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摆了一大桌子菜,十多个人围坐在一死边吃边聊。
常明道长捋着胡子道:“老徐行啊,一眨眼都要成亲了,你若不来找我算日子我都不知道。”
徐冰拱手道:“托了皇上的福,让人给我介绍了这么好的姻缘。”
常明:“说起来,皇上登基也有半年多了,怎么一直不见他册封后宫呢?”
“噗!”柳燕子嘴里的菜喷出来,连忙捂住嘴摆手道“不好意思。”
旁边白一舟掏出帕子递给他:“柳兄擦擦嘴。”
“多谢,多谢。”
他这么一打岔,常明把刚刚的问题忘了,说起自己给徐冰和王姑娘合的八字。
“你们二人的八字分开来看都略有不足,但合在一起又是相辅相成,是极好的命格!而且你二人命中子嗣繁多,是家门兴旺之兆。”
大伙听完嗷嗷的起哄,徐冰涨红着脸只剩下傻笑。谁能想到一年后的他能正正经经的结婚,将来还会有自己都孩子。
因为明天接亲要起早,大伙都没喝酒,住处远的索性都留在了府里休息。
吃完饭其他都去休息了,只剩下赵骁和柳燕子二人。
柳燕子看出赵骁有话要说,指了指头顶。
赵骁点点头,踩着旁边的栏杆借力,率先跳了上去。
不多时柳燕子也飞身上来,站在他身边道:“将军有事要吩咐吗?”
“私下别叫将军了。”
柳燕子不语。
赵骁问:“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跟皇帝的关系?”
“在徐州的时候就猜到一些。”柳燕子颇为坦诚的说,只是没想到登基后两人依旧保持着关系。
前些日子宋玉竹召他进宫办事,不小心瞧见皇上脖子后面有一处齿痕,心中便有了猜测。
“我们俩的确在一起了,只不过玉竹不愿让旁人知道。”他明白宋玉竹的顾虑,帝君无子嗣,恐怕会与江山社稷不利。
“属下不会乱说。”
赵骁点点头:“今天的事谢了。”
柳燕子笑了笑:“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老徐成亲了,你呢?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柳燕子摇头:“我这辈子无拘无束惯了,不适合成家。”
当初进京论功行赏时,柳燕子原本不打算留在这里,后来宋玉竹找他谈了一次话。询问他要不要做暗卫统领,专门帮杀奸佞之臣。
柳燕子自然愿意,他的家人都是被前朝的贪官污吏所杀,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杀尽狗官为民除害,因此才留在了上京。
虽然他挺羡慕徐冰能有个家,但他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条无光的路,恐怕无法善终,为了没有牵挂,还是孤身一人比较好。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大伙就起来了。
接亲的花轿已经准备好了,抬花轿的人是赵骁从兵营调来的士兵,身体强壮健步如飞,定不会让新娘颠簸了。
杜冲还特地给徐冰准备了一匹性子温顺的枣红色的马,徐冰骑术欠佳,能稳坐在上面不摔下来就是极限。
全都收拾妥当,常明见时辰差不多了,大喊一声:“吉时到,起轿!”
徐冰紧张的爬上了马,赵骁亲自帮他牵着缰绳。
“徐大哥,坐稳了,兄弟送你去接新娘子!”
徐冰眼里闪烁着泪光:“哎!”
鞭炮声响起,接亲的队伍朝两条街外的王家走去。
王宅里,王庭€€穿着大红色的喜袍,头戴凤冠,身披霞帔,白嫩的脸上染着胭脂像天边的晚霞。
其实她长的并不惊艳,却是耐看型的。鹅蛋脸,柳叶眉,一双杏眼微微上挑,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小了许多。笑起来腮边还有两枚浅浅的酒窝,难怪把徐冰迷的找不着北。
“姑娘,该梳头了。”丫鬟在旁边说。
王庭€€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过了今日她便冠上了徐姓,成了别人的娘子。
梳头本来应该由母亲梳,但王庭€€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只能由别人代替。
王家请的是张齐开的夫人帮她梳的头发,张夫人与王庭€€的母亲曾是闺中密友,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
她握着王庭€€的手,声音微微颤抖道:“延华要是能看见你出嫁的模样该多好啊。”
王庭€€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张夫人赶紧拿帕子按住她的眼角,“大喜的日子,咱们可不兴哭。”
“嗯。”王廷€€点头,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待平复下来丫鬟连忙又帮她扑粉。
张夫人帮她盖上盖头道:“徐相是良配,到了那边好好相与。”
王庭€€点头,当年退婚后母亲因病去世,她守孝三年,孝期结束已经二十岁了。
上京城中像她这般年纪的姑娘,有的孩子都生了两,提亲的媒人介绍的人要么是续弦,要么是平庸之辈,王庭€€不愿将就,慢慢便耽搁了下来。
后来父亲也去世了,守孝完她已经二十八岁,这回连媒人都没了。
原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谁能想到还能碰上徐相这样出色的人。
外面突然响起鞭炮声,丫鬟兴奋的跑进来:“小姐,姑爷来了!姑爷来接亲了!”
