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到宴执陌亲自搬了个凳子,放在自己的主位旁边,让简安眠坐下来自己玩儿,老总们算是彻底看不懂了。
说是助理吧,可这人既不做笔记,又不带录音笔,甚至还兀自玩儿起了手机。
可要是不是助理,为什么能和宴总一起坐在主位上?这不是让他们抬头就能看见?
这个小家伙到底是进来干什么的?
因为宴执陌也没有介绍一下简安眠的身份,把人丢旁边就自顾自开会去了,导致老总们搞不清楚简安眠的定位,整场会议期间,目光几乎都停留在简安眠身上。
主位上的简安眠简直痛不欲生。
他早该想到的,男人可是社死之王,自从他跟了男人之后,他社死了多少次!没有什么事情是男人做不出来!
主角攻,你是真的狠啊!
在原著里一边开会,一边手握遥控器,偷看手机屏幕里的监控,在主角受上课的时候,操控主角受体内的小玩具。
现在轮到他,虽然没有小玩具,但是却要他社死是不是?
这个地球他真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简安眠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时间这么漫长。
整个会议一共长达两个小时,在这两个小时期间,简安眠能够清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丝一毫地流逝。
身体从一开始的如芒刺背到渐渐麻木,急促的心跳撞得胸壁几乎失去知觉,极速冲刷着四肢百骸的血液快要把他的灵魂都烧成了灰。
到最后,简安眠连自己到底是不是还活着都分辨不清楚。
救命啊……让他出去!让他出去!
对不起,宴先生,他真的知错了,他想回家呜呜呜……
会议结束的那一刻,简安眠真的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宴执陌朝着宇文驰耳语了几句,宇文驰恭敬颔首,然后走下去,像是赶羊似的,赶紧把下面磨磨蹭蹭的人都赶了出去,自己作为最后一个走的之前还贴心地帮宴总和小夫人关上了门。
出了门之后,老总们实在忍不住地围住了宇文驰。
“宇文特助啊,刚才宴总身边的那位,究竟是什么来头啊?”
宇文驰淡定一笑:“那是小夫人。”
老总们一呆,然后纷纷一脸“是他们老了,是他们老了”的牙酸表情。
连开会都要把老婆带在身边,宴总啊,你还能更黏老婆一点吗?
等等,宴总和小夫人是不是还没出来?
不是,那可是他们的会议室啊,宴总,里面有监控的,您可千万不要乱来啊!
……
会议室内。
房间一空,简安眠顿时再也撑不住地瘫软在了会议桌上。
宴执陌爱怜地低眸望着少年,终于主动将简安眠抱进了怀里,如同施舍一般,久违的触碰。
简安眠甫一感到男人的贴近,立刻迫不及待地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男人,仿佛干渴的旅人终于喝到心心念念的水,浑身的毛孔瞬间舒服地舒张开来,一直高悬在空中落不下来的心也终于平稳地回归到了地面上。
他紧紧地用双臂抱住男人的腰,脸蛋死死地贴住男人的胸膛,长时间的社恐带来的极度的不安全感让他此时彻底触底反弹,只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缩进男人的怀里,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起来,眼角红彤彤的。
简安眠的心里又委屈又害怕,既气恼于男人一直不让自己碰,又害怕着刚才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最终还是回归到了对男人的依赖和对男人安全感的向往,嗓音都带上了哭腔,几乎是毫无意识地撒娇道:“宴先生!抱抱!”
宴执陌心满意足地享受着小朋友难得主动的投怀送抱,垂下的浓黑睫毛遮掩住了一双深黑的眼眸,温柔地抚摸怀中少年单薄的脊背,悄悄在少年发梢落下一吻,声线低缓磁性,在少年耳际情人般耳语道:“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知不知道?”
简安眠双臂收紧,十指紧紧地攥着男人胸前的衣服,心甘情愿地被男人熟悉却富有侵略性的味道包围,嗓音轻颤地回答:“我知道了……”
……
是草莓君呀,本名谭紫怡,A省某985大学的一名大三学生,寒假留校实习,就没回去。
谭紫怡从初中就开始写文,高中签约小绿。
曾经,她也有过纯真的初心、纯粹的爱、和炽热的追求。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写文的热爱渐渐被数据消磨了,她开始变得功利、学会了嫉妒别人,从最开始单纯的追热点、蹭热度,变成了更加省心抄袭,从最开始为了打败同期而拼了劲儿加更,变成了更加省力的举报污蔑、在评论区故意发表负面言论,搞人心态。
她当初纯白无瑕的初心,早已被嫉恨污染成肮脏的黑色。
此时,谭紫怡站在艺术氛围浓郁的画展里,望着那幅凤凰图的眼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和不加掩饰的恶意。
还以为这个安然以眠多牛逼呢,结果还不是一个抄袭狗。
不过这一回,谭紫怡学乖了,没有自己亲自上场去挑事儿,而是默默记下了那幅画的作者的名字€€€€徐夏冰。
急切想要撕开安然以眠真面目的心情让她连和男神约会都没什么心情了,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便提前回家。
回去之后,谭紫怡先去小绿把《鸣鸾》的封面截了个图,然后在网上搜到了徐夏冰的微博,伪装成粉丝,用小号给对方发的消息。
