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当官的话,举人的地位也有局限,一般都是中下级官吏,比如教谕之类的学官,或者县丞、主薄之类,若是侥幸遇上时机还能放任知县。
虽然落在高官大员眼中一文不值,但在平头百姓眼中却是高高在上,这些对于一个食不果腹的穷苦书生而言已然称得上是一步登天了!
纵然不曾踏上仕途,单凭举人这个身份以及做官的资格便有无数人敬畏攀交。
除此以外举人还具备一定ъeΙBěI的司法特权。
举人之名可大可小但毕竟是功名在身,因此在司法上也具备一定的特权。
例如见到县太爷等地方官员可以自称学生不必行跪拜之礼,另外如果有民事官司不用亲自登庭,可差遣下人立诉。
若是发生命案遇到刑事官司,也不用受刑,需主审官员上报相关部门革除功名之后才能动刑,且律法规定举人要与平民区别对待,轻微之罪可以直接豁免。
这些特权说来无关紧要,但实际上却标识着高人一等,亦是对举人中层阶级地位的巩固。
不用提他还有免除赋税、赦免徭役、征调从军等等事情。
更可以庇护名下的农户们,让他们也能免于这种负担啦!
有的时候,甚至是地主或农民都会借机“送田”将家中田地挂靠在举人名下借此避开昂重的赋税,当然同时举人每年可以毫不费力的获得分成,也是一项稳定的收入来源。
因此便有“穷秀才富举人”这么一说。
并且可以使用奴婢。
一般平民百姓就算是有钱,也无法使用奴婢,因为奴婢并非有钱就能使用的,你得有身份。
但是温润中举太低调了,莲花坳也就这么点人,能有什么风声呢?故而温润在一些事情都办好了之后,才去了县城的书院,请客吃饭。
不止是要为自己正名,更要广为人知。
他温润,今时不同往日了。
再也不是那个只知道读书的温小秀才了,他是温举人老爷。
这也是为什么,温家庄会急了的原因,他们是真的怕温润记恨他们。
实际上,温润也是真的记恨他们了。
“是、是这样吗?”张大爷有点结巴的道:“他们管不到你吗?”
“管不到,也管不了。”温润这才知道张大爷担心的是什么:“您老放心,如今整个莲花坳都在我的名下,以后什么事儿都有我罩着呢,另外,我买了田地,您老给看看,谁家有多余的劳力,就佃租我的田地吧,租子就给两成,我家人少,也吃不了那么多粮食。”
两成的租子,这比时下三成、四成的可要少多了。
就算是交赋税,那也是交给王家,温润算了一下,大概是田地收成的四五成左右,佃农是要出种子和力气的,他什么都没干,就白得人家一半的劳动成果,可以了,他很知足。
知足常乐的温润,也让张大爷很知足:“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了,肯定让你满意。”
莲花坳别的不多,空闲的劳力还是有的,何况现在有温润在,他们也不用出什么劳役,那还不是闲人大把大把的有?以前没敢种地,是因为种地多了,缴纳的赋税也就多了。
再说了,这租子这么低,只要肯努力干两年,别的不说,起码能吃饱肚子。
温润跟张大爷一口气聊了半天,中午张大爷家吃两顿饭,他也没在这里用饭,而是带着人回去了。
王家中午是有点心和热汤的,温润回家喝了一碗热汤,跟陈强家的道:“家里要不再买点羊肉?”
这里的冬天虽然不像是他前世,东北那么冷,可也没暖和到哪儿去,尤其是有些湿冷,下雪的时候,更是冷的很。
没有西北风,只吹纯纯的北风,那也够让人冻得打哆嗦了。
“羊肉啊,咱们这里很少吃的。”陈强家的想了想:“要不买点小公鸡什么的?喝鸡汤也不错。”
主要是这里的小公鸡老母鸡的还不少。
“那就买点吧。”温润道:“外面能冻得住吗?”
