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王€€的话,让温润很想喷他一脸口水:“说什么傻话呢?我要教读书,那也是教你们三个,那五位老大爷,能成吗?”
他不怕浪费时间,都怕那五位老大爷,学不会的时候,就嗝屁着凉了。
“那咋办?”王€€连脸都没抹一下,他觉得温润的口水都带着香气儿。
“他们有武艺傍身,让他们教导我的学生们,锻炼身体,学点擒拿格斗,防身术什么的,再有,教孩子们骑马射箭。”温润侃侃而谈:“再教孩子们一些小巧的一招制敌的绝活儿……。”
他就想找个体育老师了,但是不行啊,江湖打把势卖艺的他看不上眼,再说那些人花架子还行,实用性就不怎么样了。
正想着,哪回王€€回来了,跟他谈一谈,搞几个有真本事的人来家里当个武师傅,不止是可以教导孩子们,还有加强家里甚至是村里的武力值。
这次流寇来袭,温润发现,农夫到底是农夫,哪怕是数倍于敌人,那也不能抹杀,他们就是个土里刨食儿的农夫,而不是杀人越货的大盗。
虽然人多,但是战斗力实在不咋地。
而且没有有效的组织起人手来,要不是他们人少,又团结,张大爷又算是有点见识的,恐怕当时也是一团乱的结果。
就这,还把来犯之敌,打死了那么点儿,剩下的重伤少,轻伤多,完好无损活捉的多。
无非是下不去手呗。
这要是当时都打死了,官府也不会追究什么责任。
要是有那么几个心狠手辣的老兵在,情况肯定不同。
故而温润早就有所打算了,只不过赶巧,王€€这就送来了现成的人手,老一点无所谓,只要身体健康就没多大问题,大不了多养一段时间。
何况这样没家没业的老兵,更能对自家有归属感。
这样的好事儿,他其能放过?
“你这是要聘请他们做武师傅?”张三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王€€更是已经坐不住了似的:“是不是啊?”
“当然了。”温润道:“一个人,一年给二十两银子,吃喝拉撒睡的我这都能解决,有人伺候着,他们只需要教导孩子们,但是不能跟我争夺课时啊,孩子们练武是为了强身健体,是为了防身,射箭啊,骑马啊,那都是为了科举做准备,可不能因噎废食,我这文科第一,武科辅佐,当然,要是有孩子想练武也行,全看孩子们自己的兴趣爱好如何了。”温润不把话说的那么绝对。
因为孩子们也有的真不是读书那块料,这二年一直都是强迫自己学习,可科举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又有人家可供不起孩子念书,只是让孩子读书识字,不当个睁眼瞎就行了。
他也不是非得让孩子们个个都去科举,那不现实。
有的孩子已经明确表示,学业有成之后,就会辞学,去当个账房先生啊,掌柜的啊,或者是自己做个小买卖等等,反正对科举没兴趣。
这样的孩子,温润都让他们勤加练习算术,做账本子。
阿拉伯数字不错,尤其是加减乘除的符号,除了他们自己人,其他的一概不认识。
甚至温润还简单的教了他们一点福尔摩斯密码。
最初只是作为同窗好友们彼此之间的一个小游戏,他真的没有多想。
现在么,他只是想着,能多教孩子们一些,就多教导一些,俗话说得好,艺多不压身啊。
“这样的好事儿,怎么不让张老三我摊上呢?”张三儿十分羡慕嫉妒。
梁二也可羡慕的样子:“我也想要这样的活儿。”
“你想什么想!”张三儿回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你现在是什长了,努努力,也跟王€€似的,搞个百户当当,你就是个在职的武官了,混什么混?这是个养老的活儿。”
王€€不管他们俩的官司,他就看着温润:“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温润喝了一口茶水,刚才说话有点多,嘴巴有点干:“他们五个一看就是行伍老手,肯定有压箱底的活儿,到时候可别吝啬,教育我那些学生,也不用下重手,但也不能应付了事。我这是私塾,教导出来的学生,要能文能武。”
温润野心大着呢,学生么,必须要允文允武,不然一个“百无一用是书生”,他还教个屁啊!
“我这就跟他们说去。”王€€一下子就下了炕,穿上鞋子之后,想了想,又去拉温润:“你跟我一起去。”
“喂喂喂!”温润挣扎不已:“我还没穿鞋子。”
王€€立马放开他,嫌弃的道:“怎么这么瘦?”
刚才去拉他胳膊,好么,细瘦的他都不敢使劲儿了,生怕给拉脱臼,又怕捏疼了他。
“我这是精瘦,都是贴皮的肌肉。”温润还嘴硬呢。
趿拉好了自己的鞋子,王€€就带他去了前头,安置五位老兵的地方。
刘三儿他们将自己的房间倒了出来,让给了五位老兵,他们兄弟自己挤一挤,住在一起。
王€€拉着温润去了前头倒座房的第三间,五位老兵都在,他们刚洗过澡,换了新的衣服,这是长工们的备用衣服。
但都是新的,他们穿着稍微有点大,但是宽松一些也好,活动方便。
其中一个老卒还说:“多少年没这么干净过了。”
“是啊,我头上的虱子都被篦没了。”还有一个摸了摸自己干了的头发,已经被梳理的很整齐。
他们都用了澡豆沐浴,身上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加上新衣服,盘坐在炕上,觉得很舒服。
五个人里头,年纪最大的那个老兵,已经五十三岁了:“百户领着我们回来,是想让我们在家里养老的吧?只是不知道,那位举人老爷是个什么意思。”
他们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坐在这里,聚集起来,像是等着命运的宣判。
“应该是吧?”其他人也有些惴惴不安,他们的旧衣服,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被人收敛拿走,如今除了他们的随身兵刃,其他的都换了。
作者闲话:
吓得江湖半宿没睡,第二天晕头涨脑,幸好啊,应该是别的疾病,不是“中奖”的那种……
第139章 五位武师傅
“就算是留下来,你我能做什么呢?”
