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转巡航 第15章

姚辞看了看时间:“我七点钟就醒了。”

段千岭的语气有些无奈“……七点也该醒了。”

姚辞又随手查了查姚路的通讯器,发现自己昨天漏了一条裴赠发来的消息。

对方说的是:“听说你弟弟发情了,你去看过他么?”

姚辞想了想,回复道:“没有,他活该。”

厉以行收到这条消息,思索片刻问:“你跟他关系不好?”

昨天上午段千岭说会带姚震夫妇过去看姚辞,他下楼的时候刚好看到几个人从另一侧电梯出来,连蔡司挺都到了,却不见大少爷姚路的影子。

他觉得奇怪,刚好姚路来给他送饭,他便借着传简讯的机会问了对方一句。

姚辞捧着手机,不知是不是他多心了,裴赠这话有试探的味道。

“我怎么会跟他关系好,”姚辞若无其事地打字,“我可是正经人。”

顿了顿,又不着痕迹地补充一句:“从他来姚家我们就不对付,有我没他。”

他同姚路从未同时在日落玫瑰上现身,这么说也是为了圆场,虽然裴赠不怎么出门,但万一被他提前注意到,保不定会不会有麻烦。

厉以行看着屏幕上姚路发来的“正经人”三个字,想到昨天晚上,姚辞也跟自己说,他是正经人。

他们两个人说话倒是像。

厉以行没再问下去,而通讯器对面那位又开始话多:“你这么关心他,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呢。”

姚辞很想看裴赠怎么回,等了半天,对方发过来一个“嗯”字,敷衍得甚至有些直白。

看来裴赠还是没觉得他们关系有多好。

还需要再接再厉。

“你不关心我我可挺关心你的啊,我刚才还打喷嚏来着。”姚辞说。

裴赠没有回,大概是没弄明白打喷嚏跟关心自己有什么关系。

姚辞一本正经道:“打喷嚏有个说法,一想二骂三念叨,我跟你聊天的时候一连打了五个喷嚏,你说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裴赠给他回了:“你感冒了的意思。”

姚辞:“……”

算了,今天先到这儿吧,为他自己的身心健康着想,再接再厉还是等明天。

预想中从厉以行处套出秘密任务的计划没能成功,姚辞只能自己去做些外围调查,对方既然要往公海运货,那这东西可能在各国境内不被允许交易,他去查查法条,说不定能缩小目标范围。

日落玫瑰的高层有藏书阁,不过去的人并不多,比起舞厅酒吧显得冷清很多,姚辞走进去的时候灯只开了一半。

脚步落在深色的地板上,室内空旷得仿佛会传来回音,入口处年轻的图书管理员窝在沙发椅上,半上午了还在打瞌睡,眼镜挂在鼻梁上摇摇欲坠,仿佛马上就会滑下来,姚辞叫醒对方,问他法律相关的资料都摆在什么地方。

管理员半梦半醒地起身,揉了一会儿眼睛才告诉他这种类目少有人借阅,在藏书阁的最里面。

他扶正眼镜腿,突然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二少爷,连忙说我带您去。

他恭恭敬敬地走在姚辞身后,指引小少爷穿过一排排书架,停下的时候,姚辞看清书架对面一个人的背影。

对方转过身来,两个人的目光在一排书籍的上方相遇,那人含笑叫一声二少。

“蔡少校。”姚辞点了个头。

蔡司挺看清他身后还有个人,便向姚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让对方离开。

姚辞心领神会,立刻转过头对管理员说:“蔡少校看上你了,还不赶紧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

第22章 死胡同

图书管理员窘得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眼镜又顺着鼻梁滑了下来:“蔡、蔡少校……”

“二少爷开玩笑的。”蔡司挺说。

管理员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指着书架对姚辞说:“就是这儿了,二少。”

蔡司挺瞥了一眼架上的书籍,随口问:“怎么突然对法律感兴趣?之前不还天天跟着段教授上课,说喜欢医学吗?”

