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阳:“……”
见二人面无表情,沉默不语,中年男人的眉头蹙得更深了,暗道,剑宗之名,修真界无人不知,难道二人一直身在深山老林中,才刚问世?
“剑宗是名门大派,同苍穹也有一较之力,昔年,魔族大军来犯,仙门百家联手对敌,剑宗功不可没。”
裴清:“……”
江暮阳:“……”
中年男人更加惊奇,又问:“二位,当真不知剑宗?也不知苍穹?那裴锦衣总听说过吧?”
“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同你儿子狗仗人势,有什么关系么?”江暮阳摇着折扇,心想,这应该就是文书口中说的王家了。
果真同文书说的一般无二,从上至下仗势欺人,说白了,王家不过就是剑宗养的一条狗罢了。
真真是狗仗人势。
江暮阳无意扯剑宗的虎皮,没那必要,驱动着太阴姬,直接一口吞掉了王少爷的半截身子,吓得他哇哇乱叫,哭天抢地,撕心裂肺地喊着,说自己腿被吃掉了。
真是个草包啊。
这种小喽€€,江暮阳都懒得搭理。
一路走过来,真的很少遇见这么蠢出天的玩意儿。
还别说,小东西哭得倒挺有意思的。
第104章 撞破魔尊的好事
“爹!救命啊!爹啊!我的腰, 我的腿,我的脚啊!”王少爷还在哭天抢地, 哭得跟死了亲娘似的。
王家主大惊失色, 忙冲过去问:“全没了?!”
“全……全没事,我……我就是怕!爹,救我!”少年哪里还有方才的娇纵野蛮, 此刻狼狈地匍匐在地, 双臂齐用往前乱爬。
无论他父亲怎么提剑,对着太阴姬的头颅又砍又劈, 都没办法撼动分毫,反复被劲势震得手掌崩裂,血流不止。
“住手!难不成, 尔等当真是想与我王家,还有王家背后的剑宗为敌?!”王家主气势汹汹, 双手抱着太阴姬的头颅,冷声道,“我儿今日,但凡伤了半根毫毛, 我必要你们百倍千倍奉还!”
实话实说, 江暮阳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狂妄的人了, 教子无方, 他还有理了?
“我管你什么王家,什么剑宗, 在我眼中不过尔尔。”
江暮阳继续驱动着太阴姬,他下手很有分寸的, 这混蛋玩意儿娇纵归娇纵, 但只有十几岁, 这要是在他生活的时空,妥妥就是个熊孩子。
对待熊孩子,就应该以€€€€恶€€€€制€€€€恶,不好好教训一下,长大之后,还不得翻天了?
“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分什么三六九等?你教子无方,将儿子娇纵至此,明明是正道弟子,非要学那邪道的歪风,再不好好教训教训,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江暮阳说话慢条斯理地,徐徐摇动着折扇,衣袂飘飘,列松如翠,原本清秀的面容,近日又长开了些,显得越发俊美不凡了。
同裴清站在一起,是那样的合适,又般配,好似两株挺拔的松柏,夜色朦胧,两人手里的法器,散发着璀璨的光芒,落在江暮阳的眉眼间,好似渡上了淡淡的华光。
“可恶!竖子猖狂!”王家主彻底暴怒,使劲全身力气,狠狠一剑对着太阴姬的头颅劈了下去。
轰隆一声,头颅不堪重负,终于爆裂开来,江暮阳脚下轻移,提扇为自己,还有裴清挡下了飞溅而来的碎块。
再一放下折扇时,就见散落了一地的尸块,在夜色下,显得森白森白的,诡异又可怕。
“来人!把公子搀扶到一旁休息!”王家主冷声吩咐,作势要同裴、江二人大打出手。
八个门生,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七手八脚将人搀扶起来,往一旁拖拽。
王少爷羞愤难当,因为愤怒连原本清秀的五官都扭曲了,咬牙切齿道:“都别管我!一起上!把他们抓住了,我要扒了他们的皮!”
话音未落,忽见一道光芒至远处飞速袭来,划破了夜色,径直盘旋在王家主的眼前。
王家主神色一顿,略显迟疑,这是剑宗传来的讯简,按理说,最近无事发生,不该这种时候传讯简来。
搜肠刮肚想了好久,始终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坏事,没把尾巴藏住,居然被剑宗知晓了。
这玉讯简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种时候来!
他今日要是不将面前的两个年轻人教训一顿,以后哪还有脸面在修真界立足!
王家主稍迟疑了片刻,终究是没敢耽搁,赶紧伸手接过讯简,打开一瞧,脸色顿时大变。
“爹!你还等什么?杀了他们!孩儿这回受了好大的委屈!”
“……”
“爹,你还在等什么?!”
“……”
“爹!”王少爷更加愤怒了,“爹!把他们两个抓起来,炼化成炉鼎!看我不操……”
“闭嘴!”
让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王家主在看见讯简之后,对江暮阳二人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弯,不仅一巴掌把他儿子扇倒在地,还指着他儿子的脸臭骂。
“蠢货!我怎么会生出来你这样蠢出世的东西!”
“爹?”王少爷被打倒在地,捂着脸,满脸不敢置信,连哭都忘记了,“你还是我爹吗?”
“你是我爹!!还不赶紧爬起来,跟两位公子道歉!”
王家主小心谨慎地收起了讯简,然后对着二人拱手,笑得脸皮都皱成了花,“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刚才多有得罪了,还望二位公子见谅!我在此向二位赔罪了。”
裴清:“……”
江暮阳:“……”
他都已经准备好打架了,结果……就这?就这?
