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揽闻言推开车门。
几乎是同时,岑极后退,已经做好了跑路的姿势。
“不用。”然而贺蓝眼疾手快一把又将车门推了回去,根本没让江揽下来,“放心吧,今儿我伤了胳膊,难受的是他。”
贺蓝语气如常,对于岑极这么一个不确定的爆炸因子,他却十分了解掌控的样子。
“好吧。”陆弦相信贺蓝的判断。
“快回家休息,你还怀着孩子呢,也不看看几点了。”贺蓝挥手:“拜拜。”
“贺蓝哥再见。”
“拜~”封锦忽然入镜,他神色难得含笑,但幸灾乐祸的滋味实在明显,“贺总,Alpha这种生物,别惯着。”
贺蓝悠悠一眼望来,“封总,您知道您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吗?”
封锦:“愿闻其详。”
“好不容易铁树开花,结果那朵花不愿意开在你身上,你心里难受啊,你看见有情人就想拆开。”贺蓝轻笑,他的狼崽子,还轮不到别人架在火上烤。
陆弦听出话外音,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打压封锦的机会,“你其心可诛!”
封锦:“………”
江揽掩唇,通过左后镜看到封锦脸色变了又变,相当精彩。
贺蓝的锋芒也包含这个,他具备Omega的敏感,然后将其转化为一种细微的洞察力,他绝不会因为四周人的眼光跟风吹草动就动摇心性,与此同时,通过陆弦在聊天中透露的只言片语,他间接知道了封锦对薛寻雩求而不得。
既然要互相伤害,就直接开大。
引擎发出低声咆哮,封锦一踩油门,面无表情地走了,实则车尾气都透露出气急败坏的意思。
幸亏不包括我,江总心想。
《霸总的天真》
贺蓝大步走来,夜风吹动他的衣摆,哪怕是个Omega,也有让人倾倒的绝对理智,太吸引人了。
岑极曾经就是个暴戾、阴暗,吊儿郎当对未来生活没任何谋划的人,他的生命中缺乏父母这类的长辈角色,所以当能顾虑大局、教导他且为他拨开迷雾的贺蓝出现时,他会本能地产生一种孩子对于父权般的敬畏,可贺蓝只是短暂地担负起这类角色的职务,他褪去精英模样,会在岑极身下变得温柔,红潮涌现,眼中偶尔也会闪过赞许跟依赖,像是这世间最平凡的Omega之一,又极大程度满足了岑极作为Alpha的虚荣心。
在岑极看来,贺蓝就是完美的。
“聊完了?”岑极嗓音微哑。
贺蓝刚点了点头,不知瞥见了什么,先是一怔,跟着窘迫跟难以言说起来。
岑极还在那儿装.逼:“什么表情?”
贺蓝的眼神精准落在岑极裆.部……
“你稍微收敛一点儿。”贺蓝低声。
岑极立刻抖了抖天灵盖,但是紧跟着,他那股痞气上来了,凑到贺蓝面前,毫无遮掩地释放信息素:“我收敛什么?你就不想我吗?”
轻而霸道的语气,又带着丝丝撒娇意味。
烈酒气息顺着空气中看不见的引线瞬间烧向贺蓝的神经末梢,他深吸一口气,但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整整五年,他没有接受过任何一个Alpha的邀请,发情期就生生熬过来,身体跟大脑已经形成了某种反射机制,可这种看似铜墙铁壁般的机制是有破译密码的€€€€
岑极的信息素。
贺蓝的深深压抑,好像一下子就被反噬了。
见贺蓝面色难看,岑极吓了一跳,“是不是我……”
贺蓝伸出苍白的手指抵住岑极的嘴,制止了Alpha接下来的话,他左手还夹着封锦递来的烟,为了缓和体内疯狂撞笼声嘶力竭的猛兽,他不得已掏出打火机点上。
抽烟不好,之前岑极就不太愿意看他抽,但此刻情况特殊,也没阻拦。
贺蓝深深吐纳,隔着雾气跟夜色,问岑极:“你现在二十五岁了,还能连续七天吗?”
岑极愣了一下。
跟着眼中岩浆喷涌,似乎能把贺蓝烧得骨头都不剩。
贺蓝风雅一笑,将钥匙丢给岑极,“你开车,我开不了了。”
岑极一把拉开驾驶座的门。
陆弦这阵子也回到了副驾,江揽正在给他系安全带,陆弦稍微低头通过缝隙看,“真好奇贺蓝哥说了什么,岑极似乎一次比一次听话。”
江揽:“训犬的,没必要听。”
陆弦:“……”
江揽带陆弦赶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小弦,洗澡睡觉了。”江揽将两人的鞋子摆好。
谁知陆弦往沙发上一坐,老神在在的,自己琢磨了一会儿,突然说:“不想睡。”
江揽愣了一下,回头看来:“不想睡?”
“对!”陆弦点头的姿势略带猖狂。
江揽什么雷达?
男人当即缓缓站稳,从鼻腔里发出疑惑的单音节:“嗯?”
