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不要紧,一看,学校各个角落都有人形黑影出现,排着长队去往外边,行动模式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劳改功能,他们绝对做不出这么整齐划一的动作。
“没事小秦,你先去睡觉吧,明天问问校长就行。”俞简一脸‘我们要相信校长’,汪秦接受信息后立即同意。
“啊……!对!明天问问校长就好了!”
俞简往下道:“你要是害怕,睡这也行。”
“啊?”
汪秦一想,觉得太打扰狱长了,结果扭头一看,俞简直接把隔壁房间的床抬了过来,放在床头柜的另一侧。
这么一看,还真没那么害怕了。
汪秦道谢,翻到床上闭眼。
……
…………
………………
旁边嘻嘻嗖嗖,各种小动静层出不穷。
汪秦很想问俞简在做什么,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俞简真的睡不着,他一时兴起把床搬来,是想喊汪秦陪他聊天,后来在系统提醒下,想起汪秦是人,得睡觉。
这事作罢。
过了很久,汪秦也不知道几点,他逐渐习惯房间里突然出现的声响,十分困倦的睡着。
月亮下沉,太阳东升,躺在床上的俞简在六点准时睁眼,毫无困意的跳床,站在汪秦旁边。
“小秦!醒醒!天亮了!”
汪秦压根没睡多久,头痛欲裂,俞简这喊声,让他梦回去年九月。那个时候,小狱长也是大清早起床,根本没有年轻人的赖床气质。
“!狱长,现在几点了!”不过,听到俞简催促,汪秦还是条件反射坐起,以为自己起晚了。
俞简:“六点。”
汪秦:“啊?”
“走吧小秦,我们去给尊敬的校长先生道早安。”俞简开门。
“可……”
这个点,鸡都没起吧?这些异能者会这么早起来?
去找校长,估计会被他轰出去吧……
汪秦还是跟着俞简起来,顺带拉着周诗霖,前往校长居住的政教处。
在他们看不到的学校后山内部,那些被汪秦当成鬼影的人影,还在不断辛勤劳作。
在大山内部有着几十个焚化炉,炉内温度高到周围的花草树木干瘪。而这些人还在不断将自己捡来的物品丢入其中,重复这一劳动,等着垃圾分解。
他们无法停止手里的工作,即便身心俱疲。
夜晚过去了,可还没有到他们休息的时候,对这群人来说,白天晚上没有区别,只有校长带着异能者出去狩猎时,他们才能获得唯一的休息时间。
晨光下,劳作的人们逐渐露出真面目。
他们穿着蓝白条纹的运动服,有着稚气未脱的脸庞,他们是……这座学校原先的学生。
定阳高中。
这是一所让本地人闻风丧胆的学校。
表面上,它为有权有势的学生提供精英服务,和各大高校联通。
暗地里,它是所有成绩不好,性格叛逆的孩子们接受管教的地方。
任巡就是其中一个学生。
上高中前,他很喜欢玩音乐,吉他弹的不错,还在网上认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约定好以后组成乐队,火遍大江南北。
可这个梦想在末日来临前,就被他的父母亲手葬送。
一直偷窥他聊天的父母,担心他会因为玩音乐误入歧途,和穿着打扮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变成未来没有工作啃老的街溜子。
他们三番四次和任巡大吵,让他放弃音乐,还将很久以前买的吉他摔坏。即使任巡保证,自己不会耽误学习,不会走上歧途。
任巡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劝他以后再学。
等上大学,有的是时间。
等成年,你就可以自己做主。
等工作,你就自由了。
沟通无果,在升入高中时,他的父母悄悄联系了定阳高中,将他送入这座三年寄宿制,不到必要绝不会出来的管教学校。
他的父母付出了高昂学费,可在这里他只能吃馊掉的米饭,一天两顿,还吃不饱。
学校外部威武的大楼不属于他们,他们的学校在后山内,一间间破烂的小房屋,甚至没有专属的宿舍和卫生间。
早晨五点半,他们起床,要在老师的监督下绕着后山跑至少十圈。
跑完之后,他们没有早饭吃,要在教室外等校长讲话。
校长来的很晚,一般他们都要在太阳下站上一两个小时。
有时候,校长会特意不来,在他们等了几小时后,让老师代为讲话。
讲话的内容,无非便是痛斥他们不听话,不懂得父母的辛苦,花着爸妈的血汗钱浪费青春时光。
为了让他们体会到社会的艰辛,学校还和一些工厂合作。
他们会坐上大巴前往H市,去那里的工厂做工,比如说挖煤。
好在学校担心出事,不会让他们不眠不休工作十多个小时,八小时就够了。
学生们没有工资拿,每天要背着重物来回步行一两百公里,有些人的脚都磨出了血。
不光如此,在工作途中,学生们还要听着监工的辱骂,骂他们猪狗不如,骂他们浪费社会的资源。
久而久之,学生们麻木不仁,再也提不起反抗的心思。
可是任巡不同,他不想服输。
经常接触网络的他,早早了解到世界的精彩,即便被学校的洗脑教育打的遍体鳞伤,也不曾放弃追梦。
他时常在想,他的父母是出于什么态度,才把他送到这座学校。
孩子,不应该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吗?