要是他没猜错的话,方才那抹亮晶晶的东西,就是剑宗传来的讯简。
再结合此人突然转变的态度,不难猜测,讯简上是什么内容。
江暮阳有想过,云宗主会以讯简的方式,通知剑宗以下,所属的所有家族,他这个挂名长老的身份。
但他万万没想到,王家主一开口,就尊称他一声「少主」。
江暮阳郁闷地想,难不成剑宗做戏还做全套?
没必要吧,他都离开剑宗了,山高皇帝远,云老夫人又不知在他外头如何如何。
剑宗到底为什么,要对他做到这种程度?是认为,脱离了剑宗,他在外头会受人欺负?
还有就是,少主应该是云昭,而不是他。
很快,王家主就为他答疑解惑了:“我此前就有听闻,剑宗宗主新认了一位义弟,生得俊美不凡,风度翩翩,温润如玉,气质斐然……我此前还在想,是什么样的少年英雄,能得如此夸赞,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江暮阳:“……”他摆了摆手,把折扇收了起来,略有些不耐烦地道,“行了,废话少说,我远道而来,是有要紧之事要办,不是听你说废话的。”
眼尾的余光瞥过瘫软在地的王少爷,随手一招,便将千斤符收了回来,江暮阳冷声道:“别以为剑宗不知你们素日所作所为,不过是暂时没空派人前来料理,今日之事,纯属一个小小的教训,再有下回,哼!”
“是是是!再也没有下回了!”王家主见自家儿子在地上磨磨蹭蹭的,索性一脚将人踹倒,呵斥了声,“孽子!还不赶紧赔礼道歉?”
“方才都是我的错,还望二位公子宽宏大量,饶了我一次。”
“行了,滚吧。”江暮阳也懒得跟蠢货计较,还是忙正事要紧。
王家主只能满脸赔笑,等众人散尽之后,文书才慢慢站了起来,哆嗦着双腿,脸色也煞白煞白的。
“你也可以走了。”江暮阳在满地的碎骨里乱翻,随手丢了一个钱袋给他,头也不回地淡淡道,“换个地方隐姓埋名,你年纪还小,一切都还来得及,去过新的生活吧。”
文书接过钱袋,打开一看,里面满满一袋子金珠,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象的。
如今却尽数实现了。他的唇瓣在哆嗦,好久之后才憋出一句:“太,太多了。”
“没事,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拿去吧。”
江暮阳起身,一挥衣袖,文书便换了一副容貌,仅仅清秀,看起来甚至比较普通。
在这混乱的世道中,生得美,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儿。
文书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脸,然后深呼口气,迅速无比地跪倒在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头。
江暮阳「哎」了一声,伸手拦道:“你不必如此,这对我而言,只是举手之劳。”
“对公子来说,这只是举手之劳,但对我来说,公子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今生无以为报,来生做牛做马感谢公子大恩大德!”
文书跪拜完之后,也知晓自己留下来只会耽误事儿,在告别二人之后,便离开此地了。
江暮阳把此前收集起来的骨头,哗啦啦地往地上一倒,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原本碎了一地的骨头,竟以肉眼可怜的速度,拼凑起来。
但拼凑起来的模样,并不是太阴姬,而是一个全新的人,一个……男人€€€€男人的特征非常明显,但就是缺了个头颅。
所以依旧看不清楚长相,玄龙吓得要命,连个头都不敢探,一直蜷缩在江暮阳的腕上瑟瑟发抖。
江暮阳暗暗叹了口气,偏头道:“还差一个脑袋,要不然,这回把身子都放出去,让它自行去寻脑袋算了。”
裴清道:“恐会伤人。”
江暮阳想了想,觉得也是,索性暂且把身子收到乾坤袋中,抬眸便见天色也亮堂了。
摸了摸肚子,他对裴清撒起娇来:“师兄,我饿了。”
御剑下了山后,将近午时,才在镇上寻了个酒馆。
趁着裴清去订雅间的空,江暮阳悄悄把玄龙放了出去,他对玄龙说:“我跟裴清还有点事要忙,小孩子不方便旁听,这里有银子,想吃什么随便买。”
玄龙:“……”
“但不能在外惹是生非,买东西的时候,必须幻作人形,听懂没?”
玄龙乖乖点了点头,等江暮阳把钱袋子套在他的脖子上,就乖乖游走了。
江暮阳对此十分满意,和裴清同坐在雅间,等饭菜和酒水都上齐了,便摆摆手,示意店小二把门带上。
“哎呀呀,怎么还点的酒水啊,不是说光吃饭吗?裴清,你想干嘛呀?”
江暮阳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水,笑嘻嘻地道:“来,裴清,先喝个交杯酒?”
裴清瞥了他一眼:“阳阳,还是先吃饭吧。”他夹了一块糖醋小排,放在了江暮阳面前的碗里。
顿了顿,他又道:“等吃完饭再说。”
江暮阳原本也不饿,但看在裴清这么关心他的份上,还是勉为其难地吃了几口。
然后几杯酒下肚,酒壮怂人胆,江暮阳起身,看准了裴清的腿,然后直接坐了下去。
“不是我想坐你怀里,”他还找了个十分蹩脚的理由,“是地上太凉了,我坐不习惯。”
“阳阳,”裴清的喉咙咽了咽,手指骨紧紧蜷缩起来,“你是不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