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气的吹胡子瞪眼睛:“赶紧去写诗,写好一点。”
“哎哎哎!”这个时候,又有人跳了出来,这回是林老秀才,这林老秀才别看年纪大了,可心眼子贼多,他也反应了过来:“既然温举人,嗯,那么这题目,应该再加一点,不如诗词里要加入秋风,扇子,如何?”
他是故意的,此时外面清风习习,谁会扇扇子呢?他们把玩折扇,不是为了给自己扇风纳凉的好么。
人生真谛,世事无常,秋风,扇子。
要写入这些东西,还得是个好诗,这怎么写?
关键是,其他人都明白过来,以为温润是利用这段时间构思诗词,他们摆弄好了,这构思的也差不多了,谁知道林老秀才却临时加条件,还是风牛马不相及的秋风跟扇子。
这都什么人啊?
偏偏还有人赞成,赞成的人就是已经被邓二少他们踢走了的吴越。
看到这里,有的人就想起来了,这俩不是去求见过温举人的吗?结果被温举人给折了回来,这次岁考,他们俩悬了。
同时还有一些举人跟秀才,竟然也跟着起哄,这都不是他们永宁县的人呢。
吴山长这个气啊!
偏偏暂时还发作不出来,他不能让这个文会毁了。
“好啊!”温润点了点头:“这个要求可以。”
他这么大大方方的答应了,其他人顿时没声音了,刚才还活跃的那些人,就跟突然被掐住了脖子似的,消停了。
许攸急的满头大汗:“你瞎答应什么?”
“没事,这点小事,不足为怪,看我的。”温润站在了桌子前,早已经有人磨好了墨汁,就为了不给他多余的时间思考,这人啊,啧啧啧!
温润也不客气,提笔就写了下来。
第131章 成雅士了
要说古诗词,温润没有记住一万首,也能背诵个千八百首的了,谁让他就是学这个的呢。
但是本朝是衔接的明朝,关外的鞑子们还在勤勤恳恳的胃朝廷上山采参,下河捞珠呢,没有造反的意思。
朝廷呢,跟关外的关系也没那么紧张。
本朝立国之初,高祖皇帝就说了,欲效仿唐时,与诸族关系良好,共生共存。
所以本朝特意在与各个部族的接壤之地,设立互市,故而这个时代没有清朝,但是他有不少清朝经典的诗词可以用啊!
其中有一首,太适合这个时候了!
那就是大名鼎鼎的纳兰容若的诗词。
温润下笔写了两句: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好诗,好诗啊!”许攸离他最近,看过之后,顿时就大声的赞扬开了,这一开头就写的相当的犀利。
人生假若都能像第一次相遇时那样相处该多美好,那就不会有今天的离别相思凄凉之苦了。轻易就变了心,却说是情人间本来就容易变心。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看向了林老秀才跟吴越,这俩人其实许攸比温润要熟悉一些,想当初刚见面那会儿,还挺人模狗样儿的,现在呢?
自己不好好温故而知新,反倒怨恨温润不肯在学台大人面前,为他们说两句好话,温润要是有那个本事,他许攸也不用辛辛苦苦的复习,应对岁考了。
就因为这个,他们不顾永宁县的其他文人,竟然当着外人的面,给温润增加压力,真是够够的了。
吴山长看他们俩的眼神都不对了,辛大人也是暗地里皱眉好几次。
他刚想到这里,就听有人又跳了出来,这人他认识,嗯,那位苏大公子。
苏康这几天过得可不怎么好,老是被人怀疑智商问题,不过他到底是有跟脚的家伙,亲姐夫可是总督大人,哪怕总督大人不看那第四任妻子的面子,也得顾及一点儿自己的面子啊。
哪怕不护着他为非作歹,也不会让人欺负了他。
故而这位苏康苏大公子,又跳出来了,他总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的试探:“前两日刚去了春香楼,里面的追请姑娘真是温柔似水,情意绵绵。”
这个时候,他提起来个青楼花魁,众人都皱眉了。
虽然这里有安排歌舞,但那是请来的歌舞伎,而非秦楼楚馆那种陪人睡觉的,这是真正的歌舞伎班子,乃是特意从府城请来的,永宁县这样的小地方,还没有呢。
“你若是真的才华横溢,那就写点好玩的,不是说我们没有才华吗?看你有没有情调了。”他这是明目张胆的给温润下绊子。
谁写诗作词,写到一半还要添加内容的?温润也说了的,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的话。
现在还有人在他作诗的半路上加塞的嘿!
“你这叫什么话?”许攸不干了:“为难人么?”
“可他不是做了好几首佳作么?”苏康一脸挑衅的架势:“我姐姐来了信给我,让我文会结束之后去看望她,我就想着,拿点文会诗集给她瞧一瞧。”
谁不知道他姐姐现在是总督夫人啊?