抚养培育一个孩子,难道不应该让他在成长过程中,感受世界的美好,度过快乐的童年吗?
既然生下来是为了受苦,那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呢?
仅仅是为了传宗接代,为了有后,为了养老吗?
既然一开始就有这个明确的目标,那为什么还要用爱束缚他们?
任巡知道的,他们只是想要一个听他们话的机器,一个完全顺从他们心意的木偶。
可人始终会产生属于自己的思想,连小猫小狗都有自己的偏好,别说人了。
既然做了生育孩子的决定,就要意识到,孩子永远不会和自己想象中一样发展,他们总会有自己的爱好,有自己的梦想,总会远走高飞。
如果连自己的生活条件都保证不了,那为什么要把他们生下来?只是为了让他们跟着自己一起吃生活的苦,一起遭受毒打?养一个比他们还要弱的,只能依赖他们的孩子,彰显自己的地位?
对父母,任巡是心寒的。
他们宁愿相信陌生人的话,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孩子的承诺。
被送到学校之后,他被当成反面例子当众批评。
这座学校折磨人的点子很多,不听话的话,就扒光衣服绑在操场,让他们感受被人嘲笑的耻辱。
路过的学生可以朝他们扔东西,可以朝他们发泄,做一切学校允许的事。
除去侮辱人格之外,他们还有体罚,用戒尺打手心是最轻的,有些学生送进来不听话,就会绑到椅子上接受电刑,强迫他们喝粪水。
不仅如此,花费高昂学费进来接受管教的学生们,只是住在主校区权势人家孩子的玩具。
他们会被这些同年龄的人呼来喝去,被要求做各种过分的事。
对这群主校区的学生来说,管教后山学生,只是他们进入社会前训练的一环。他们或多或少家里有公司继承,大学一毕业就会进公司工作,指使几千几万号人。
对后山的学生来说,这是在让他们体会被人驱使的感受,消磨他们的意志。毕竟,不管教育的方式如何,学校最后是要让学生们考出一个不错的成绩,给学生父母一个交代。
这样,才有源源不断的学生涌进。
在这种环境下,暴力是被允许的。
作为刺头,任巡被同样的学生针对孤立,还时不时被拉到角落单方面接受殴打,更不要说什么被人撕烂课本却反被老师责罚,桌椅床涂满胶水无法使用之类的事件。
老师知道,但老师冷眼旁观。
即使毕业,学生也无法逃脱学校的掌控。
学校手里,有学生不堪的资料,只要他们报警,资料会传遍整个网络,将他们塑造成不好好学习打架斗殴的坏学生。
而父母,还要感激学校把孩子掰回正途,变成人人口中孝顺父母乖巧懂事的好孩子。
至于末日后……
任巡本以为机会到来,可以逃跑,谁料校长觉醒异能,连后山都在他的监管范围内,学生直接变成他的工具,没日没夜工作。
而他们,连工作具体要做什么,也不清楚。
可是任巡不曾放弃,始终寻找逃脱的机会。
“大家再坚持一下,那个傻逼很快就会出学校,到时候我们就能休息了!”任巡大声。
学生冷漠的望了他一眼,没有人说话。
“真的,而且他只能控制我们的行动,只要我们不逃跑,他不会知道我们在说话!”任巡将这一年测试的情报告诉学生们,“我们一定可以找机会离开!”
这里,不乏以前欺负过他的学生,可现在又不是内斗的时候,当务之急,不是找机会离开吗?
任巡不想这辈子耗在定阳高中。
还是没人理他。
“昨天又有几个人加入学校,还带来了变异犬……校长很快就会出去,我们商量一下怎么逃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