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情。
姚辞默念了一遍这两个字,他今天确实是像动物一样发情,没有尊严,控制不了自己,甚至就连现在,只靠自己还是没有完全得到纾解。
这时候的他不是演员姚辞,而是一个真正的、脆弱的Omega姚辞。
“我没事。”他给李拜添回了过去。
姚辞脱下衣服,将衣兜中的测试纸拿出来放在了洗手台上,然后脱掉拖鞋,踩进浴缸将花洒调热,仔仔细细地洗干净身上的液体,他能闻到自己也有一种特殊的味道,水生调,有植物的香气,此刻被缭绕在温热的水中,像是有藤蔓攀援而上,枝头过处便有茉莉随之开放。
浴室中没有换洗衣物,姚辞洗完之后便取了上回放进来的浴袍披上,随手抻紧了腰带。
柔软的毛巾质地吸干他身上的水分,他擦了擦头发,开了浴室的门。
厉以行坐在沙发上,一条腿叠在另一条腿上面,面前的矮桌上放了一支注射器和一盒用玻璃管密封的溶液,旁边还有一瓶酒精棉。
听见浴室方向传来的响动,厉以行抬起头,视线自然而然地从姚辞白皙透粉的脚踝与小腿上移,直到对上他的目光。
“刚才一位段教授送过来的,”厉以行将下巴朝桌上的东西送了送,“说是他配的强力抑制剂,注射之后可以马上起效,这个发情期你都不会再难受。”
其实姚辞记得他在房间的某个柜子里翻到过这种叫抑制剂的玩意儿,是瓶喷雾,关于ABO的设定他记得不是那么面面俱到,不知道抑制剂是抑制什么的,出于谨慎,他往墙角的盆栽上喷了两下,然后就看着一朵小花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
……众所周知,花是植物的生殖器官。
姚辞的手颤了颤,非常礼貌地将这瓶叫抑制剂的喷雾送进了柜子的最深处。
此刻听厉以行又提起这东西,姚辞盯着那根闪着寒光的针头,内心不由自主哆嗦了两下。
他咽了一口口水,真心实意地问:“要是给我打出毛病怎么办。”
“那你可以去向制作者追究责任。”厉以行说。
姚辞迟疑道:“如果直接给我搞死了呢。”
“死了?”厉以行重复一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你就从人证变成物证了。”
姚辞不说话了,反倒是厉以行端详了他一番,悠悠地问:“怎么又不相信人家了,不是还想下春药么。”
“……那是误会。”姚辞说。
他注意到厉以行的腿上放着那件外套,上面还残留着对方信息素富有侵略性的味道,勾得他又有些腿软。
算了,不就是打针么……不过该说不说,他有那么点儿,怕疼。
姚辞坐下来,视死如归地拿起一管抑制剂,去掰玻璃瓶上部的曲颈,手背上可以看见些微凸起的青色静脉。
突然厉以行问他:“你很怕疼?”
姚辞咬着牙说不怕。
小少爷这话配上他的神态显得没有太多说服力,厉以行带着点好笑建议道:“可以去医疗中心找一个打针不疼的护士。”
姚辞当真了,问他哪个护士打针不疼。
厉以行眉毛一挑:“我也不知道,你可以试试。”
姚辞:“……”
厉以行看了他一眼,说:“我来吧。”
姚辞愣了愣,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从他手中接过小玻璃瓶,将里面的抑制剂灌进了注射器。
“你、你轻点儿。”姚辞小声说。
厉以行没接话,只道:“把袖子撩上去。”
浴袍品质优良,宽厚柔软,最多向上卷至手肘位置,姚辞试了几次都没办法露出平常打针的那个部位,犹豫片刻,伸手把腰带扯散了。
他身材纤细,刚一解开腰带,浴袍便顺着肩头滑下来,露出一片动人的柔软白皙。
姚辞是专门的戏剧学院毕业,声台行表修得一个不差,做什么动作都比一般人好看,他低着头抽出胳膊,像拖着一条不存在的水袖,温柔袭人。
至此他一半上身都露了出来,厉以行稍稍别开视线,喉结不动声色地一滚。
姚辞本来觉得自己袒胸露乳地在厉以行跟前坐着不雅观,想将浴袍另一边的门襟拽过来挡一挡,然而想想又觉得没必要,在厉以行眼里自己就是个流氓、色鬼、登徒子,再忸怩作态只会更让对方厌恶。
他胳膊上飘来水淋淋的酒精味道,紧接着厉以行宽大的掌心就贴上了他的皮肤。
跟优质Alpha进行肢体接触让正处在发情期的姚辞觉得很舒服,然而下一秒,冰冷的针头就刺进了他的血管。
疼。
但也只疼了一秒。
厉以行的动作快稳准,丝毫不输专业医生,他低垂眼帘,将抑制剂一毫升一毫升从注射器中推出去。
段千岭没骗人,抑制剂刚一进入血液,姚辞就不再有任何难受感觉。
空气中的水生茉莉味道淡了下去,像潮水消退,回归深海。
厉以行一直紧绷着的身体线条也有了松弛的迹象。
姚辞冷不丁问:“你之前给别的Omega打过抑制剂吗?”
他觉得对方技术很熟练。
厉以行将注射器放下:“没有。”
姚辞“哦”了一声:“那你活儿挺好的。”
厉以行顿了顿:“你说什么?”
