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反派去说书 第81章

谢云叔这一辈子没受的羞辱今天可算是受全了,脸色一片铁青,终于,他忍不住了,指向宁景,大喝一声,道:“给我拿下他!”

那四名官兵早就不耐烦,一直等着命令,现在一听,铮得一声拔出腰间长剑,指向人群,喝道:“肃静!退后!!”

人群顿时鸦雀无声,惧怕的看着那寒光凛冽的铁剑,随着其逼近,一步步后退,渐渐露出宁景那道挺拔的雪白身影。

宁景看着缓缓逼近的寒剑,目光淡漠,静静凝视,没有后退一步。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敢动一下。

见这些嚣张的百姓终于消停害怕,谢云叔众人舒出一口气,腰板再次挺直,神情倨傲看着宁景。

鱼卿席刚刚心中闷气不已,此时再也忍不住,道:“景夏,你口舌之利再厉害又何用,须知没有势力依靠,你不过就是只张牙舞爪的纸老虎罢了!”

谢云叔哼了一声,虽然有点瞧不起鱼卿席仗势凌人的姿态,但这话确实说到他心坎里去了,他敢摆出这样的阵仗也是依仗身后有州守支持,这次随魏都尉一起来玉周城,就是打算从根本上打击革新派和它的爪牙。

也许别人以为一个说书先生算什么,但是他知道,说书先生的影响力绝对不能小觑,改变从来都是潜移默化的,若留着望春楼一直协助澹县令激励开化女子哥儿,玉周城迟早变天。

趁着现在澹县令被魏都尉扣住,他则趁机带人大闹望春楼,也给所有人看看,和他们守旧派作对是何下场!

“给我押下景夏,关押起来,带回西岚城!”

西岚城正是州守府所在地界,玉周城临近的城市,一般州守府会在一州最繁华的地界,南燕州以前最繁华的是在西岚城,后来青山学院建在玉周城,连带玉周城越来越繁华,已经超过了西岚城。

谢云叔这是欲将宁景押回州守府,慢慢收拾他。

人们心中一沉,景先生若是被带走,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官兵的剑已经近在咫尺,正欲上来绑了宁景,恰在这时,一道蓝影扑过来,挡在宁景面前€€€€

“不准€€€€不准带走景先生!!”

柳静秋狠狠抱住宁景,他冲过来太快,利剑已经抵住他后背,再近一点,后果难料。

宁景面具下脸色猛的一变,终于一直如焊在原地的步伐连连后退,抱住柳静秋远离那剑尖。

两人的心脏疯狂鼓动,抱住彼此的指尖如铁紧锢,带着微微颤抖。

周围人如梦初醒,纷纷挤过来挡在前面。

“不准带走景先生!”

“你想带走景先生,就从我们尸骨上踏过去!”

“来人啊,官兵草菅人命啦!!”

望春楼前彻底混乱了。

在这边发生这场闹剧时,县令府中,澹御依旧在和魏都尉对峙。

魏都尉仿佛胜券在握,脸上带着得意,道:“澹世子,莫非您还在等玉州丞过来相救?您怕是不知道,玉州丞多日前已经回京复命,就是插翅也赶不过来。”

南燕州陈州守之下设有州丞和都尉,一文一武,而州丞玉轻衣乃是澹御至交好友,互为庇护。

澹御自以为万事俱备,把婧院从后推到人前,却不知他一切动作都在他们监视之下,只等现在一网打尽。

然而,不管魏都尉如何得意讥讽,澹御都是一脸淡漠,甚至嘴角勾起淡淡笑意。

他本是貌不惊人,但偏偏一举一动极为惹眼,只是微微笑一下就让人感觉眼前一亮,如沐春风。

可是,这春风里含着残存冬意,莫名让人感觉心尖一颤,微微发凉。

“你在笑什么?”魏都尉脸色寒了下来,语带冷意。

澹御把玩着手中青花瓷盏,轻轻一笑,道:“笑州守大人和魏都尉机关算尽,可惜似乎漏了一位大人物。”

魏都尉脸色迟疑下来,将脑中和澹御有牵连的重要人物通通过了一遍,发现能调走的都调走了,打压的也打压了,还剩下的就是不足一提的小喽€€,心下稍安,冷笑道:“你休想唬我,如今玉周城上下已被本将全部把持,婧院怕是早就烧毁在一把火里,那些个支持你的茶楼书馆都将十不存一,澹世子,你认命吧。”

