了声:“小心!”
哪知江暮阳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任由林语声被十几个门生,用一层又一层的缚灵网罩住,再顺地拖走了。
“大师兄!”
陆晋元见状,立马要过来救人,奈何云昭状若疯狗,冲过来撕咬纠缠,竟一时间没能拖身。
裴清更是和云宗主从地上,直接飞到殿顶打,一剑平削而去,脚下的瓦片立马层层掀翻,寸寸爆裂开来。
溢散开来的劲气,将四面八方蠢蠢欲动,试图冲上来的门生,尽数打下殿顶。
云宗主冷笑道:“早就听闻,你年纪轻轻,修为却惊人,今日倒是可以见识一番。”
“你是晚辈,金丹又才归位不久,只怕还没能恢复如初,如此,我便不用法器。你只管出招便是了。”
哪知裴清却摇了摇头,反手将长剑甩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林语声的头顶,长剑在他周围游了一圈。
便将围绕着林语声的门生们尽数击退,林语声也趁机破开缚灵网而出,提着剑大声道:“晋元,锦衣,暮阳!不可恋战,快走!”
“你们今日休想离开剑宗!”云昭已经杀红了眼,厉声吩咐一旁的门生,“去,将护宗结界打开!今夜,不许放跑一人!”
门生应了声「是」,立马调头往秘阁跑去,开启护宗结界的开关,就藏在秘阁里。
江暮阳见状,一张千斤符贴在这门生的背上,顿时将他压倒在地,动弹不得。
云昭愤怒地转头呵斥道:“江暮阳!你到底给裴师兄下了什么迷魂汤了?”
“想男人想疯了吧你!”
江暮阳心里暗骂一句傻|逼,飞身而起,咬破手指,隔空在地面上画咒设阵。
再从半空中坠下,单膝跪地,一手执剑,染血的左手一下拍在阵眼中央。
而后就见阵眼处散发着诡异的红光,不一会儿就宛如海浪一般,迅速无比地往四面八方蔓延。
那些门生们见状,大惊失色,慌忙往旁边躲闪,可无论躲到哪里,阵法就在脚下,根本避无可避。
江暮阳薄唇轻启,低念了个「破」字。
所有被包围其中的门生们,顿觉四肢百骸一阵剧痛,耳骨嘭的一声,直接被阵法中的罡气震碎。
鲜血顺着耳洞涌了出来,各个神色痛苦地丢掉兵器,捂着耳朵跪地不起。
“奇怪,这是什么阵法?我怎么就从来没见过?”林语声没有被阵法袭击,面露疑惑地喃喃自语道,“难道是师尊单独传授给暮阳的么。”
就连云宗主都察觉到了,眉头紧蹙:“这是什么阵?江暮阳的修为竟这般突飞猛进。”
他又立马想起了什么,忽然对着云昭大喊:“阿昭!回来!你不是江暮阳的对手!”
第38章 我可不是活菩萨
云昭原本同陆晋元缠斗不休, 一时半会儿没空去寻江暮阳的麻烦,此刻一听, 立马恼羞成怒, 大喊了声:“我才不会输给江暮阳!”
而后就撇下陆晋元,提剑直接飞身而去,一头撞进了阵法中。
江暮阳就等着他来呢。
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 一把就抓住了云昭的手腕, 而后故技重施,一个过肩摔将人重重摔倒在地。
陆晋元原本要上前帮忙, 见状脚下一顿,突然想起不久之前,他才被江暮阳拔秃了后背上的金羽, 立马脸色铁青地僵在原地。
“江暮阳,你敢动……”
云昭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江暮阳就一拳头直接狠狠砸了过去。
嘭的一声,几乎将云昭的整个脑袋都锤飞出去了。云昭只觉得下巴一阵剧痛,而后嘴里就是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都没有时间让他作出反应,江暮阳夺下他的剑刃, 身影一晃, 就绕到了云昭的背后, 一把将云昭的右臂反扭在背后。
而后, 毫不客气地对着云昭的左腿膝弯,狠狠一脚踹了下去。
嘭的一声, 云昭直接扑跪在地,他嘴疼, 手疼, 膝盖疼, 浑身都疼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