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开春迁坟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温家庄出来的,一个叫温源,他是温族长的大孙子,学习很好的那种,但是还没考上秀才,但是明年想下场一试。
一个叫温浪,是温村长的大儿子。
俩人关系比较近,算是隔房的堂兄弟。
同时,他们跟温润,也算是族堂兄弟。
要说他们之间认识,那肯定认识啊!
可是要说他们之间有恩怨,还真是有点儿。
温润别看没了爹娘,还有个不靠谱的叔婶。
可是温润爹娘给他留下了丰厚的家底儿,原主也很争气,自己将日子过得安宁又消停,还考中了秀才……大家一起来上学的,他们俩还比温润大三岁呢,跟许攸一个年纪,人家许攸都是秀才了,温润都是举人了,他们俩还白丁呢!
说是读书人,却没有功名。
考过了一次,考了个零蛋!
这次是准备了两年,决定再考。
同时,他们俩对温润的遭遇,不能说不知道,只不过当时觉得要是没了温润的对比,他们俩就没那么大的压力了,从小温润就是长辈口中的好孩子,读书郎。
将来有大出息!
就连他们的祖父母,都觉得温润好。
这就让这一起长大的男孩子们羡慕嫉妒恨了。
后来温润遭遇了那样的事情,他们俩在书院竟然绝口不提!
甚至后来温润的死活他们都没有问过,要是当时他们拦住了温小叔两口子,也不至于让原主憋屈死。
再说其中一个还是温老七的亲侄子。
难道说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计谋,夺取温润的家产?这事儿谁说得准啊?
你看他们在温家庄,能压的下温家庄人的闲言碎语,能缩头装乌龟,假装自己没事儿人一样,到了这里你试试!
能在县城书院里读书的人,肯定是从小就读书识字明事理。
他们忽悠父老乡亲那一套,在这里不好使,因为他们是读书人,脑袋瓜子聪明着呢,可不是那群好糊弄的愚民。
也不是他们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的族人。
在座的哪一位不是头脑聪明,心思敏捷的人?
他们俩拎着两个礼盒,本来一脸笑容的来给山长拜年,结果赶上了温润也在这里。
其实他们俩,真不知道温润能来。
毕竟温润年前连换了县令都没出现,也没人打听,可见他那个地方,得在犄角旮旯里吧?
所以他们这才大大方方的上门来拜年,顺便请山长给帮个忙,找人给他们作保,也好考试啊。
温氏一族五个人读书最有希望,除了他们俩,还有三个,那三个都是版大的少年,要想科举且等着呢。
只有他们俩,在书院里读书,且有希望科举。
村里人也在大力的培养他们,只要他们考上秀才,就有望考中举人,只要中了举人……那么他们就不怕温润了。
这就是温家庄现在的态度。
他们已经明白,温润是不会回来了。
“山长,我们来给您拜年。”温源到底是当大哥的,年纪大一些,且从小跟在祖父身边,耳濡目染,有点厚脸皮,拉着有些尴尬的温浪上前,先拜年再说旁的。
人家是以学生的身份来拜年的,吴山长也不能撵人啊?
一顿寒暄下来,俩人的表现倒也得体。
可惜,在他们进来拜年的时候,温润就跟不认识他们一样,从他们身边走了出去,跟着她的是许攸,还有两个秀才。
这三个人是秀才里的廪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原主以前也是廪生。
其他不是秀才的人,也跟着出了门,他们去了吴山长家的堂屋那里。
吴山长家的堂屋,那可比温润的老王家堂屋好太多了。
首先就是这正北墙上,挂着一大幅的画,画的是《桃李芬芳图》。
因为吴山长是教书育人的教谕嘛,挂这幅图正正好。
两边写着一副对联:桃李满天下,绿野追唐裴。
这是宋代陈宓的《谢朱宰赋南园二十韵》里的最后一句。
很适合吴山长呦!
下面放着的供桌,上头摆着两个很漂亮精致的双耳花瓶,里头插着鸡毛掸子。
还有一对儿小一些的花瓶,是一对美人瓶,比温润那个好多了,里头插着的是盛开的梅花,红梅,黄蕊,散发着一点幽香。
然后是一张长方形的桌子,上头放了花生瓜子等干果的高脚摆盘。
两边是官帽椅,很大的那种,这是主人的位置。
这种官帽椅温润知道,因为这种官帽椅是有南北之分的,南方的这种又叫“文椅”,特征是扶手和搭脑不出头,向下弯扣相交的枨子,显得更为圆润含蓄、灵巧秀美。
而两边衍生出来的八个茶几,十六个座位,全都是圈椅!
