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火箭的小女孩 第349章

卡莱€€埃达偏过头:“是谁?”

“重焕。”楚辞道,“你和他熟悉吗?”

“不熟,”埃达玩味的笑着,“我和他哥哥倒是很熟。”

“说起所提斯,”楚辞抬了抬眼眸,“这次我们找到你,他倒是帮了不少忙。”

“他已经死了。”

“我们找到了他丢失的记忆。”

“哦?”埃达似乎饶有兴致,“是什么。”

楚辞将重焕泄漏威廉姆斯的藏身地并绑架星星、昆特背叛西赫女士、所提斯为他转移数据,因此被重焕抹消记忆这些事一一道出。

埃达沉默了一瞬,道:“这么说,重焕是西赫女士的人。”

楚辞点头。

“我没有想到,凛坂还有这样的密辛……”卡莱€€埃达微微皱眉,“现在看来,乔克雅应该也是西赫女士的人,这位神秘的女士才是凛坂背后的掌权者。”

她看着楚辞,染色剂逐渐消退眼眸中有冰晶一般的光芒沉浮:“西赫女士是你的敌人?”

楚辞淡然道:“目前来说,是的。”

“目前来说,”卡莱€€埃达的笑意加深,“她也是我的敌人。”

她曼声道:“我想,你帮我杀了黄庭也是这个意思。”

楚辞看了她一眼,算是默认。

“除了这些,他还忘记了什么?”卡莱€€埃达漫不经心的问。

楚辞张开嘴,停顿了一下,道:“他忘了那天是你的生日。”

埃达一愣:“什么?”

楚辞看着她的眼睛,平铺直叙的道:“所提斯从实验室回来那天被重焕抹消了当天的记忆,那天你问他,记不记得你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日子,他回答不记得。

“但他说了谎。他一直记得你们初遇的情景和时间,只是忘掉了当天是你的生日。但这恰恰是他最不愿意忘记的事情,所以记忆被抹消之后,他患上了精神记忆疾病,这就是他后来头痛病症的原因。”

卡莱€€埃达的眼睛变回了它原本的颜色,冰晶一般剔透晶莹,她眨了眨眼:“原来他在骗我。”

她轻轻叹了一声,笑道:“他要是那天不骗我,或许我会晚一点杀了他。”

在楚辞沉静的目光中,她轻声道:“我以为,那不是他。”

楚辞蓦然想起,西泽尔编辑过的所提斯的记忆中,卡莱€€埃达问这个问题的当天,她知道了扎努博士的实验项目,是复制人。而这,是所提斯一直以来拒绝她打听的情报。

“可是你后来知道了,”楚辞道,“他死的那天,你拿走他的眼镜就是为了验证那是不是他?”

“嗯。”埃达点头,“那副眼镜是我送过去的,如果不是他本人,根本不会戴。”

“可能不仅我觉得他不是他,”埃达道,“他也觉得我不是我。”

说完这句绕口令一般的话,她眼眸中像是升腾起一层模糊不清的雾气,谁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我们认识很多年了,人都是会变的。”

“而且,”她的面上又换上了云遮雾罩的妩媚笑容,“杀他不完全是因为这件事,他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危险和阻碍。”

楚辞“嗯”了一声。

他站起身,往病房外走去的时候听见撒普洛斯低沉的问卡莱€€埃达:“姐,你会杀了我吗?”

他的声音里没有恐惧,只有几分困惑不解。

而卡莱€€埃达懒洋洋道:“你这种傻小子,杀你有什么意义?”

撒普洛斯道:“可是你杀了他。”

卡莱€€埃达看着狭长的、昏暗的走廊里,楚辞的背影正在消失,无菌材料的地板上反射出一行一行病房门倒影,尽头有明亮的光照进来,晕作巨大的一团,像极了梦里没有边际的世界。

她想起,无数次在黑夜,在白昼,在爱欲的河流中,所提斯总会一遍一遍的问她:“卡莱,你爱我吗?”

她耐心的,一遍一遍回答:“我爱你。”

可是他当她是个骗子,他一次都没有信过。

这时候,撒普洛斯的叫声惊醒了她的回忆:“姐,莫利醒了!”

卡莱€€埃达站起来,再往走廊尽头看去时,那团光已经消失了,只剩下窗外晦暗的黄昏。

三个小时后,黛瑞亚赶来,带来的医生从卡莱€€埃达身边匆忙经过,拥挤着,低语着。

只有她站在门口没有动。

半晌,黛瑞亚回过头来叫道:“老板?”

埃达淡淡答应:“嗯。”

楚辞刚迈上台阶,看到从飞行器里出来西泽尔,惊讶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休息吗?”