澹御心中算着时间,抬眸一笑,竟带着小孩恶作剧般的烂漫笑意,道:“魏正,你怕是忘了,敦夙大长公主可在玉周城内。”

魏都尉愣了一下,随即大笑,道:“什么敦夙大长公主,不过就是被囚禁于此,苟延残喘的落毛凤凰,当年先帝驾崩前亲口下令,禁止她参与任何朝政之事,犯之则杀无赦!她能管什么用,不过一个浪荡贱女人,她就是在本将面前,本将都不把她放在眼里!你把她搬出来压本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魏都尉猖狂大笑,太过得意,得意到都没有发现,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道高挑丰腴的身影。

啪€€€€啪€€€€啪€€€€

“魏都尉,好大的威风。”随着鼓掌声的是一道懒散雍容的声音,乍然之间竟认不清是男是女。

然而,这声音却仿佛是那催命符,让魏都尉浑身一僵,像是见了鬼,他甚至不敢回头。

铠甲碰撞之声响起,一队队举着凤凰旗帜的精兵进入房中,将魏都尉团团包围,之前守在门外的都尉军都被压下跪在门口,如丧家之犬,不敢动弹。

在两队精兵之间,华贵雍容的女人慢慢步入厅堂,缓缓靠近,她眼神一撇,身后人意会,手一丢€€€€

啪的一声,一颗人头径直滚进厅堂中,血水晕染出一道血路。

这人头恰好滚到魏都尉脚下,脸翻过来,竟是那带兵前去婧院的骑兵领队!

正满脸惊恐,死不瞑目的瞪视着,恰恰和魏都尉对上眼睛!

魏都尉膝盖顿时一软,几欲跪倒。

深红色衣摆拖曳而过,来到魏都尉身前,这女人身形竟不比魏都尉一个大男人矮多少,魏都尉脸色煞白,不敢抬头,目光堪堪落在这人衣摆上,可见黑衣红底,袖口衣摆处尽皆绣满了展翅欲飞的€€€€金凤凰!

“……微臣,见过敦夙大长公主!”

敦夙大长公主凤眸微垂,瞥向跪在自己脚步,微微发颤的魏都尉,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她抬起足,翘头履鞋尖挑起魏都尉的下巴,将后者一张惨白的脸暴露在人前。

如此屈辱让魏都尉闭上眼睛,他听到敦夙大长公主缓缓道:“怎么如此威风的魏大都尉,竟跪在孤这个浪荡贱女人的脚下,真是让孤受宠若惊,着实惶恐呐。”

魏都尉腿间打颤,极力压制自己颤抖的声线,道:“……罪臣,失言……请公主恕罪!”

“啪€€€€!”

他的脸上霎时出现四条深红血印,其中两道分外的深,几乎可见血肉,头狠狠撇向一侧,嘴角渗出血迹。

他深吸两口气,试图挣扎,道:“大长公主殿下,臣自知刚刚失言,愿受殿下责罚,可臣来此是受命办事,彻查婧院底细,这属朝政之事……殿下无权干涉!”

敦夙大长公主放下脚,慢条斯理将沾了血迹的护甲摘下,丢在脚下,冷冷笑道:“贱狗也配教孤做事?孤是不得参政,可没说被人欺到头上来,不能还手吧€€€€”

“谁告诉你等那是婧院,那明明是孤之别院,为思念父皇,取‘婧’字以为名而已!”

“如今竟然有人敢无圣旨擅闯孤别宫,惊吓到孤,扰孤静修!实在该死!”

“父皇确实不让孤干涉朝政,可也赐孤三万凤军,言敢冒犯孤者,可先斩后奏,杀无赦!”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迟到了QAQ,在外面没空码字,回来连忙码好了,还有一章应该在凌晨了!

第107章 雷霆之怒

这一串疾言厉色的话将魏都尉砸了个眼花, 他抖着唇,喃喃道:“婧院是您的别院……”

怎么可能!

一派胡言!

强词夺理!