第17章 没事就好
姚辞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我说你打针的技术不错。”
厉以行瞥他一眼,抽了张纸巾擦了擦修长的手指,随后便站起了身:“我走了,二少爷好好休息。”
房间的门一关上,姚辞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一边整理着浴袍,一边进了卧室,从保险柜里拿出了那一小管从货舱捡回来的烟花。
他带着去了浴室,找了把剪刀,在台面上垫了张纸,沿着密封处一点点用力,掀开盖子之后小心地倾斜了一个角度。
一部分淡红色的晶体颗粒落下来,在纸上形成了小小的沙丘,显然不是火药粉。
姚辞找了一次性纸杯将红色晶体颗粒兑水溶解,摇晃均匀之后将段千岭给他的测试纸伸了进去。
不一会儿纸条上就呈现出了一条分明的色带。
姚辞眸光一晃,将试纸提了出来。
这东西包装成这样,再加上还惊动了厉以行,必然在违禁品之列。
会是谁把它带上来的。
就这么放在货舱里,最有嫌疑的就是姚震,但姚辞想了想,又否认了这种可能。
那次同蔡司挺吃饭的时候姚震发过牢骚,说帝国对他把控得越来越紧,游轮出海前一定要经过严格的查验,但凡有一点差错就不能放行,他的事业是越来越难做了,上面忌惮他那张公海航行执照,他有预感迟早会被吊销。
此外经过姚辞的仔细观察,姚震虽然看着威严,但其实很是色厉内荏,姚夫人那样飞扬跋扈,他也只是象征性地管一管。
所以这么大的错处,姚震怕是不敢犯。
姚辞没有再费心猜测到底是谁带了这东西上船,他的目的是弄清楚厉以行的任务是什么,烟花货箱里的秘密不过是他拿去同对方示好的筹码。
上回舞女的事情他帮过厉以行,今天厉以行主动帮他注射抑制剂,两个人的关系多少算是有些改善,他把这些证据带去给对方,厉以行应该会承他的情。
忽然他听见有人敲门,匆忙间很难把面前的全部物件都收拾好,便直接在出去的时候将浴室的门落了锁。
门一打开,姚辞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外面站了不少的人,姚震姚夫人,蔡司挺,还有段千岭全都到了。
段千岭见到他之后松了一口气:“没事了吧。”
姚辞点了点头:“多亏段教授的抑制剂。”
与此同时,他满腹狐疑地打量了一圈周围的人,他发个情这么惊天动地?
“没事就好。”蔡司挺说。
段千岭侧过头,看蔡司挺的眼神多了几分冷意。
姚夫人迫不及待地开始数落姚辞:“你这孩子是越来越放纵自己了,发情期不打抑制剂在外边乱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怎么没家教呢,你就不能学学你哥小路,你看他可从来都是洁身自好的……”
她喋喋不休地罗列着亲生儿子姚路的优点,姚辞听得不耐烦,直接打断了她:“怎么,介绍得这么卖力,想让我跟我哥搞对象?”
姚夫人被噎得急刹车,话全堵在了嗓子眼里。
姚辞知道按她本来的性格肯定不会这么善罢甘休,不过谁让现在还有两个外人在这呢,他是小辈,姚夫人不能当着旁人同他一般见识。
姚夫人是这样,姚震同样如此,从首航日那天开始他就意识到姚辞变得不那么好拿捏,此刻也只简简单单道:“既然没事,我跟你母亲就回去了,你自己多留意着点,要是还有什么不舒服,就去医疗中心。”
说完便伸手拍了拍姚夫人的胳膊。
蔡司挺站在原地没有动,段千岭扶了一下眼镜腿,对姚辞说:“你跟我再去医疗中心检查一下,中午是不是还没吃饭,那边有疗养餐。”
姚辞以为他是因为姚震还没走远才会这样客套,便懂事地说:“不用这么麻烦您,我自己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他不是从前那个姚二少爷,对段教授真的没兴趣。
段千岭却很坚持:“那种抑制剂你是第一次用,我要确认一下你的身体有没有产生排异反应。”
他这么说,姚辞只得答应了。
蔡司挺这才同姚辞告别,段千岭看着他走远,带姚辞去乘电梯。
站在电梯间前面,段千岭按了下楼的按键,看周围没人,状似无意道:“你要当心蔡少校。”
他给姚辞讲了今天同姚震他们一起过来的原委,今天姚辞前脚从医疗中心离开,后脚姚震夫妇便带了蔡司挺过来参观,同对方介绍姚家正在扩大的产业链。
段千岭给蔡司挺看他正在研究的课题时,一个船上的工作人员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告诉他们听说姚辞发情了。
段千岭戴上可以隔绝信息素的特制口罩,带上应对这种特殊情况的强力抑制剂,正要出发,蔡司挺拦住了他:“我去吧。”
尽管对方是少校,段千岭还是不加掩饰地皱起了眉:“您没有经过医学方面的专业训练,这种情况怕是应付不来。”
蔡司挺却笑了笑,一副没当回事的样子。
段千岭见蔡司挺这样,心下顿时警觉起来:“蔡少校如果一定要去,至少先让我去给二少爷送完抑制剂,等他平静下来您再去探望。”
接着他又转向姚震夫妇,建议等自己送完抑制剂后,几个人一起去看姚辞。
出乎他意料的是,姚震夫妇答应得并不是很爽快,仿佛很放心蔡司挺单独去看姚辞似的。
不过这到底说不过去,段千岭据理力争,终于使得姚震夫妇点了头。
段千岭去的时候刚好晚了一步,看到一个男人抱着姚辞上了楼,他认出是姚辞帮忙摆脱舞女纠缠说这人不一样的那位,想必是小少爷新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