习惯了,他前世东北那边,冬天外面就是个天然的大冰箱,什么东西都能冻住,零下二十几度呢,一冬天冰箱都是空的,还不通电,因为需要冷冻的东西,都在外面放着呢。
“可以是可以,但最好是新鲜的,活着的。”陈强家的笑了笑:“那样的活物,味道更好一些。”
“那就买活的吧。”温润在这方面,没什么坚持。
听人劝,吃饱饭啊!
陈强加的下去了,她可以去找二少爷拿钱了,二少爷就是王珏。
家里零花钱,是王珏掌握的,这一点,温润一直没改过,也让王珏有了一点“大权在握”的感觉。
这孩子对于钱财看得很紧。
当天晚上还好,但是睡觉之前,发现外面开始飘雪花了。
温润又穿上了厚实的衣服,披了狐皮大氅,出门去走了一圈儿,看看大门关严了没有?小门锁了吗?以及众人的火炕热不热?炉子里的煤球够不够取暖?
“东家真细心。”看到温润来看他们屋里的火墙啊,炉子什么的,刘老四还笑着调侃了一句。
“不是细心,我是怕你们着凉。”温润没好气的道:“下次睡觉之前别喝酒了,冷了就烧,家里煤炭和柴火有的是。”
他闻到了刘老四嘴里有一股子酒糟味儿。
有点不开心,大晚上的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结果刘三儿听了哈哈大笑:“东家,他在后厨偷吃了一碗酒糟圆子,我们平时是不喝酒的!”
“还有酒糟圆子?”温润因为还没到吃宵夜的时候,并不知道后厨今天晚上的宵夜是这个。
“是,陈强家的说夜里吃点那个暖身体。”程老五道:“一会儿就给您送去了,我们先吃了,吃过了也好趁着热乎劲儿睡觉。”
“哦哦,那行,晚上记得炉子里压一些煤球。”温润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道:“不是不让你们喝酒,只是这不年不节的喝什么酒呢?等到冬至的时候,咱们再喝不迟。”
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一年四季,都是走的节气,冬至这天尤其是要吃饺子的,冬至饺子夏至面,三伏烙饼摊鸡蛋。
其他人都无所谓,只是感叹了一句,东家真是个体贴的人。
温润晚上在书房那里看了看账本,家里人多了,开销却没多出去多少,最主要的是,他家的东西很多,再也不是原来那个一穷二白的王家了,有人做饭,打扫卫生,洗衣叠被。
温润可算不用围着锅台转悠了。
又有不少学生家长送来的各色东西,算作束€€。
其实温润没有强行要什么束€€,可各家的人还是送来了一些东西,只求家里的孩子能好好的学习。
另外,木匠做的算盘终于弄好了,温润打算明天开始教学生们《九章算术》,再结合自己的数学知识,以及扒拉算盘珠子,可千万别“不识数”哇!
正在盘算账本,自家有多少盈余,这个时代可没什么保证,温润觉得需要留够一年的嚼谷,以及一些钱财,布匹。
明年的地佃出去,到秋天又会回来一批粮食,温润不打算卖粮食,他觉得粮食存在家里才能安心,毕竟这个时代,动不动就天灾人祸,听元刀说,前面府城的南边儿正在闹匪患,那里应该是真正的江南之地,也是本朝的膏腴之地。
而他“嫁”的那个王€€,就是因为剿匪,缺少兵丁,才会被拉去的,这会儿也不知道人怎么样了。
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也没个消息传回来。
按理来说,这个人这么舍不得弟弟妹妹们,要是没事儿的话,起码会捎话回来吧?
也不知道以后见了面,是个什么情况?
正想着这事儿呢,他书房的门被人推开,进来了一个人。
第49章 师生之说
这人手里头还端了个木质托盘,上头有两个小盘子,还放了个带盖子的碗,一股淡淡的米酒香气,飘了进来,只是进来的人,穿着的挺薄啊!