他心里疯狂呐喊,知道这是敦夙大长公主蛮不讲理找的借口, 庇护婧院,这借口粗糙的任谁听了都觉得荒谬,然而看着周围森森精兵,他却一句质问驳斥都不敢开口。

魏都尉跪趴在地,头贴着地面, 哑声道:“都尉军擅闯殿下别院是臣失职,臣愿受罚……”

敦夙大长公主嘴角勾着冷笑, 淡声道:“押下去, 关起来。”

魏都尉面如死灰被拉下去,这场戏剧争斗也落下帷幕。

澹御上前行礼,道:“镇国侯世子澹御, 见过敦夙大长公主。”

“平身。”敦夙大长公主瞥了澹御一眼, 那森冷的目光似乎能一眼将人看穿,让澹御不由自主缩了下脖子。

他此前其实和敦夙大长公主不熟, 但在他还小的时候,就听过敦夙大长公主的传闻,这位事迹可说前无古人, 后无来者, 若不是生而是女儿身, 如今那位置上的人,必定是她。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 在澹御看来, 现在龙椅上的那位只是条懦弱的病龙, 只敢龟缩一隅, 对任何事都态度暧昧不明,任下方之人争斗,把持朝政,而眼前这位则是困于浅池的巨龙,一旦挣脱锁链,则天下大变,万臣易主。

这次能得敦夙大长公主相助,只能说他欲为之事,正是她想为之事,谈不上交情,所以魏都尉和陈州守机关算尽,独独遗漏了她。

不过,也有敦夙大长公主低调太久的原因,都让人忘了,她手里还有三万铁骑,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落难凤凰。

这时,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递上一封书信,道:“主子,望春楼景先生来信,请求主子出手保下望春楼。”

当初敦夙大长公主曾赐宁景凤玉一枚,可得三次允诺,宁景在出去之时,就是让人将信送来公主别院。

他不在高位,不知全部内情,但也隐约察觉到这些事情背后是两派势力纷争。

宁景不知道敦夙大长公主是否也会插手其中,若插手,那这件事就不用急了。

敦夙大长公主的立场不需要多想,只要有点脑子就知道她会站在哪一方。

就算敦夙大长公主不插手这件事,求她保下望春楼不会是难事,就算期间自己被抓走,有公主在也不会有危险,所以他才一直在拖时间,等待公主救援。

敦夙大长公主拆开信,扫了一眼,将信折好丢还给侍女,道:“好一出戏,摆驾望春楼,孤亲自前去,看谁敢将孤赶出茶楼。”

她摆袖转身,目光瞥到澹御,懒懒的道:“澹世子无事,不如随孤去看场戏,听个书。”

澹御心里啧了一声,脸上依旧恭敬,行礼道:“是。”

望春楼前,场面混乱不堪,地上有撕碎下来的布料,还有斑斑血迹。

宁景被包围着人群中,他的袖子断了,手臂上还划拉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一位郎中正替他包扎。

刚刚人群混乱,那些官兵目中无人竟敢真的拿剑刺人,冲在最前方的一位女子被他们刺中腹部,鲜血流了一地,生死不知。

然而,鲜血没有吓退这些人,反而让他们更加愤怒,悲戚。

他们缴税养的官兵,拿着的剑竟是对向他们!

很快,又接连几人被砍伤,宁景将柳静秋扶在一边,上去和陷入癫狂的官兵缠斗起来,以袖子缠住长剑,竟一下制服了两个人。

可他也马上被划伤,那些官兵试图先将他制服,恰在这时,望春楼主带着侍从赶了过来,将宁景救出。

此时,侍从们和官兵对峙着,他们手里拿着棍棒,紧紧盯着官兵,哪怕双手发抖,额上留下冷汗也没有退缩。

望春楼主站在最前面,凝神屏气,脊背挺直,看着对面的人。

在他身边,吴、江、白三位先生也来了,齐齐挡在这条通往望春楼的路上。

谢云叔也被刚刚的场面吓得有点脸色发白,他只是想来以势压人,以德服人,以规矩逼人,可没想真的闹出人命。

平常时候,百姓一见到官兵,哪敢反抗,没想到今天,却是引起了众怒,造成了这样的血腥。

现在见场面稳住,望春楼的人都出来了,谢云叔又压下露怯的神色,冷着脸,道:“赵楼主,你望春楼好大的胆子,竟敢挑拨民众袭击官爷,你可知这些官爷都是州守大人亲信,见其等如见州守!你等对官爷不敬,就是对州守不敬!”

望春楼主直接冷笑一声,谢云叔这是直接把帽子扣给他望春楼了,明明是官兵先动的手,现在竟成了他们教唆民众袭击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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