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得到了结果,就收拾东西,在打道回府之前,温润终于主动约了人,他约了张炳大人,在大鸿升酒楼吃的一顿,作陪的是吴山长。
“本官点的小三元,是你的学生啊!”张炳大人是真的不知道这事儿:“你们来这里,也没来找本官。”
“是怕打扰您,何况没考过之前,去您那里不方便。”温润笑着道:“这次考过了,再来请客吃饭,也能吃的消停。”
“是啊,在这里,本官几乎是深居简出,一点都不给人情面,很多人都想请本官,可惜,本官出来的次数少。”张炳大人看了看温润:“其实这事儿,还是辛明大人说了一句,他说那是考了两次第一的人,不如给个小三元的案首吧,这孩子灵气十足,本官也看过了他的文章,能在那样的环境里,还能写的这么整齐,有理有据,是个人才!尤其是年纪,这么小就这么沉稳,是个好苗子。”
“多谢您的夸奖。”温润腼腆一笑:“孩子们都不错。”
“是啊,是啊!”吴山长也跟着夸,不止是莲花私塾的五个,还有他们永宁书院的三个。
一共八个人,不过名次都挺靠前。
“其实这次你们是走了大运,这天气不好,很多人都发挥失常。”张炳大人道:“本官看了很多人的卷子,写的乱七八糟,可见是被雷声惊得不知道怎么写了。这样的人怎么能行呢?以后当了官,什么情况都能遇到,要是不稳重,怎么处理公文?”
他说的很多,温润只管点头劝酒,吴山长跟着打哈哈。
请客吃饭过后,张炳大人就走了,温润也没有怎么挽留,就真的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也没怎么恭为,平平常常。
只是知道温润来了,鲁明就跑来了,温润跟他说了,大鸿升酒楼以后张炳大人来吃饭,一律算在他的名下,从分红里扣钱就行了。
“都算你的?”鲁明皱眉了:“这可价值不菲。”
第217章 小三元
“我知道,但是他在这里待不久。”温润道:“给他行个方便,我们也结一个善缘。”
“行,我知道了。”鲁明点头:“还没恭喜呢!”
“咱们俩就别客气了。”温润道:“这次来就是为了考试,现在完事了,回去了。”
“不是,如玉贤弟,有个事儿,要说一下,这最近的风气不对啊!”鲁明是个商人,他的嗅觉也很灵敏。
开的买卖这么大,他也怕暴风雨。
“无妨,只是一些事情,不是咱们能打听的,老实的做买卖,别参与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温润告诫他:“记住,低调发财。”
“知道了!”鲁明点头。
吃过了饭,温润该办的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
依然是一路的舟车劳顿,但是这次不同,来的时候,兴致勃勃,走的时候,有人欢喜有人愁。
但是温润肯定不是犯愁的那个。
吴山长已经高兴的不能自己,晚上就对着江面喝点小酒,高兴地哼唱小曲,还跟船老大显摆,他们永宁县出了一个小三元。
一路顺风顺水的回到了永宁县。
永宁县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事情。
欧震县令带着人,在五里坡那里就迎接他们了。
看着中了秀才的八个人,欧震县令也激动地有点语无伦次了:“好,好!”
“县令大人,不负所托!”吴山长老大一年纪了,还意气风发的厉害:“我们永宁县,也有小三元了。”
“是,是!”欧震县令给他们一鞠躬:“多谢诸位学子的努力,为我永宁县增光添彩。”
“大人客气了。”这些人都是演练过的,倒也整齐的回了一礼。
这帮人回到了县城,县令大人亲自请他们吃席面:“不管是成功的还是失败的,都不要骄傲也不要气馁,下次再去考就是了。”
温润也道:“失败是成功之母,大家就当累积经验了。”
“温雅士这句话说的不错,就当累积经验了,下次再去考!”欧震县令对这些人,还挺有信心,关键是这群人里,就没有超过三十岁的,一般超过三十岁还没考上的,在永宁县,就不考了。
因为考不起也无法再考了,干脆回家去吧。
一群人吃的非常开心,县令大人果然是八面玲珑,跟吴山长一唱一和的,将所有颓废的人都激励了一番。
甚至县令大人还给每一个去考试的人,都发了点东西,虽然不是多昂贵,但是代表了他的一番心意。
考过了,成为了秀才,温润也放下了一份心事。
报喜的也去了莲花坳,温润给的赏钱的确是很丰厚。
莲花坳彻底沸腾了!
考了五个,都考上了,还有一个小三元。
当天老刘家就拆了门房,他们家出了一个秀才,可以“改换门庭”啦!
老杨家也是如此,但是老王家不用,他们家本来就够好的了。
还有张大爷家,他们家也改换门庭了,高兴地张大爷一口气放了七八串的鞭炮,杀鸡宰鸭子的,热闹的堪比过年。
温润回了家,却吩咐陈强家的,给五个孩子准备行李卷儿。
“要做什么?”这家里人正高兴的时候,怎么就要准备行李卷了?
“送去县城里的书院读书。”温润道:“等到他们在书院读个一年半载的,休假的时候,再回来继续读。”
“哦,这就去准备。”陈强家的赶紧去忙活。
考中了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喜信,且他们更有信心,自家孩子也能考中。
毕竟都是一个先生教的嘛!