“也没什么。”陆弦往后一靠,摊饼似的:“今天酒宴上,我最后认识的那个女孩,她男朋友……不,她前男友,是个软饭男。”
江揽精准地迈出左脚,“这样。”
他不是。
陆弦继续:“还花心,手机解锁码都是白月光的生日。”
江揽立刻掏出手机:“我没有解锁码,但我的锁屏壁纸是你。”
此话一出陆弦皱了皱眉,江揽自觉失言想要收回,然而陆弦伸出手:“给我。”
小Omega瞧着竟也有几分用心养出来的骄纵。
江揽实在爱惜,还是递出了手机。
那张江揽偷拍的,趁着陆弦睡觉的时候。
而平时陆弦跟江揽也没有互看手机的习惯,两人自明确心意,有什么话都是摆在明面上说。
江揽平时开屏一划,陆弦也没细瞧过,此刻按亮屏幕,发现真的是自己的照片。
应该是午睡的时候,阳光很充裕,卧室就拉了一层轻纱,光线落进来雾蒙蒙的,江揽角度找得好,瞧着很梦幻,陆弦侧身躺在柔软的被子里,一半脸被稍微挤压变形,睡得很香甜,睫毛鸦羽似的。
“不好看。”陆弦说。
江揽强调:“好看!”
这一下短暂取悦了陆弦,而他又轻咳一声,“那女孩追了她前男友大半年。”
完,江揽心想。
果不其然,陆弦数旧账,“我追了你多久你还记得吗?”
江揽:“……”
难得啊,陆弦心想,看到江揽哑口无言。
陆弦这点子小脾性,开始只是一撮小火苗,也就带着试探性的,跟徐知他们出去玩玩闹闹,揣崽前期身体跟精神上各种不稳定,多是难过的,总需要江揽的陪伴,也没闹起来,而这个过程江揽一直养着,一句重话舍不得说,恃宠而骄恃宠而骄,这话放现在的陆弦身上很有道理。
“哼哼。”陆弦像是抓住了江揽的小辫子,简直翻身农奴把歌唱,跟着一条腿就搭在了沙发扶手上。
江揽嘴角一抽。
“江总,来,按个腿。”陆弦越发大胆。
江揽失笑:“你……”
“肿了。”陆弦说:“我觉得脚背都肿了。”
江揽闻言立刻上前,给陆弦脱了袜子。
确实肿了,脚背像是发起来的白面馒头,但陆弦脚趾白嫩,胖胖的也挺可爱。江揽无暇欣赏,想抱一抱自己的Omega。
“去去去,别碰我。”陆弦做驱赶姿势。
江揽隐约感觉到了,自己的地位在直线下降!
但江揽还是跟往常一样,仔细给陆弦按摩浮肿的小腿,他对外是温润矜贵的壳子,可一旦在陆弦面前脱掉,又会露出十足十的温柔来。
这种温柔像是荆棘敛刺后,悄然盛放的蔷薇。
陆弦咬紧牙关,心想我能被这迷惑?!
“好点儿了吗?”江揽问道,他说话时稍微抬起头,眼尾噙着笑,本就俊美无俦的五官更是以一种无可挑剔的角度,全方位冲击陆弦的视野。
陆弦小小抽了口气,“还行吧。”
江揽应道:“那我再按按。”
陆弦终于承认薛寻雩说的是对的,江揽手腕忒多。
江揽心里清楚,陆弦这脾气一旦冒头就收不回去了,除非自己翻脸,但后一种情况不可能发生。
行吧。
陆弦享受了自家Alpha的按摩服务,舒服得差点儿在沙发上睡过去。
而江揽所料不错,这只是开端。
接下来几天€€€€
到了晚上十点,陆弦突然想出去吃烧烤,完事受不了那股子油腻味回来就吐,眼瞅着江揽沉下脸,陆弦干脆利落刷完牙,再给他一个带着薄荷清香的吻,全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天气炎热,晚上开空调容易感冒,江揽信息素偏冷,就释放些许让他舒服,但江揽一个年轻力壮的Alpha,怀抱挺热,陆弦不抱着他睡不着,一抱着更是翻来覆去,然后第二天让刘婶在顶楼打床铺,美其名曰“欣赏一下盛夏的夜空”,最后拽着江揽跟他一起上去喂蚊子,荆棘蔷薇都快变成捕蝇草;江揽一直提醒他如果要看手机或者Ipad等电子产品,最好坐姿端正,然后短短两日,陆弦已经在床上跟沙发上换了十几个姿势,根本没拿江揽的眼神警告当回事。
这也就罢了,陆弦可能存在孕期激素跌宕不稳定的因素,总是一阵一阵地想要什么东西,然后让江揽给他买回来。
“喂哥,老张家的烧鸡,炸的鸡骨架不要辣。”
“喂江揽,买幅拼图回来呗,他们说锻炼孕期Omega的脑力,就等于锻炼宝宝的脑力。”
“喂……”
“喂???”
江揽全部应下。
彼时王衡就在身边,清楚听见了夫人在电话里的咆哮,忍不住笑了下,“江总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