姚辞笑了笑说:“我最近失眠,就是想找本能把我看睡的书。”

这个理由听上去非常合理,蔡司挺点了点头,陪着他一起看,帮他分析哪一本更催眠。

姚辞的眼神不动声色地扫过一本本书脊上的标题,记下了自己需要的文献,然后拿了蔡司挺替他选的一本学术论文集。

“那少校我就先走了。”姚辞说。

蔡司挺能看出小少爷对自己的戒备,他没有强迫姚辞留下,只说:“我送你到门口。”

姚辞默默在心里记下这座书架与入口之间的路线,他注意到墙上挂着一排油画,连在一起组成了完整的情节,画中一个穿枣红长袍的男人站在岸边张开双臂,面前的海水跟随他手杖的指引从中分开又闭合,让他的臣民顺利通过,敌人葬身海底。

蔡司挺跟随姚辞的视线望过去:“这是受到神命的领袖,传说他掌握着控海之术,能让海洋为己所用,姚家主挂这个大概是为了讨个彩头,希望出海得到神的庇佑。”

姚辞对封建迷信没什么兴趣:“现在应该没有这种法术了吧。”

蔡司挺不置可否:“说不定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国际上对海洋控制权的争夺越来越激烈,你手中那张私人公海航行执照,全帝国找不出第二本,你猜有多少人想要。”

姚辞没接话,想起了厉以行昨夜同自己交换的消息。

枪打出头鸟,这张执照怕是真的长久不了,他最好有机会出手变现。

被蔡司挺这样半途打断,姚辞又费了些时间,下午才拿到了资料。

他上回猜得不错,被藏在烟花中的那种上瘾晶体颗粒在各国境内确实是不被允许交易的,除此之外还有文物、军火和奴隶,都在违禁之列。

剩下这些都不容易藏,就算厉以行背后有帝国官方的帮助,姚辞还是想不到这船上会有任何一个地方放这些不会被人发现。

文物和军火对保存环境的要求高,而所谓奴隶其实主要是出于各种原因被买去的Omega,大活人更是不好掩人耳目。

姚辞的外围调查到这里就一头扎进死胡同,陷入了停滞状态。

想想也是,如果那么容易露马脚,厉以行作为男主角怎么活到结尾。

姚辞空出大把时间,在船上来来回回地闲逛,一方面是消遣无聊,另一方面也在试图继续找线索。

他把舞厅的演出轮番看遍,赌场的每一种玩法都试过,去SPA沙龙做护理次次都找同一个姑娘,不是因为她手法多好,而是因为对方不认得他,每次跟他聊天都会给自己编一套不同的家庭背景,姚辞特别喜欢听她吹牛皮。

他还去日落玫瑰的购物廊买了一台投影仪回来,晚上在不开灯的房间看电影,闭着眼睛盲选的常常都是爱情片,男女主角在城市的夜景中谈情说爱,灯光闪烁,河水脉脉,路过的流浪诗人替他们写下一首情诗,氛围安静平和,姚辞不记得自己看睡过几次。

有一部电影的男主角侧脸同厉以行有几分像,声音也同样低沉动听,说情话的时候像风拂过琴弦,那次姚辞看的时候没有犯困,从头至尾看完了每一分钟的内容,男主角用修长的手读书写字,向情人的领口别进一朵玫瑰花,然后脱去她的衣服。

那段大尺度戏份拍得很漂亮,镜头像是有生命,缓缓掠过不断蹭动床单的肩头,挂在足尖上摇摇欲坠的内裤,两腿之间扰乱春水的呼吸。

姚辞看着男主角那张原本清冷的脸因为欲望多了莽野,多了失控时,忽然觉得窗外吹来的海风变得有些黏腻,鼓动得人身上都沾惹了一点燥意。

厉以行这头的事情没有进展,姚辞便想到了姚夫人同张管家的私情。他向李拜添要了柯洲在酒吧的上班时间,特地在某天深夜对方快要下班的时候,大摇大摆地进了门。

当时酒吧已经对外打烊,但没人敢拦姚辞,他仿佛视察工作一样,走走停停地看工作人员进行清洁和整理。

一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小男孩跪在地上擦地,身侧立着一只水桶,姚辞经过的时候那水桶不知怎么突然翻倒在地,小半桶水照着他小腿就泼了过来。

姚辞还没说什么,小男孩倒先一脸惊恐地喊了起来:“二少爷您没事吧!”

虽然裤子已经湿得完全贴在了腿上,姚辞还是摇了摇头:“我没事。”

十八九岁的男孩子不念书出来做工,生活得一定不容易,他没道理为难人家。

“二少爷对不起,我没想到您会踢翻水桶,是我做错什么了吗?”小男孩睁大眼睛,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姚辞吓哭。

姚辞倒是结结实实地一愣,没记错的话,方才他同水桶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这孩子怎么就认定是他踢翻的呢?他看着像是会隔山打牛吗?