“天都黑了。”西泽尔说道,“我也该醒来了。”

第295章 蝶

“你什么时候醒的?”楚辞问。

西泽尔想了想,道:“你早上走的时候。”

楚辞果然皱起眉:“那你才睡了多久。”

“你走后我又睡一会。”

“你刚才为什么要停一下才回答,”楚辞走下台阶,“什么时候醒来这个问题很难?”

西泽尔“嗯”了一声:“我要想一下。”

楚辞斜过目光看着他:“想什么?”

“想,是骗你还是说实话。”

“那你是骗我还是讲真话?”

“当然是真话。”西泽尔无辜的道,“我不会骗你的。”

楚辞嘀咕:“不行,你连骗我的念头都不能有。”

“好。”西泽尔答应,“莱茵先生呢?”

“没想到你们来的这么快,他先去找药贩子买药了。”

楚辞说着往病房里走去,走了几步不见西泽尔跟上来,回头问:“怎么?”

“那你呢?”西泽尔问,“你的伤有没有换药。”

“害,你不说我都忘了……”

“我带了你的药,”西泽尔拉着他往里走,“走,我去给你换药。”

楚辞只好跟着他找医生开了一间空病房。病房内弥漫着浓郁的消毒液味道,楚辞脱掉上衣,用一种即将赴死的大无畏语气道:“来吧。”

西泽尔忍不住想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干嘛。”

“干嘛,”楚辞低着头动手去拆绷带,“你想干嘛?”

“我不想……”西泽尔说着声音低微下去,楚辞回过头道:“是不是快好了?”

西泽尔拆掉了最后一圈绷带。覆盖之下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结起一片一片鳞片般深红的痂,没有结痂的地方更像是斑驳深红的印迹,横亘在蝴蝶骨上和旁边完好的皮肤形成了极度鲜明的对比,漆黑的发丝缭绕其上,竟然有一种残破的、阴森奇诡的美丽。

西泽尔慢慢将黑雾一样的长发慢慢拨开在一边,道:“不要剧烈活动,应该很快就能好。”

“不活动……”楚辞念叨,“那有点难。”

“我会看着你。”西泽尔说。

“你不是都说我是大人了吗?为什么还要管我。”

“你不想让我管?”

“那倒也没有,”楚辞随口道,“但你又不可能管我一辈子。”

“我……”

“你今天怎么了?”楚辞想回过头去看他,“说话怎么总说半句。”

西泽尔笑着,语气半真半假:“我倒是想一直管着你,一辈子也行。”

楚辞“啧”了一声:“你有这么闲?”

“以后的事情,”西泽尔轻声道,“谁知道呢?”

病房的窗户里透进来今天的最后一缕日光,空€€之中万千尘埃浮游,他的声音比那些尘土还要轻。未来不可预见,所以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丝毫底气。他拆开一卷新的绷带,看到楚辞脊背上的暗红伤疤,莫名的就想起了蝴蝶。

仿佛那伤疤会幻化成一只只猩红的蝶,从他掌心飞走,从他面前飞走。

于是他内心生出一种极端的冲动,想要低头去亲吻那片伤疤,想要将楚辞拥入怀中。

他伸出手,穿过尘埃的海洋,就在指尖将要碰到楚辞的肩膀时,楚辞忽然问:“不用包扎了?”

“要。”西泽尔收回了手,重新将绷带整理好。

最后一缕亮光消失了,黑夜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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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睁开眼,她第一次醒来的时候觉得身边挤挤挨挨的,吵得她头晕。随即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直到刚才再次醒来。

屋子里一片光明,似乎是白天,她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什么地方,阳光落在她脸颊上,没有温度,但有些刺眼。她张了张嘴,随即发现自己口鼻的位置扣着一个氧气罩,四肢僵硬虚软,似乎也没什么知觉。

“您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

她费力的偏过头,看见楚辞坐在病床边,他似乎在看什么东西,说着将终端上方漂浮的对话框撤销。

老婆婆声音沙哑的问:“他们呢?”

嵛.

熄.

“撒普洛斯去睡觉了,”楚辞道,“埃达女士正在和黛瑞亚女士谈事情。他们都没事。”

老婆婆示意楚辞拿掉她嘴唇上的氧气罩,低低的喘了一下,道:“是你找到我们的?”

“是我和莱茵先生,”楚辞解释道,“我们在二十三层找到你们的。”

“我已经忘记了什么时候去的二十三层……都怪卡莱,真不知道她总是在搞些什么。”老婆婆说着,又急促的喘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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