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边贴一边聊昨晚看的足球比赛,姜游怨念横生,“踢得什么玩意儿,还不如让我上呢,放个狗上去,狗扑球都比他们准。”
陈柏青笑了一声,揭他老底,“你会哪门子的足球,你也就篮球好,高中组织过一场足球赛,你当守门员,一个球也没拦住。”
姜游气急败坏地踹了他一脚。
没多重。
却被出来挂灯笼的姜平海看见了。
“你干嘛呢姜游,”姜平海平地一嗓子,“怎么又欺负你哥?”
姜游险些从椅子上栽下来。
陈柏青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
“没事叔叔,”陈柏青安抚地拍了姜游一下,回头对姜平海说,“姜游是跟我闹着玩。”
“多大了还闹着玩,你少包庇他,我都看见他了,”姜平海又瞪姜游一眼,“你老实点,别以为除夕我就不能揍你。”
姜游气不打一处来。
他一只手扶着窗户,跟他爹隔空吵架,“姜平海同志,你眼睛里还有没有你亲儿子了。我踹陈柏青你倒是看见了,你刚刚一嗓子把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你怎么不知道关心关心我啊?”
姜平海冷笑一声,“你当我傻啊?陈柏青不是把你扶得好好的,真跌了也是他给你当肉垫。陈柏青你放开他,让他自己站着,他又不是小朋友,还要人扶。”
陈柏青压根不接话。
这父子俩一天不斗嘴浑身不舒服。
他都习惯了。
明明姜平海从小就很疼姜游,姜游发个烧,姜平海能一晚上不合眼地照顾,但嘴上谁也不饶谁。
也算是特殊的情感沟通。
他很淡然地继续给姜游递窗花,“还有两个,贴完你俩再吵。”
等到把家里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连客厅的小盆栽都被擦了一遍,也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他们一家就四个人,桌上却也摆得满满当当。
姜平海还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葡萄酒。
电视上放着春晚,姜游打量了一眼,发现大半嘉宾他都不认识,唯一眼熟的是他心爱的女神,金宁。
金宁在台上唱歌。
姜游十分陶醉地跟着哼哼。
好在他本来就是个玩音乐的,哼得也不难听。
姜平海端着酒杯,看陈柏青慢条斯理地剥完一只螃蟹,全放在了姜游碗里。
他好笑地摇摇头,转头跟苏芳华低声说:“他们兄弟俩倒是感情好。”
苏芳华也笑,“可不是么。”
姜平海说,“本来我还担心他俩突然真成兄弟,再组一个家庭,会不会产生隔阂,结果全是我多虑了。”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吧,”苏芳华望着那兄弟俩凑在一起吐槽小品,眼角漾开淡淡的笑纹,“真要算起来,他俩陪着彼此的时间,比我们两个家长还长。”
姜平海一想也是。
他颇有感慨,“真是跟竹笋一样一节一节地长大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翅膀就硬了,就离开家了。”
他说到这儿,又有点舍不得。
平时嫌弃姜游,但他心里又对姜游得意得很,不管这个孩子是聪明还是愚笨,乖巧还是吵闹,对父母来说,都是最值得骄傲的宝贝。
苏芳华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笑笑,端起酒杯跟姜平海轻轻碰了一下。
“年年岁岁,辞旧迎新。他们总要长大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俩才能成家立业。”
.
吃过晚饭,把碗筷都扔进洗碗机里,姜游就迫不及待拉着陈柏青出去放烟花了。
反正他家自己有院子。
放两个小小的线香类烟花也没关系。.
两个人躲在背风口,姜游举着烟花,陈柏青拿着打火机,一手挡着风,一手帮点燃。
嚓得一声。
火花四射。
姜游也不是小孩子了,也不像小时候那样激动,更多是个仪式感,过年不放一下烟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拿着这支火花棒在空中画了个圆圈,又画个笑脸,头靠在陈柏青的肩上。
他问:“你记不记得,小时候咱们俩玩炮仗,我不小心扔你脚边,把你裤子给炸了个洞,腿也被蹭伤了,回来被我爸一顿胖揍。”
陈柏青笑了一声。
“怎么不记得。”
那年他俩才八岁,姜游穿着一身圆鼓鼓的红色羽绒服,头上还戴个虎头帽,远远看去简直是个球在地上滚,瞧着挺喜庆。
他比姜游高一些,又因为天生性子冷淡,脾气也不怎么好,根本不想参与巷子里一群捣蛋鬼玩炮竹。
但是姜游一定要拽着他,还把自己舍不得玩的会转圈的小礼花往他手里塞,问他,“你是不是不会玩啊,你不会的话我教你。”
陈柏青像看智障一样看着他。
但姜游脸肉嘟嘟,眼睛亮晶晶,鼻子被冻红了,还傻里傻气地对着他笑。
他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认了自己不会玩这桩蠢事。
“嗯,你教我。”
陈柏青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挺好笑的。
他跟姜游一直是这样,他既不合群,也不爱热闹,姜游哪里都跟他相反,身边也永远围绕着朋友。
可姜游永远不会松开他。
无论他站在哪个角落,姜游都会像嗅觉灵敏的小狗,一头栽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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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的烟花逐渐燃尽了。
最后一根也只剩下一小截,在夜色里像一颗坠落的星辰。
姜游拿肩膀撞了陈柏青一下:“你有没有什么新年愿望啊?说说看,趁着我心情好,说不定能给你实现呢。”
他其实是带了点调情的心思。
前几天陈柏青伺候他一回,他想想,这大过年的,他也不是不能回报一下。
他笑盈盈看着陈柏青,那一束小小的烟花在黑夜里映着他的脸,眉眼风流,俊秀生动。
但陈柏青却轻轻碰了碰他。
“那就许愿,等到八十岁,我也能这样陪你放烟花吧。”
第34章 :吴女士
姜游被陈柏青这一句弄得半边身子都酥麻麻的。
他回头往屋里看了一眼。
屋里亮着灯。
春晚还没有播完,姜平海跟苏芳华一边吃果盘一边看电视,笑得正开心,根本顾不上他们。
姜游飞速地在陈柏青嘴唇上“啾”了一下。
啾完自己又有点害羞。
脸埋在自己的宽大卫衣里面,只露出眉毛和一双漂亮的眼睛,耳朵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害臊,红通通的。
这好像还是寒假以来,姜游第一次主动吻他。
陈柏青笑了一声。
一把揪住姜游的卫衣,手腕施力,把人拽了下来,重重地热情回吻了回去。
“唔!”
姜游吓了一跳,慌忙睁着眼去看客厅。
干嘛啊。
家长还在呢!
几分钟后,两人的嘴唇分开。
姜游的唇珠被咬得有点可怜地肿着。
他拿手背蹭了下,仍旧惊魂未定,小声地骂了句,“流氓啊你。”
烟花放完了,只余下满地清冷的月光和梅花。
外头挺冷。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零下,但姜游躲在陈柏青的外套里,还不是很想回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一直到快十二点才回了房间,他们这儿的习俗是要守岁到十二点。
跨年的钟声响起。
姜平海跟苏芳华各自给了他们一个红包。
姜平海给陈柏青,苏芳华给姜游。
其中的寓意不言自明。
姜游嘿嘿一笑,“谢谢苏阿姨。”
陈柏青也说,“谢谢姜叔叔。”
姜平海跟苏芳华倒有点难得的羞赧,连连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