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粮食疑难
不管在任何时候, 粮食是重中之重,盛世如此,灾年尤其如此。
宁景还在北地时, 就想着番薯和土豆定是要引进到北地种植,甚至全姜朝推广。
只是他对种植方面确实不了解,便就交给柳和宜去尝试。
也幸好,他危机意识一直在,于去年就叮嘱了柳和宜, 在他和柳静秋还在京城时,柳和宜种植的番薯土豆就迎来了第一次丰收, 旁边村民见到他们种植的新玩意居然能在那样少雨的日子里收成都这般好, 一看就是好种的庄稼。
而且两种东西确实都非常美味,吃下后也非常果腹,可以说是他们这些干体力活的人最喜欢的食物, 便就纷纷效仿柳和宜种植起来。
柳和宜也没有吝啬, 免费送他们种子,还挨家挨户送去做好的番薯土豆给村民品尝。
本来因为当初周豪的事, 村里人都和柳和宜一家生疏了,现在一来二去,关系又恢复了, 还更加亲热。
在柳和宜的带领下, 和安村以及附近几个村子今年都种植起了土豆番薯, 这段时间也正好到了收成的时候。
听说收获颇丰,村民都非常欢喜。
宁景一直到这个时候去见柳和宜倒不是为了其他, 而是去年他在北地时就寄信给了柳和宜, 把北地的事和他说了, 让人将土豆和番薯的种子运到北地姬大人手中, 尝试种植。
对于这件事,柳和宜也是非常上心,主动和姬大人用信交流了半年后,直接和涂格一起前去了北地,亲自去现场考察,教导当地人种植,之后还把他研究的十几种吃法教给了他们。
宁景坐着马车去了柳和宜夫夫在城中置办的院子里,这二人虽然有本事买更好的府邸,但是都更喜欢平凡日子,居住的院子附近都是普通老百姓,离他们新开的一家熟食铺子也近,至于以前的那一家铺子则转给了乐娘子。
到了地方后,敲了敲门,一个陌生的孩子过来开门,将宁景带到了后院。
柳和宜将宁景迎入座中,只觉得不过一年未见,这位的气场越发惊人了,光往他家这普通农院一坐,整个院子都有股蓬荜生辉的感觉。
宁景也没有废话,直接问他北地的情况。
柳和宜道:“番薯和土豆在北地都能长起来,说实话,番薯在北地的砂土里长得还更好,就是要时不时浇浇水,其实我在北地找了找,发现当地也有类似番薯土豆的作物,可是当地人说有毒,不能吃,后来我处理了一下,发现放在水里多泡一泡,毒性就弱了,吃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口感粉粉糯糯的,饱腹感很强,就是吃多了容易渴。”
逾!奚!正!里!
“那种作物当地叫土薯,不挑地方长,有些地方漫山遍野都是,就是一年不下雨,这东西都能在地下疯长,有些时候村民饿昏了头,就会去吃,但无一例外都中毒了,口吐白沫,上吐下泻,能把个健壮男人都拉虚脱到不成人形。”
他说着,似乎想到什么事,瞥向卧房的方向,道:“我和夫君在试验这个怎么吃的时候,夫君好几次腹泻到起不来,足见毒性之大。”
宁景眉毛一挑,这两口子倒也是拼了,做出贡献巨大,道:“那泡一泡,需要泡多久?”