【大大!!!我今天看小说的时候,发现有个作者的封面跟您的画一模一样!这本小说的名字叫《鸣鸾》,是小绿文学城的,作者名字叫安然以眠,大大,您说她是不是抄袭了您的画啊,太可恶了!!!大大您快去看看啊!!!】
谭紫怡本来想把封面截图一起发过去,结果发现,微博在对方回复之前只能发送一条消息,只能无语地等待徐夏冰回复了。
谭紫怡不知道的是,最近这段时间,徐夏冰的内心一直在饱受煎熬。
徐夏冰是京大美术生,学水彩的,他的导师是国画出身,对传统文化十分偏爱,同时思想又前卫而充满创新性。
这学期期末,老师留下的期末作业,是环保主题,同时要求和传统文化结合起来。
徐夏冰不是想象力丰富的那种,只擅长中规中矩的临摹,因此从来只能在他导师那里拿到堪堪压线及格的分数。
他上高中的时候,也算得上天之骄子,是以他们高中成绩最好的一批的身份考进来的。
结果现在到了京大,天之骄子一下子从顶峰落到谷底,徐夏冰实在受不了这个落差,内心里早就憋着一股气,既埋怨导师,为什么总是要出这样的题目为难他,又想让导师对自己改观。
正巧那次去简安眠的宿舍收表,徐夏冰看到了简安眠画的画,竟然和他期末作业的题目惊人的契合,徐夏冰便在一瞬间动了歪心思。
如果他能将这样一幅画交上去,这一次期末作业的分数一定能拿得很高。
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他拿到了他入学以来最高的一次分数。
面对同班同学艳羡的目光,徐夏冰久违地找回了当初在高中当天之骄子的爽感。
然而,包括对他赞不绝口的导师在内,根本没有人知道,这幅画是他临摹的。
但是在徐夏冰的内心深处,他又深深嫉妒着简安眠。
一个根本就不是他们专业的人,却拿到了他们专业期末考试的最高分。
简安眠他,凭什么?!
但是简安眠的画,又确确实实给徐夏冰带来了不菲的成绩。
一时间,徐夏冰的感觉十分复杂,但总归是心虚的。
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偷了东西的贼,根本不敢高调,甚至别的同学来找他,想看他的画,他都压根不敢拿出来。
他抱着侥幸的心理想,也就一个作业而已,除了导师,也不会给别人看到。
虽然他们每一次上交的作业都会以电子版上传到学校官网……但是谁没事儿会特意去网上搜一个大学生的期末作业呢?
徐夏冰便在享受了短暂的赞誉后,默默独自将这个秘密藏在了心底。
原本这个秘密,是可以隐瞒一辈子的。
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的导师看他画得实在太好,竟然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上一次把他的画拿去评奖了,最离谱的是,老师把他的画送上去了之后,甚至忘记告知他本人!
直到作品进入终极评审了,连撤回都没办法撤回了,徐夏冰才终于知道了这件事情。
他可真是日了狗了!天知道,他一开始真的只是想单纯地抄个作业而已!
据说最终获奖的作品可以参加展览,到时候看到画的人就多了,暴露的可能性也就大了。
因此,自从得知自己的作业居然进入了终极评审后,徐夏冰每天都过得心惊胆战,每天都要刷评奖官网一百次,看看最终结果出来了没有。
之前剽窃简安眠作品的时候有多么窃喜,现在他就有多么惊慌和恐惧。
简安眠干嘛要画那么好看啊艹!
他甚至恨不得烧香拜佛,求求老天爷,千万不要让他入选!
可惜事与愿违。
他那幅画,还真他妈得奖了!得的还是他妈的一等奖!
要知道他们这个比赛,是全国所有大学生都可以自由参加的,特等奖一共就两个,一等奖也只有十个,到时候特等奖会直接展览在展厅的最中央、被其他所有画作众星拱月地簇拥在最显眼的位置上,而紧挨着特等奖的,就是那十个如同带刀侍卫般围绕在特等奖周围的一等奖。
徐夏冰得到导师发来的喜讯的那一刻,直接两眼一黑,差点儿当场晕了过去。
导师还在那里:“激不激动?开不开心?”
徐夏冰想说开心你麻痹,他甚至恨不得沿着手机爬过去当场把导师给掐死!
导师完全不知道徐夏冰内心的苦痛,还在疯狂补刀:“其实你这幅画还差点火候,要是能再加把劲儿,特等奖也不是问题。”
徐夏冰回忆着他当初对简安眠画的原图的那惊鸿一瞥,默默咽下涌到喉咙口的血,僵硬地送走了导师的电话。
事已至此,徐夏冰只能寄希望于,简安眠的画从来没有给别人看过,并且简安眠自己也根本不会关注这个画展,也就根本发现不了他剽窃了他的作品。
可惜他美好的幻想再次破灭了。
这天,他微博忽然收到一条私信,说是一个作者的封面抄袭了他的画。
徐夏冰看到“抄袭”两个字的一瞬间,这段时间一直提着的心脏立刻急促跳动起来。
他几乎是颤抖着手,去搜索了小绿,然后在搜索栏里输入了“鸣鸾”两个字。
展示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幅熟悉的壮美华丽的凤凰画。
徐夏冰瞳孔惊恐地放大,嘴巴也哑然张大,心跳顿时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的。
他当初看到简安眠的画时,确实注意到凤凰的翎羽组成了鸣鸾两个字。
他当时立刻去百度搜索了这两个字,什么都没有搜出来,便以为没什么特殊含义。
没想到……这居然是一个小说书名。
所以他当初没有搜出来,只是因为当时这篇小说还没有发表??
再一看小说收藏量€€€€
个、十、百、千、万、十……十万???
徐夏冰身体晃了晃,双腿一软,直接跌坐了学校里的人行道上。
旁边的同学吓了一跳,好心地过来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