不过对方泫然欲泣的模样实在让人不忍责怪,虽然周围的工作人员已经朝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但姚辞还是一脸宽容地背了锅:“你没做错,是我不小心。”

小男孩连忙从旁边的吧台上抽了厚厚一摞纸给他擦裤子,姚辞怕耽误他下班,自己接了过来:“不用伺候我,你该干什么干什么。”

说来也巧,这时候李拜添从员工休息室换了衣服出来,看到姚辞狼狈的模样之后赶紧小跑了过来。

姚辞先问他:“柯洲呢?今天这时候不是他当班吗?”

“哦,他突然有急事儿,跟我换了班,”李拜添的视线扫过姚辞的裤子,“二少爷,我刚才就想问,您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姚辞咳了一声,晃了晃手里的纸:“这是一个我帅到令人发纸的故事。”

第23章 嘴巴闭紧

李拜添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男孩子,大约同姚辞一样抱了点悲天悯人的心思,便只简简单单地教育了对方两句:“干活的时候小心点儿,看见有人来了就避一避,别那么冒失。”

姚辞扑了个空,知道柯洲的急事就是去找货舱看守做身体交易,在心底叹了声气,没说什么,问明白李拜添同对方换的是第二天的白班,便打道回府了。

他不是不想帮柯洲,只是眼下日落玫瑰上的情况就如同一簇盘根错节的荆棘,他要很小心地触碰才能不被刺伤手指,根本没有能力亲自去拔除和清理,更遑论荆棘底下是不是还藏着他更难以想象的隐秘危险。

不是人人都能像厉以行那样做主角,普通人连保全自己都已经拼尽全力了。

第二天没再出什么变故,姚辞刚走进酒吧门口就看见柯洲站在吧台后面低着头擦杯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眼睛不怎么睁得开,动作慢得像是下一秒就会停下来,姚辞看着他,想起自己以前上高中听文化课的时候,就是这样打瞌睡的。

他放轻了脚步,果然不多一会儿柯洲的杯子就从手中滑落,清脆的一声响之后,掉在地上碎成了不规则的玻璃片,深红色的抹布也随之覆下来,如同干涸的血迹。

响声惊醒了柯洲,他蓦地睁开眼睛,呆滞地盯着地面看了两秒,反应过来之后神色中多了几分慌张,工作失误是要被记录在案的,他连忙四下张望,确认有没有人注意到自己。

姚辞不紧不慢地同对方对上视线,柯洲一下子手足无措地站住了。

“怎么这么困?昨天做什么去了?”姚辞来到吧台前,探身将胳膊搭在上面,故作轻松地问对方。

柯洲身形一僵,姚辞能感受到对方周身的戒备。

他笑了笑:“不用这么紧张,我今天来就是问你点事儿。”

柯洲顾左右而言他:“我对二少爷来说就是个下人,您不知道的事情,我肯定更不清楚。”

说完便蹲下身去,将抹布托在手中捡拾碎玻璃片,姚辞也没恼,耐心地站着哄对方开口:“你想要的东西,不是只有那个管货舱的能给你。”

柯洲指尖一颤,玻璃碎片的锐角便割破了皮肤,鲜红的血滴渗了出来。

姚辞看着面前的金发青年站起了身,便伸出手,将包着碎玻璃片的抹布放到一边,又捧起柯洲受伤的手,一边吹气一边循循善诱:“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也算不上什么好人,但至少我不会强迫你做那些恶心人的事情,我之前是逗你的,我从来不玩Omega。”

别说Omega了,他穿进来之后连Alpha都没玩过,上回在走廊上发情,要是厉以行没来帮他,他差点就让人给玩了。

柯洲麻木的神色有一丝松动,姚辞正要接着鼓动对方,忽然感觉到旁边站过来一个人,他本来不想搭理的,然而那人半天不说话也不走,他便分神偏过脸瞟了一眼,这一下就见到了似笑非笑的厉以行。

厉以行从姚辞那里拿到晶体颗粒之后便开始着手调查这东西的幕后主人,他最先接触的是货舱看守,某天趁那人入睡的时候挟持了对方,一道黑布蒙住眼睛,三下两下扎紧,接着枪口就抵上喉咙,让看守将有关烟花里上瘾物质的一切都告诉他。

看守是个贪生怕死的,稍微一吓唬就全都说了,不过这人什么内幕都不知道,只是因为有手脚不干净的毛病,才无意间发现了货箱里的东西,这之后便开始琢磨怎么做坏事。

他会祸害人,那些晶体颗粒自己没怎么沾,光拿去给柯洲试了,等对方上瘾之后,便逼着人家把身子给他。

厉以行没兴趣听这些细节,干脆利落地问:“这些东西是不是姚家人放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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