在七月份的时候,温润将五个孩子连带着他们的行李卷儿,都一口气送去了县城。
永宁书院早就准备好了他们的住处,五个人住在一个监舍里。
在入学的第一天,吴山长就说了:“入学后,生员要专治一经,以礼、射、书、数设科分教。”他说的即是课程分为四类:
一是”礼科”,包括经、史、律、诰、礼、仪等,生员必须熟读精通。
二是”射科”,乃是朔望日演习射法,由长官引导比赛。
三是”书科”,要求生员练习书法,临名人法帖,每天练习五百字。、
四是”数科”,要求生员必须精通九章算术。
虽然每科都有课试,并分等给与赏罚,但大家心知肚明的是,必须下苦功夫的,只有”礼科”和”书科”,因为这两科涉及科举么。
书科自不消说,你要是字写得一般,任凭文章花团锦簇,也不能入得了考官的法眼。
而要练得一手好字,非得持之以恒不可。
礼科更是直接对应将来的科举考试题目。
乡试和会试的考试形式基本上一样,都是考三场,每场三天。
第一场制义七篇,也就是作七篇八股文,其中从四书中出三题,所有考生必做;从五经的每一经中各出四题,士子各选一经,加起来一共是七道题。
第二场试论一道,判五道及诏,诰,表各一道;第三场试时务策五道。这些内容都要在”礼科”中学习,所以此科重要性不言而喻。
然而众所周知,能不能在科举中中式,最最重要的还是取决于第一场,也就是七篇八股文,所以对四书五经的教习,依然是府学的重中之重。
在这个阶段,生员们除了必修的四书之外,只需在五经中选修一门既可,不必像之前那样,四书五经一把抓了。
有点像是高中分班,这里就是分科了。
然后两位先生又宣布了上课时间,每月上二十天课,再加上每月初五、二十的时文大考,初六、二十一的经解策论小考,也就是一月说有二十四天在校时间。
不过书院并不要求生员务必出勤,但必须参加每月的大考小考,且诸生还需各列功课簿一本。
各将每月所读何书,所看何书,或所临某帖,逐一注明,以备教习先生们不时阅取,查看他们的学业进度。
还有个规定,那就是如果在两考中连续垫底,那就有被打入黑名单,上报道学批准降级甚至除名的危险。
不要以为秀才就能高枕无忧了,这院考,岁考的都不能避免。
原主为什么那么着急考举人啊?就是拖不起啦,也考不起啦!
温润觉得送来还是不错的,起码系统的学习,将来有指望考中举人。
送来人还送了束€€,温润还去了老许家:“悠然兄可有消息传来?”
许老太爷摇了摇头:“没有,春闱早就过了。”
“那是名落孙山了。”温润想了想:“去信给他,在京中再待三年,再考就是了。”
“我猜也是。”许老太爷没能得到自家儿子的书信,就知道臭小子没考上,不由得心里憋闷,看到人家温润的学生都小三元了,他能不着急么。
“您别担心,这哪儿能一次会试就中了的呢?”温润劝许老太爷:“何况悠然兄一表人才的,咱们也不差什么。”
“我倒是宁愿他是个十不全。”许老太爷说了个气话。
“十不全”究竟有哪十不全呢?
按民间传说是,目有一眇,耳有一聩;手有一卷,腿有一拐;口偏,齿缺;发秃,面麻;鸡胸,锅背。
也就是瞎一只眼睛,聋一只耳朵,有一只手不好使,或者是瘸了一只腿,结巴,缺少门牙,秃头,脸上有麻子,鸡胸跟驼背。
当然,确切地说,“十不全”的“十”是泛指一切的意思,并不是单指外貌方面的概括。
一般这样的情况,是不能为官做宰的,因为形象有损啊。
当然,这指的是文官,而不是武将。
伤疤,是武将的功勋,所以武将有点伤痕什么的,完全不影响前途。
当朝的平西大将军,脸上还有三道疤呢,那是他打西关大战的时候留下的,是他炫耀的资本。
当朝的海啸将军,胸前有一道几乎是开肠破肚的伤痕,那是他跟海寇肉搏的时候留下的,那一战他灭了一个大海盗团伙,缴获了不少的赃物,将三百五十六个海寇都给杀了!
据说沙滩上都染红了。
与文臣不同的是,武将们是以伤疤为荣的。
许攸那绝对是美男子类型,考不上也没有其他的原因,就是学问不够吧。
“终日奔忙只为饥,才得有食又思衣。置下绫罗身上穿,抬头又嫌房屋低。盖下高楼并大厦,床前却少美貌妻。娇妻美妾都娶下,又虑出门没马骑。将钱买下高头马,马前马后少跟随。家人招下数十个,有钱没势被人欺。一铨铨到知县位,又说官小势位卑。一攀攀到阁老位,每日思想要登基。一日南面坐天下,又想神仙来下棋。洞宾与他把棋下,又问哪是上天梯。上天梯子未坐下,阎王发牌鬼来催。若非此人大限到,上到天上还嫌低。”
温润默默地念着这首由朱棣的第六世孙,著名律学家、历学家、数学家、艺术家、科学家的朱载€€所写的这首《十不足》,跟“十不全”简直是相映成趣,非常契合。
“你就知道逗我开心!”许老太爷一下子就笑出了声:“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那小子有你这个朋友,也不枉费他此生了。”
“您笑了就好了。”温润也笑了:“咱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在京城待着也好,让他在京中傍上个书院,也读一读书,应试么,就是那么回事儿。”
安抚好了许老太爷,温润当场写了一封信给许攸。
回去之后,家里彻底清净了。
但是私塾那边,孩子们兴奋了,温润好不容易将他们都梳理了一遍,马三儿家的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