柳和宜认真道:“最少七天,泡到切开后里面全部发白,然后一定要煮熟,不可生食,不然还是会腹泻,只是没有那么严重。”
宁景点头,郑重道:“此事二位功劳甚大,若这土薯真那般容易种植,且产量巨大的话,等到了灾年,这些都会是救命的粮食。”
他当初叮嘱柳和宜种植番薯土豆的时候,就格外让后者多注意注意,还能不能找到更多种植且产量大的食物,多几种作物,总是不会错的。
姜朝三亿人口,都要吃饭,便是盛世的时候都不能保证每一人都能吃饱,更何况灾年。
每想到这个难题的时候,宁景总会想到前世华夏那位巨人,发明了杂交水稻,带领十四亿人口走向温饱生活,也不知若干年后的姜朝能否出一位这样的伟人。
不过,目前他和柳和宜等人做的时候,何尝不与此类似,努力发掘新的可食用粮食,为百姓增添一份保障。
“我已是将土薯苗子带了回来,已经种了下去,这种作物三个月左右就可以结果一次,产量惊人,要是姜朝境内都能种植,那将是天大的好事,就是现在吃法太单一,等我再琢磨琢磨。”柳和宜拧着眉,苦恼的道。
宁景见状笑了笑,对于研究吃的,柳和宜静天赋旁人望尘莫及,也算是他最大的金手指。
“此事交给你,我亦放心,柳和宜,若我欲明年开春之时,让整个南三州各地都能种上番薯和土豆,你觉得此事可能做成?”宁景的声音和缓温柔,虽是问话,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
柳和宜皱了皱眉,思虑了一下,道:“此事……”
宁景这个意思非是要把番薯土豆种满南三州的意思,而是问他能不能普及,让家家户户能种上一亩。
这事要做成第一就是要足够的秧苗,其实这个问题也不大,幸好宁景提前一年让他尝试种植,再加上今年和安村家家户户都有种,足以培育出足够多的苗种。
而现在宁景管理南三州,景象也是一片大好,随着他各项政策执行下去,宁景的声望日渐高升,百姓们对他赞不绝口,只要他一声令下,下面的人也都愿意按照他说的做,全民普及种植土豆番薯不是妄想。
柳和宜想了许多,点点头,道:“应该没问题。”
宁景颔首,又与柳和宜交谈两句,便就离开。
他之前下的诸多政策,给服徭役者加工钱,又减赋税,再加上现在让柳和宜做的这些事,不外乎一个目的€€€€让百姓手中有余粮,好应对灾年。
灾年之所以可怕,除了天灾那一瞬间的威力,最主要还是粮食紧缺,常常饿死的人越比死在灾中的人多。
唯有粮食充足,百姓才更有底气度过此难。
宁景再回到家中,一进门就有侍从来报,主君回来了。
这让他不由眼眸一亮,心情欢喜,道:“主君在何处,快带我去。”
侍从连忙道:“主君正在大院里。”
宁景一点头,便疾步往他们的院子走去。
柳静秋这一次随婧院夫子一起去了南煌州的新建婧院,已有三月不再家中,说不想念那是假的,他们两还是第一次分开三个月之久。
待宁景走到他们的厢房中,一眼就看到了在梳妆镜前擦拭头发的柳静秋。
他似是刚刚梳洗过,穿着单薄的月白中衣,侧头擦头发时,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弯曲的弧度如一只天鹅在梳理羽毛。
宁景走到他身后,不禁手抚上那截脖颈,指腹摩挲着那凝如玉脂的肌肤,带来奇异的触感。
柳静秋的手一顿,两人的视线在镜中相聚。
这面镜子是一位县令为了讨好宁景送上来的,是花了大价钱的玻璃镜,说是从海外运过来的,清晰程度绝对不是普通的黄铜镜可以比的,也就比宁景前世的镜子差一些。
所以,他可以清晰的在镜中看到柳静秋的眼神,以及后者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意。
柳静秋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模样比起十六岁的他已经是逐渐长开,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是哥儿的原因,外表到底和男人不一样,便是成熟了也没有那股硬朗味,而是越发俊秀清丽,气质也是冷清文雅十足。
“有些痒……”柳静秋小声的道了一句,宁景的指腹因为常年握笔,有一层薄茧,加之他的脖颈这部分敏感,被细细抚摸着,那种刺激直达了心底。
宁景轻笑一声,刚要放下手,就听到他道:“但是很舒服……”
那手一顿,柳静秋就感觉宁景整个人弯下腰,将自己圈住,耳边是温热的呼吸,“哪学会说这种话的?”
以前的乖孩子,哪会说这种撩拨的话。
柳静秋咬唇笑了一下,道:“长大了自然就会了。”
他又不是什么都不懂,再说了,有柳鱼璃在旁边天天耳濡目染下,什么学不会。
他回身看着宁景,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肩头,洇湿了月白的衣衫,底下冷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夫君,我都十八了。”
听着这暗示意味十足的话,宁景眸光一闪,低头在他唇上印上一吻,揽在他腰上的手用力收紧,将人贴合自己的身躯。
两条手臂落在他脖颈上,微湿的头发沾湿了宁景的衣襟。
良久,两人分开。
宁景的五指摩挲在柳静秋的发间,那细软的触感极佳,他目光幽幽,却如一汪足够将人溺毙的温柔池水,微微笑道:“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么?”