圈椅由交椅发展而来,采用方与圆相结合的造型,上圆下方。
当初他们做过课业的,认为这种椅子以圆为主旋律,圆是柔和圆满和谐,方是稳健方正,完美体现天圆地方、刚柔相济的东方美学和哲思。
可惜,那些都是古物,温润也不可能去坐一坐,现在嘛,他可以坐下去了。
手边是一个小厮新上来的热茶,还有两碟的点心。
这里是会客的地方,当然是怎么豪华怎么来,两边全都是打通的,整整五间房子连在一起,东边用一扇四开的“梅兰菊竹”四君子的红木屏风隔开,后头是什么不得而知。
西边用一排四开门的雕花壁橱隔开。
这两边各放了一个多宝阁,上头放了一些小东西。
憨态可掬的瓷娃娃,精致的双面绣摆件,黄花梨雕刻的木如意,不贵重,但是很有雅趣。
温润他们进来了之后,陆陆续续的又有人进来,不一会儿都来了,温润就笑了:“我们过来聊天,怎么将吴山长留在了书房?”
“看着他们俩就来气!”其中一个脾气暴躁的秀才,一甩手里捏着的香囊:“当初既然做了那样的事情,选择袖手旁观,还有脸来这里?我绝不给他们作保。”
“我等也不想跟他们联保。”刘外一个读书人,也是要下场考秀才的发言:“跟他们联保,出事了还不得把我们都丢出去啊?这种人,哼!”
温润知道他们说的都是什么事情,但是这个时候,他不太适合出声说什么。
不过他不说,不代表没人替他说。
许攸就很自然的开口:“他们自己脸皮厚,找上门来,你们不搭理他们就是了,如玉兄还在这里呢,大家聊点别的吧,你们几个,过年在家,玩的开心了?有没有温书啊?先生可是要考校的。”
“看书了,悠然兄给的注解,我都仔细研读过了。”
“我也练了字,在家练了很久,终于能见人了。”
一群人聊的都是一些读书上的事情,没有人会一直八卦外面那俩有失德行操守的家伙。
但是也有很多人表示,不会跟他们联保结队。
实在是他们的品性,让人相信不了他们,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一辈子就这么毁了,不要觉得他们无情,看看温润,温举人,就知道了。
这辈子,也就止步于举人了。
温润的才学什么样,他们无法评论,但是温润读书上的确是刻苦,他不刻苦也不行,家里没有能帮的上他的亲戚,反倒是拖后腿的一大堆,原主那么小就考秀才,无非是想给自己省点钱,考中举人是意料之外,结果就被人给嫁了出去。
这举人的功名,也就是他终生止步的地方了。
要想再往上考,除非对朝廷有什么大的贡献。
或者礼部尚书亲自过问,甚至是天子开口,赐予他功名。
这三样,哪一样都不容易达到。
他们这里,连提督都没来过,何况是京中六部的堂官,甚至是天子了。
聊着聊着,就有一管家模样的人来:“请诸位到饭堂,老爷略备薄酒,小菜,请诸位享用。”
“好。”一群人广袖长衫,行为举止都很文雅的去了吴山长家的饭堂。
他们家大概是经常有人来的关系,饭堂竟然是个正屋,三间打通,里头摆了几桌。
入座之后,有四菜一汤,菜是三荤一素,荤的有红烧鲤鱼,鲜虾春卷,干炸肉丸子,素的是清炒野竹荪,汤是三鲜清汤。
再有一个点心拼盘,上头五种点心拼成绽开的花瓣状,山楂糕红彤彤的看着就很开胃。
另有一小锅三色豆子粥,一小桶碧梗米饭。
并不多么的奢侈,在温润看来,这个很养生。
吴山长过来了,可是温源跟温浪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离开了,还是被轰走了?反正没见到人。
“来来来,你们山长我略备薄酒小菜,祝你们以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吴山长第一个举起了手里的小酒盅。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喝了第一杯酒,温润喝了,发现里头是米酒,这个不醉人,酒精含量非常低。
菜好吃,酒好喝,话题也十分健康。
只是临到尾声了,温润提起来要给家里父母迁坟的事情。
“迁坟?”许攸一惊。
其他人也惊讶的看着温润,这可不是小事儿。
“你父母的坟茔迁到莲花坳还好说,但是温家庄里,没有别人了吧?你祖父母的坟茔……也要迁?”还是吴山长老道啊,直接就联系到了祖上:“那你曾祖父母呢?”
一般他们读书人,注意的祖上就是三代。
父母,祖父母和曾祖父母那一代,其他的,过了三代基本上就算是远亲了。
“我小叔一家已经被驱离,从宗族族谱里除名了,我家的家产我都处理过了,那里已经没有人可以给我的祖父母祭祀,所以也要将祖父母的坟茔迁过来,至于曾祖父母,我还有两位叔祖家里都有人呢。”温润提起这个话题,已经很平静了。
其实温家庄就是个很大的家族聚居地。
说起来都是族人,是亲戚,可惜当时没人帮原主。
现在温润也不需要他们帮忙照看坟茔了,当然是要迁出来。
“那……温家庄能同意吗?”吴山长有些担忧的道:“迁坟可不是什么小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