“种地呗!”
“你拿了三十几年的刀子,还知道怎么拿锄头吗?”
“我连草跟苗儿都分不清楚了。”
“我没摸过锄头,以前就要饭,后来就进了军中。”
“这百户家挺大的啊?”
“听说王€€百户的契弟,是个举人老爷,还在隔壁开了个私塾呢。”
“不管怎么说,这百户家里越是富裕,咱们以后越有保障,起码不会饿肚子。”
年岁最大的那个老卒敲了敲炕桌:“行了,别乱说话,这是百户家,看看人爱,长工六个,有马夫有车夫,还有好几个仆妇伺候着,还有他的两个弟弟,也都是读书的样子,比咱们强多了,百户挑中了咱们几个老不死的,就是咱们的福气,在这里不比在军中强多了?亲兵啊!咱们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还能有人相中咱们当亲兵。”
亲兵是紧跟着武官的人。
一般的小武官,那打仗的时候,肯定是要冲锋在前的,可这个时候不是没什么事儿了吗?
亲兵就享福了,工资高,待遇好,不用受人欺负。
不过,要是将帅身边的亲兵,那就更好了,平时待遇就好,遇到战事的时候,他们也是最安全的……要是将帅都都要抄刀子砍人了,那战事得打成什么样啊?
或者追击的时候,将帅跑在前头,身为亲兵自然要跟随,那么也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撤退的话,他们也是第一批跟着将帅后撤的人。
不管怎么说,这亲兵都是好差事。
他们五个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这个福气,能当上亲兵。
“是啊,好多年都没睡过火炕了。”老兵摸着崭新的竹编炕席:“今晚这老腿可舒坦了。”
他们的身体都有一些或多或少的老毛病,又在军中三十多年,养成了警觉性,有点动静就会醒来。
“你说,要是留下了,干点啥呢?放牛?”
“放马吧?咱们没养过牛,吃过牛肉。”
“今天晚上的羊汤好喝。”
“就知道吃,也许人家看不上咱们,还得跟着百户回去。”
“百户说要咱们留下,万一让咱们去掏茅房,扫厕所呢?”
“那也得干吧?”
“那老子宁愿回去大营……。”
正说着呢,王€€带着温润进门了。
这倒座房就是平时给长工们住的地方,一进门就是一个小隔间,里头就是占据半个房间的大火炕,上头的炕柜下面的衣柜,还有洗漱的脸盆架子。
一进门就能一目了然,故而他们说话的时候,俩人进来,听了个末尾。
“说什么傻话,让你们扫厕所干什么?”王€€脸一红:“我契弟不会那么对你们的。”
有些亲兵去家里,也是当护院用的,但是很多老兵恐怕待遇就不那么好了,有一些年老体弱的可能就当个马夫,照顾照顾家里的大牲口。
再干不了什么活儿,可能就当个看门打更的老头儿。
也有的真的是去扫厕所,掏茅房,但很少,听董浩将军说,有那老兵油子,在主官家里不服管教,酗酒闹事,就被打发去做脏活儿,熏得他们吃不下去饭,喝不下去酒,就消停了。
只是底下人不知道,还以为受了什么白眼儿,不招人待见呢。
“百户。”五个老兵马上下了火炕,抱拳为礼。
温润看着他们五个,嗯,收拾出来之后,感觉还年轻了一点呢。
他们来的时候,风尘仆仆的样子,花白的头发,看着就很苍老。
现在收拾妥当,脸上都抹了一点润肤膏,这是为了防止冻裂,只带一点杏仁的香气,看着可舒坦多了。
“都坐下,都坐下吧。”王€€摆了摆手:“这是我契弟温润,你们知道的,家里他说了算,他有事情跟你们说。”
王€€嘴笨嘛,故而他就指望温润了。
温润也不怯场,尽管这五个老卒看起来,杀人魔王似的,那是因为他们一辈子在战场上厮杀,都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但一想到他们是军卒,温润就不怕了:“我呢,知道你们几位的年纪,都五十开外了吧?”
“我叫麻老大,是这里年纪最大的,五十三了。”麻老大果然不愧他的名字,满脸的麻点子,不过很有威信的样子,还给介绍了一下彼此:“这是瓜二子,五十二岁;那是三只耳,五十二;四老实,五十一;老五子,正好五十岁。”
“怎么是这个称呼?没名字吗?”温润发现他就介绍了称谓,没名没姓的,这是外号吧?
“我们都是孤儿出身,没名没姓,我们五个是一伙里头,存活下来的人,我是跟四老实是盾牌手,瓜二子是长枪手,三只耳曾经是斥候,他耳朵好使,听得很清楚,小五子跟他一样。”麻老大道:“我们没啥特长,在军中熬了三十五年,除了打仗杀人,不会旁的了。”
“这也行啊!”温润道:“我也只是需要你们的特长。”
“你要打仗?”结果麻老大他们瞪大了眼睛,跟看个稀罕物似的看着温润。
这么一个温温柔柔的小举人,要打仗?
“是要打架吧?”老五子更正麻老大的话:“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