柳静秋的眸光里带着一丝期待,静静看着宁景。
“夫郎,我想给你一场婚礼。”
第286章 天灾话本
柳静秋一愣, 手不由抓紧宁景的衣襟,脸上神情有些呆滞羞赧,压下鼓动如雷的心跳, 咬咬牙,道:“都老夫老夫郎了……举办的话,会招人说闲话。”
宁景微微一笑,揉揉他的脸颊,道:“夫郎, 我最后悔的就是与你没有一场正式的婚礼,如今天象难测, 也不知以后会如何, 我更想珍惜当下,将想做的事做了。”
他脸上流露出一丝黯然神伤,道:“莫非夫郎不愿意么?”
那一丝低落让柳静秋顿时慌了, 双手握住宁景的手, 连忙道:“夫君,我是愿意的!”
他怎么会不愿意, 若说遗憾,他的遗憾不比宁景少半分。
他和宁景婚事的起因不光彩,出嫁的时候, 柳家人甚至不愿意相送, 连酒席也没有摆, 他自己穿上嫁衣,梳洗了一番, 便在他们的冷言冷语中独自出了门, 走去了宁
本来柳静秋是不在意的, 他本就对宁景无意, 也知这件事其中有误会,他和宁景许都是受害之人,互相不情愿,有无婚礼也无所谓。
可是,后来他偶尔想起,也是会叹息一声,当初看到柳鱼璃的婚礼时,也有过羡慕。
他没想到,宁景真的要和他重新补一场婚礼。
柳静秋耳边全是心跳声,也不知是他的还是宁景的,俱是一样急如擂鼓。
他抿了抿唇,道:“夫君想定在几时,我好准备一番。”
宁景脸上早没了那丝失落,眸光一闪,道:“便定在明年三月吧,好时候。”
他们如今都忙,也不想急匆匆把婚礼办了,那有违他们重办一次的初心,宁景算了算时间,明年三月,许多事情应该已是走上正轨,不再需要他时刻去盯着,柳静秋也只有明年一年的学院生涯了,正好趁着三月把事情办了,之后,他便要前去京城,完成国师嘱托的最后一件事。
柳静秋点点头,垂下的眸中满是期待,却敛了起来,不好意思袒露的太明白。
这时,他忽而想起一件事,道:“夫君,我听闻你最近忙于招纳说书先生,去向百姓宣扬天灾避险求生的知识,似是人手不足?”
宁景点点头,也没有瞒他,似是见柳静秋对这个上心,便把事情仔细与他说了,包括为何会人手不足,报名的那些说书先生会面临什么,承担什么。
柳静秋安静认真的听着,不时点点头,眼中是几许深思。
待宁景讲完后,柳静秋斟酌了一下,开口道:“夫君,静秋有一法,也许可以帮助夫君解忧。”
宁景眉一挑,饶有兴趣的道:“夫郎说来听听。”
柳静秋谈起正事来,身上那股和宁景厮磨时的羞涩柔软消散,整个人内敛冷静,眼中却有光闪现。
“夫君何不令青山学院和婧院也插手其中?”
“据我所知,许多从两座学院出去的学子,除了少部分能走上仕途,落第之人多是会去各地担任夫子一职,教书育人,既然如此,何不令二学院添加一门课程,便为天灾之学,将之列为必学之课,甚至,将此纳入科举试题之中,这样以后夫子们教学时,定是会教这一方面。”
“静秋认为,灾劫本就和每个人密不可分,近年来更是发生频繁,学子们应该要有这方面的意识,同时也能教导更多人了解这些。”
宁景眼眸一动,这确实可行!
他此前没太往这方面想过,概因为他本职是说书先生,对学院以及学子接触不多,也一时没有想到那些人身上。
现在柳静秋一提,越发让他觉得,此举可行。
说书先生重在用趣味性故事,让听客不知不觉间灌输入那些天灾防御求生知识,而夫子教学却能从专业的角度分析,说不得日后还能为姜朝培育出一群灾难研究学
宁景觉得这非常可以,在他主持南三州事宜时,他才了解姜朝上下对天灾了解的匮乏,下面的百姓不需多说,连很多官员对此都一知半解,看了宁景整理出来的那些书籍后才知道天灾的可怕,天灾发生之前有哪些预兆,应该如何在灾难发生后求生,以及如何预防天灾发生。
导致许多事都要宁景亲力亲为,精力严重不足。
宁景也知这个情况和姜朝自身原因有关,长久的安乐生活让这里的人对天灾太陌生,不似华夏历史上的民众,一直以来都在和灾难争斗,夹缝中求生,拥有丰富经验。
但是,以后姜朝没了三色乾坤柱,也会变得如华夏那般,与天斗,与灾斗,那他们就必须有这方面的认知。
宁景郑重的点点头,道:“此事我会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