王庭€€连忙站起身,由张夫人扶着她走到门口。
很快接亲的队伍就到了王家门口,王庭€€的两个兄弟拦着大门出题。
奈何兄弟加一块也难不倒自己这个渊博的姐夫。况且这么好的姻缘,两人也不愿添乱,笑呵呵的放他们一行人进了门。
徐冰脚下生风,匆匆走到王庭€€的院子门口,铿锵有力的喊道:“娘子,随我回家吧!”
第75章 走失
接亲的队伍吹吹打打从王家往回走,路两旁都是围观的百姓。
国相成亲可是难得一见的大喜事,大家都出来沾沾喜气。
徐冰身穿红色长袍,胸口挂着一朵红绸捏的大花,昂首挺胸坐在马背上。
花轿上的王庭€€蒙着盖头,手里抱着苹果,听见外面的欢呼声,忍不住翘起嘴角。
有百姓不清楚轿上的姑娘是谁,小声询问:“新娘子是哪家的姑娘啊?家底可够殷实的!”
后面的陪嫁整整六十四台,装的满满登登,把抬箱子的扁都压弯了。
其实这些东西,有一大半都是王夫人留下的嫁妆,剩下的一部分则是王客生前给女儿准备的。
他觉得自己亏欠女儿太多,当初要不是他识人不清订下了婚事,女儿也不会受到连累,以至于二十多岁还没能成家。
不过王客为官清廉,并没有多少积蓄,仅存的一点银子都补偿给了女儿,没有钱给两个儿子在官路上打点。如今大儿子只是个六品的闲职,小儿子在平山书院任教谕。
不过王家兄弟俩却从未怨恨过姐姐,相反姐弟的感情非常好,他们也同样心疼长姐。
花轿很快就到了徐府门口,有吉人宣读婚书,然后全福的人去掀轿帘,把新娘子从花轿上接下来。
全福的人是指上有父母,下有儿女,夫婿健康,阖家美满之人。
掀轿帘的福人是礼部侍郎的娘子,姓刘是个长相圆润,性格爽朗的女子,她最爱干这个差事,谁家请她从不拒绝,用她的话说:“这是看得起我,让我沾喜气呢!”
她满脸笑容的掀开帘子,握着王庭€€的胳膊把人扶下来,然后一步一步的引到徐冰身边,让新娘子拉住绸缎的另一端。
徐冰就这样慢慢带着她进了家门,跳过马鞍,跨过火盆,最后在一众亲友的见证下拜堂成亲。
宋玉竹来时刚巧赶上拜天地,徐冰远远看见他,连忙伏地跪拜。
宋玉竹摆摆手让他先完成仪式。
拜完天地,宫里的赏赐也来了,两对多子多福双耳圆肚瓶,玉如意两柄,珊瑚摆件两对,玉碗十双,玉碟十双,玉簪八对以及布料若干……这些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讨个彩头。
大臣们都在感叹,徐相跟皇帝的关系确实不一般,这赏赐可不薄。
徐冰夫妻二人谢恩后,按照流程便是入洞房。徐冰把夫人送回去后连忙跑回前院,在侧厅找到宋玉竹一行人。
“拜见皇上!”
宋玉竹嘴里含着喜糖,笑眯眯道:“快起来吧,徐相今日看着格外有精气神。”
徐冰老脸一红:“陛下,您就别打趣属下了,臣给您在正厅单独摆了一桌,请移驾过去。”
宋玉竹摆摆手:“酒就不喝了,朕在这里他们也吃不下去饭,让赵骁代我喝两杯就得了。”
“哎。”
“行了,你快去招呼客人吧,朕这就回去了。”
临走前宋玉竹抓着赵骁的胳膊嘱咐:“少喝酒,喝多了又该头痛。”
赵骁把他送上马车,“省得了。”
皇上离开后,其他人果然放开许多,特别是武将们,一群大老粗,吵吵嚷嚷喝酒像打仗似的。
平日里难得聚这么齐,今天不谈正事只拼酒量,喝到后面都对坛子吹了。
相比而言,文臣那边斯文许多,平日里在朝堂上勾心斗角惯了,如今有机会坐在一起,免不了还得挤兑两句,气氛搞的有些尴尬。
还有些人,喝点酒就原形毕露,嘴里说出的话越来越不着调。
“要我说,徐相就该娶个年轻貌美的娘子,娶这么个半老徐娘有什么意思?”说话的又是孙资政,他仗着自己年纪大,别人不跟他一般见识,愈发不像话。
同桌的参政拽了拽他的衣袖:“孙大人,大喜的日子,莫要说这些了……”
“嗝,我说的有错么?娶个年轻漂亮的还能多享用享用,娶个年纪大的,没准连蛋都下不来。”
“您喝多了,我送您去歇歇?”
“别拉我,我没喝多,我酒量好着呢。”孙英跌跌撞撞的站起身。
邻桌的人见状忍不住小声嘲笑:“他倒是懂得享受,前些日子娶了个十六岁的女子续弦,比他孙女都小,一把年纪的人也不知道害臊。”
其实孙资政一直揪着王庭€€的年纪不放,其中另有隐情。
当年王庭€€守孝结束已经二十多岁了,有媒人张罗着给她说续弦的官员,其中就有孙资政。
那会孙资政都年逾五十了,比王客还大好几岁呢,他怎么可能把女儿往火坑里推?直接命小厮大棒子把这不靠谱的媒人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