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更尽想关心关心刀丹墨的身体,更想知道刀丹墨什么时候能回到工作岗位上。但是君更尽表面上还是一副关心他健康的样子。刀丹墨和君更尽也是多年老渣友了,一眼就看得出来君更尽这个资本老狗最在乎的是什么。
刀丹墨便淡淡苦笑说:“我这是能医不自医。”
听到这话,君更尽又是心里一凉。
单维意在旁泫然欲泣:“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刀丹墨和君更尽便一起安慰他:“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千错万错都是……唉,总之你是受害者,不用感到难过。”
单维意嘤嘤嘤地跑出病房。
刀丹墨卧床,没法冲出去找他,只得让君更尽代劳。
君更尽行到外头,看着单维意因为抽泣而耸动的瘦削肩膀,心意微动。他上前握住单维意的肩头,说:“小糯,你不要难过了。老刀看到你这样也不会开心的。”
单维意只含泪摇头。
君更尽安慰了单维意几句便离开。单维意便回到刀丹墨床边陪伴。刀丹墨脸色阴沉:“他去找你说什么了?”
单维意听得出刀丹墨话里的醋意,便含泪笑道:“他能说什么?就是安慰我而已。”
刀丹墨本就是安全感缺乏的人,在现在的情况下,更是敏感多疑。他眼神阴郁,嘴角却带着一抹笑:“我也是个废人了,不能给你幸福。你还是跟君更尽在一起吧。他会好好照顾你的。我也放心了。”
他的话说得这么漂亮,但心却毒如蛇。他不过是不安试探,如果单维意真的表现出一点儿游移,刀丹墨下一秒就能向单维意投毒。
他是废人配不上“白糯”的话,那“白糯”也必须变成废人,这样他们就能相衬。
单维意哪里不知道刀丹墨这恶毒的脑袋瓜憋着什么坏水?
他眼泪婆娑地看着刀丹墨,恨声笑道:“如果你是这么想的话,我要这个健康的身体有什么用?”
说着,单维意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刀就往自己手腕上割。刀丹墨眼睛睁圆,惊愕之中却带着愉悦。单维意的动作并不快,而且自残之前还做了预告,如果刀丹墨真的心疼他想阻止他,肯定是能制止的。但刀丹墨并没有这样做,他只是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锋利的刀刃在单维意细白的手腕上画出一道深刻的血痕。
刀丹墨如同看到了春花绽放、万红同飞,简直是世上最美不胜收的画面。
在刀丹墨眼中,单维意的血流如注,凄美更胜泪落如雨。
刀丹墨捧着单维意的手腕,如信徒捧供奉,满眼是狂热与虔诚。
单维意垂眸看他,百般悲悯,如神渡世人。
遥远星际。
太空城的舰桥架起,栈道开启,欢迎来自帝国的贵客。
载着尊贵的太子与太傅的帝国穿梭机缓缓对接。
机舱之内,奴天骄独坐在舷窗边,仿佛在整理连日来混乱又明晰的思绪。
当他识破假单维意的时候,只以为这是奸商君更尽的骗局。然而,沈逾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他把白糯稳住留在东宫,细细观察。
奴天骄和沈逾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每每是奴天骄运用太子之威,动辄虐打白糯,或是送去剥皮拆骨,或是罚去辛苦劳作,百般折磨,手段凶残。在白糯叫苦不迭之际,太傅便会“恰好”入东宫,“顺道”看望白糯。
若白糯生病,太傅便悄悄送药慰问。若白糯伤寒,太傅便私下给他送衣服暖炉。或是有刁奴欺负白糯,太傅也会挺身而出,英雄救傻。
失去高维系统的白糯和寻常人没什么区别,也不能施展任何秘技,心思又浅,只能全身心依赖这个看起来温柔体贴的沈逾。
白糯对沈逾卸下心防。沈逾便趁势问他为什么会被君更尽改造成单维意的模样?
听到这话,白糯就生气:“哪里君更尽改造的?分明是……”
说到这儿,白糯便咬住舌尖,还是隐瞒部分真相,楚楚可怜道:“我原本就是单大公子的克隆体,当然长得和他一模一样。”
听到这话,沈逾不觉有几分惊讶。
白糯又半真半假地说:“我本是单家为单大公子准备的克隆体,却因为基因缺陷被卖到地球一个研究所里。在那儿我认识了君更尽,和他成了好朋友。”
沈逾却问:“既然是好朋友,怎么会把你送来?”
白糯原本不想细说,但被沈逾技巧的套话,还是说了一个大差不差的故事:便是单维意为了勾引刀丹墨,施展计谋把二人身份倒换。因此,君更尽和刀丹墨认错人,才把自己送来的。
说到这个,白糯又气又恨:“现在单维意应当正在顶着我的身份在君更尽与刀丹墨之间左右逢源!”
这个故事听着真是匪夷所思,可因为故事的主角是单维意,沈逾又觉得很合理。然而,沈逾还是觉得疑惑:“单维意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糯自然是知道原因的,可是高维系统的事情可不能说。白糯便支支吾吾:“这谁知道呢?或许他就是有这个爱好吧。”
说着,白糯又真心盼望有个人能出现阻止单维意。白糯忍不住说:“太傅,你这样的大人物难道也由着单维意这样玩弄你们吗?”
“‘我们’?”沈逾挑眉,“谁是‘我们’?”