学政大人就算是“隐形的钦差”,那也是天高皇帝远,总督大人可就在江南坐镇呢,他这么一说,其他人都敢怒不敢言。
反倒是正在写诗的温润,他的笔只是停顿了片刻,听他说完要求,就点点头,然后就继续往下写了: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这后四句的意思,说的是想当初唐皇与贵妃的山盟海誓好像在耳边,却又最终作决绝之别,即使如此,也生不得怨。
但你又怎比得上当年的唐明皇呢,他总还是与杨玉环有过比翼鸟、连理枝的誓愿。
而苏康呢?
他说的那只是个青楼花魁而已。
就算他抬出来他的姐姐,总督的第四任夫人,那又如何?
若是他敢承认,岂不是自比唐明皇?
不论是他那当经历的老爹,还是当大姐夫的总督大人,都没那么大的脑袋,能戴的下这顶大帽子,他就更别提了。
而温润写完了之后,就舒了口气:“本以为,文会之中,能结交一些文人雅士,谁知道……。”
他没说完,未尽之语,却在人心里留下了很重的痕迹。
眼神失望而惆怅,许攸都快要笑出声了好么!
温润这小子够坏的啊,这么一首好诗,必然会在文会诗集上留名,可是每次有人看到这首诗,就会想起林老秀才,吴越跟苏康这三个人。
啧啧啧!
这跟遗臭万年有什么区别?
尤其是这首诗,已经被学政大人拿到了手里头:“好诗,好文采!可称名士也!”
他是知道温润的情况的,故而知道温润在科举一途上没什么未来可言。
但是温润依然没有放弃读书,放浪形骸,反而继续苦读,并且教书育人。
这是吴山长亲口说的,再看这人的人品不错,长相也好,气质更好,主要是他的才华,更更好!
可惜了,这要是不跟人结契,就凭他这才华,考个进士,绰绰有余!
“名士,真的?”吴山长听了这话,一个激动,正在抚须的手一个用劲儿,薅下来好几根胡子。
平时吴山长是很在意自己的这个胡子的,但是现在他一点都不心疼,只是两眼放光的看着张炳大人。
张炳大人其实也是一激动,就脱口而出了,可是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啊!
“这……应当名士……就算不是名士,也该是一位雅士才对。”好吧,张炳大人说话的功夫,又给温润降了一格,从名士,变成了雅士。
吴山长不在乎这个,不管是名士,还是雅士,出一个就行。
免得他在一众各个书院山长里抬不起头来。
因为别的书院起码有才子,有雅士,也有名士,永宁书院有什么呢?
有的只是穷乡僻壤而已。
这次还是稳如给出的主意,盖了竹林小筑,不然书院哪儿有那么多钱,给学政大人盖房子啊?
再说这学政大人也不是年年都来。
快的一年一换,慢的也是三年一换。
要是一般的屋子,估计最少也得三年一番新,可他们哪儿翻得起啊?
竹子的就不同了,这玩意儿便宜,到处都是,到时候重新搭建一个都成。
可也体现出来,他们永宁县的贫穷了。
不止是物质上的贫穷,还有文采上的贫穷……连个才子都没有,因为没什么人去府城参加文会的,哪儿来的才子呢?
更别提雅士跟名士了。
至今为止,他们永清府,只有两位雅士,一位名士。
还都在府城居住,根本不去其他县城,要去也是出门游学,走一走名山大川,看看风景名胜。
没听说他们往犄角旮旯里钻的。
如今他们这里,也有个雅士了!
张炳大人想了想:“称得上雅士一名了。”
其他人都惊讶的看着温润,这就雅士了啊?
“大人缪赞,在下愧不敢当。”温润这个时候只有谦虚了:“诸位兄台的大作也很不错的,温某只是恰逢其会罢了。”
“好一个恰逢其会。”张炳大人对温润如此谦虚,十分受用:“你在鸿升小文会的佳作,就很好,这首更是精妙,能在寥寥几语之后,就能做出下半阙,你的才思十分敏捷。”
这位张炳大人干脆就定下了此次文会诗集的第一首诗,竟然是《鸿升小文会》,就是温润在鸿升小文会上写的那首。
最后一首就用温润才写的纳兰容若的诗,一般文会最后一首,就跟大戏似的,乃是大轴,能比其他诗词都好的,自然是压轴之佳作。
温润一个人,两首诗词,一个打头,一个收尾。
他不雅士谁雅士啊?
他还送了学政大人一首小诗呢。
这下子,吴山长笑的见牙不见眼。
其他两位先生也非常的开心,开心的都露出后牙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