“哥夫?”进来的是王珏,这孩子就穿了个棉衣棉裤,趿拉着一个大棉鞋,跑了进来,没穿外面的大毛衣服。
“你怎么来了?”温润赶紧站了起来:“让人送来就行了,这么晚了,怎么没去睡觉?屋里冷吗?”
他刚才去看过的,二弟跟三弟的房间,火炕热乎,火墙也热的很,炉子里也压满了煤球,能烧一宿的那种,又有烟道可以通到外面,并不怕煤气中毒什么的。
哦,在这里,叫炭气中毒。
“我看厨房里有宵夜,这么晚了,书房的灯还亮着,我就来了。”其实王珏是怕陈强家的或者是翠花婶子,这么晚来,对哥夫的名声不好,陈旭又长成那样,他就多了个心眼儿,自己送了东西来。
“这么冷还这么晚,以后别来啦,再着凉,会喝苦苦的药汁子的。”温润将东西接了过来,一大一小坐到了他书房外面的火炕上。
火炕上有炕桌,将托盘放了上去。
王珏脱了鞋子,上炕坐好,板板正正的小少年,坐姿不错。
温润也上了炕,两个小盘子里,一个放了几片猪肉脯,一个放了一头糖蒜,另外的碗里头是酒酿圆子。
“你吃了没?”温润看这里只有一碗酒酿圆子。
“吃过了,小孩儿吃的是骨汤馄饨。”王珏抿了抿嘴:“翠花婶子说,不给我们吃这个。”
温润点头:“嗯,是不该给你们吃这个,等你过了十五岁,就能吃了。”
这玩意儿到底是有点酒味的,不给小孩儿吃就不吃吧。
说完,温润低头吃了起来,他将猪肉脯往王珏那边推了推:“你吃这个吧。”
“嗯。”这个王珏爱吃,拿了一片就啃了起来:“哥夫,这么晚不睡,看账本做什么?”
他记得进来的时候,哥夫在看账本。
那个账本,他认识,上面的封皮写着“大账”两个字。
家里还有几个“小账”的本子,都是哥夫在记,他还不会记账看账本呢。
“看看账本,等到腊月里就该准备过年了。”温润道:“家里如今有了那么多的田地,明年租赁出去,咱们家也有了点进项,还有这次我从县城里回来,收了礼物,可也得琢磨琢磨,回礼的问题,也得考虑一下。”
王珏一想到那些礼物,顿时就紧张了起来:“还要回礼?”
“礼尚往来啊,有往有来才行,何况要是不回礼,难道要过死门子吗?”温润听了这话,哭笑不得:“以后可不能这么想,不能小家子气。”
“可是哥夫,咱家没那么多好东西,给人回礼啊!”王珏小脸儿通红:“也没那么厚的家底。”
人家给的都是什么?
除了银钱,还有各色物品,就说那一套笔墨纸砚吧,最少也得价值三五十两银子,这三五十两银子,足够他们全家生活俩月的啦!
而且对方送的不止一套……。
王珏的小脑袋瓜子里,十分的精打细算呢。
“我这不是在想办法么,要是按照价值回礼,咱们家可回不起。”温润压根就没打算按照价格回礼,那他可花不起这个钱。
“那要怎么办?”王珏小小的少年一个,还叹了口气:“不回的话,会被人笑话的吧?”
“肯定的,但是回礼也有讲究,你放心,哥夫来解决这个事儿。”温润吃完了这点酒酿圆子,果然全身都热乎了起来:“好了,赶紧回去睡觉,睡不饱的话,会长不高!”
“哥夫就知道骗人。”王珏下地趿拉鞋子:“我都没听人说过呢。”
“那就是哥夫说的。”温润笑了,将东西放回托盘里:“我送去后厨,你赶紧回屋去,以后出来要披着点大毛衣服,不然这样多冷。”
“不冷了,暖和的。”他其实不冷,也就是哥夫觉得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