白糯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忙咬住嘴唇摇头:“我……我口误。”
沈逾含笑道:“看来,还有什么内情是‘我们’不知道而你是知道的。”
看着沈逾一双孔雀蓝的笑眼,白糯莫名心慌起来,好像在这一刹那才想起来:沈逾的定位不是“温柔攻”,而是“S级渣攻”。
太子和太傅没有君更尽那样的黑科技,能提取什么高维系统。可是,他们身为皇权至上的残酷人类倒是精通酷刑。他们直接把白糯送到酷刑实验室。
白糯原本以为在刀丹墨实验室已经吃够苦头了,却没想到,这才哪儿到哪儿?
刀丹墨的实验室是为了医学和研究用途设置的,虽然会让人很痛苦,却也有限度。但是,封建帝国的酷刑实验室是为了折磨人类、摧毁意志用的,那残酷程度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白糯刚进去一分钟就全招了,这时间还不够实验室值班员弄个泡面。
得知世界真相的太子与太傅震撼无比,但回想过去种种,又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
白糯身上已经没了系统,他的话可信度便不那么高。因此,太子和太傅便把闻鹿和阮阳提溜过来查问。闻鹿已经被剥皮酷刑弄得不人不鬼了,太子还得先找人帮他治疗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创伤。至于阮阳*神状况倒是还可以,得知白糯招了之后,阮阳也没硬扛。
奴天骄仍感难以置信:“你身上也有那个所谓的‘系统’?”
阮阳点点头。
奴天骄又说:“那你为什么还会被软禁,无法自救?”
同样的问题,他也想问闻鹿。
既然你是那么牛逼的高维生物,为什么那么弱鸡?
阮阳解释道:“因为没有积分了。”
他有些惭愧地垂头。
沈逾听着他们零碎的招供,竟也顺利拼凑出一个完全的版图:“是因为我们对你们没有好感了吗?”
阮阳更惭愧也更尴尬,僵硬地点了点头。
沈逾朝他一笑。
阮阳正被他美丽的笑容晃了晃眼,脑子里就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恭喜,任务目标沈逾对您的好感度提升10%!
阮阳震惊地看着沈逾。
沈逾朝他淡淡笑道:“不用客气。”
阮阳讶异不已:“你……你对我……”
沈逾温和地说“您可是我的贵人,我怎么可能对你没有好感呢?”
阮阳:总觉得他说的不是“贵人”,是“工具人”。
奴天骄却坐在一旁,沉默着一言不发,紫色的眼眸里仿佛酝酿着一场风暴。
沈逾察觉到奴天骄的异常,便让人把阮阳先带下去。沈逾只对奴天骄说:“殿下,你怎么了?如果是因为无法对闻鹿产生好感的话……”
“不是这个。”奴天骄抿了抿嘴,看着沈逾,“我在想别的事情。”
沈逾问道:“您在想什么?”
奴天骄略带几分茫然地看着沈逾:“你说,父皇是不是……知道……”
沈逾悚然,寒毛直竖,却脸不改色:“这说得通。”
奴天骄捏了捏手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去见父皇。”
中枢殿。
奴天骄入内的时候,皇帝并不在宝座上。
皇帝在棺椁间。奴天骄很熟悉那里,他知道皇帝平常就喜欢在密闭的棺椁旁缅怀先皇后。
然而,今天棺椁开着,放着一具俊美的男尸€€€€说是尸体,怕也不妥。这身体肌肤很有光泽,浑身透着生机,栩栩如生,根本没有死气。
奴天骄看到棺椁里的人时,脸色骤变:“这……这是……奚之桐?”
皇帝淡淡一笑,颔首道:“我在观察他。”
奴天骄凌乱了:“我……我以为……”
“你以为棺椁里的是先皇后。”皇帝截口道。
奴天骄心下一沉:“是我想错了。”
奴天骄一直以为棺椁里的是唐唐。可现在他知道了,唐唐的尸体一早失窃,棺材里的根本不可能是唐唐。
但是,怎么是奚之桐?
皇帝今天却好像心情不错,也富有耐心,愿意跟奴天骄多解释:“在这之前,棺椁一直是空的。”
奴天骄愣了愣,又感到疑惑:“可是……为什么……”
皇帝的耐心好像到此为止了,笑容变得冷漠:“你今天来是为了说这个的吗?”
奴天骄明白这句话意味着皇帝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奴天骄压了压下巴,沉静一秒,才缓缓开口:“我今天来是想恳求父皇准许我……”
皇帝目光如清风一般若有若无地扫过奴天骄的脸。
奴天骄在皇帝的目光下,顶着压力,说出自己的请求:“准许我和单维意结婚。”
这话说完后,一切无声。
皇帝金色的眼瞳依旧锁定着奴天骄,眼神里的含义却不甚明晰。
这样的模糊不定让奴天骄的压力更加大,奴天骄几乎不敢抬头,可是,他依旧挺起胸膛。他沉沉说:“我知道……父皇不喜……我现在也终于明白了父皇的苦心。父皇大约是知道了单维意的来历,才阻止我对他那虚妄的想法的,但是……”
“你有长进。”皇帝截口道,“但不多。”
奴天骄身体一晃:“父皇?”
皇帝淡淡说:“你说,你要想要和他结婚,是吗?”
这话原本是奴天骄说的,但被皇帝这么一问,他竟不好意思:“嗯……是的,父皇。”
“那你不该求我,”皇帝说,“你该求他。”
奴天骄闻言颇有一些恍惚。
皇帝又微微一叹:“你还是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