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润看着他消失在雨幕里,心里更加的憋屈了,这什么天气啊!
这雨一直下到了晚上,才见到了一点夕阳的余辉,王€€回来了,只是板着脸,看着不太高兴。
“怎么了这是?”温润在这里快三年了,没见王€€生气过,这守城将军,说白了就跟地狱三头犬似的,在这里只要守好了城池,比什么都强。
就是个守城的将军,不是先锋也不是左右将军。
“今天在码头,扣了三艘商船。”王€€没好气的道:“是一家富商的商船,王八蛋敢拐卖少女,被我发现了,这次非得让他们治罪不可。”
“富商的商船?”温润一愣:“哪儿的富商啊?”
“就是去年,跟妹妹提亲的那个富商家,你还记得吗?”王€€冷笑:“这家为富不仁的玩意儿,自打过了年生意就一落千丈,其实他们家以前的生意也不好,但好歹也是赚钱的卖卖,只要老老实实的做下去,不能大富大贵,起码温饱没问题,可他们竟然敢打妹妹的主意,那天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听说鲁明也发了话,不跟他们家做生意,他们家被针对了。”
温润听的目瞪口呆:“我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你是个光明正大的人,这些事情,都是大家的默契啊!”王€€却道:“跟咱们家没关系,是他们家做人太失败,结果这家伙丧心病狂,竟然为了周转的银子,竟然跟劫掠人口的黑道人物,联手倒卖少女,还是去秦楼楚馆,真是该死!”
“这事儿必须严惩不贷!”温润觉得不管古今,人口贩子都是让大家深恶痛绝的存在。
“不错,所以,我现在就带人去衙门。”王€€道:“你在家等我。”
“我跟你一起去!”温润撸胳膊挽袖子,跟王€€一起出了大门,直奔永清县。
毕竟他们这里所属是永清县,永清县上面才是永清府,不能出什么事情,都跑去府衙解决,一般事情都是找县衙。
县衙解决不了,或者解决了再往上报。
因为府衙处理的是所有县衙的事情,所以很多时候,大家都是先找县衙。
两个人直接带着人去了永清县。
可怜的永清县,是建在永清府里面的,一般的县令,在一地作为父母官,那可真的跟土皇帝似的啦。
可是如果在府城里的话,就惨了。
因为上头有个知府大人,等于顶头上司就在眼巴前儿,那县令大人可就没那么自由了,凡事都要被人压一头,还得随叫随到。
这个位置可不太好。
不过所幸的是,永清县的县令,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人,在这里就是为了养老的,不过老大人的工作很熟练,听了两个人的来意,立刻就叫了县尉跟县丞过来,三个人一起……哦,三个人都是老人家,就等着退休致士了的那种,但也十分生气,此事快速的被办理了,然后第二天就上报给了府城,知府大人直接就叫人去抄家,一定要搜出来,他们倒卖的少女都去了哪儿?能解救一个是一个。
后来发现他们家是第一次做这个买卖,就被抓住了。
但也犯了国法,且是很严重的事情。
欧震大人上报给了巡抚辛明大人,辛明大人直接跟他们一起联名上报给了朝廷,朝廷下来的消息很快:斩立决!
温润这才知道,不论古今,这种劫掠人口贩卖的人,全部都是重犯,重罚。
古代更是直接就斩立决!
那个富商被判了斩立决,富商的妻子也是如此,因为这个主意,就是富商的妻子给他出的,那富商想都没想就照办了!
富商的儿子知道,但是他想的是,有了漂亮的是不是他先享受一下?
气的知府大人直接判了他流放戍边。
倒是这富商的家财,被收了一半,用来安置那被劫掠而来的少女们,顺便送她们回家。
另一半家财,被分给了富商的几个庶子,算是分家了,让他们都带着自己的生母,各自生活去吧。
毕竟这几个庶子都没什么错,而且因为常年受到嫡母打压,几个庶子胆子小的很,几个女人也同样如此,将他们安置到了别处,此事才算完。
而富商的商船啊,生意啊,就都被“官卖”了,这是一块小肥肉,很多商家都出手瓜分这块肉。
处理得很迅速,大概是半个月,这件事情就处理好了。
可是在这半个月里,这雨是两天一小下,三天一大下。
等到过了四月份,入夏了之后,好么,天天阴雨天天下,真的是大雨哗哗下啊。
温润皱眉,王€€烦躁:“这还真是发大水了。”
“江面上如何?”温润知道,府城这边就是水陆交通要道,其中水道就是挨着永清府的永清江,这是长江的一个大支流,现在这么大的雨,估计江面也得上涨了吧?
“还好,只上涨了一臂长,江上的来回商船,倒是多了不少,还有不少渔家子,急忙的下水打鱼,怕过几日就不能出船了。”王€€道:“我也怕他们出事,江上涨水了,万一……。”
“没有万一,就是涝了,这样大的雨,什么样的田地里头,能不溢满水啊?”温润叹了口气:“行了,看看田里头的情况吧。”
俩人一个去军中,叫大家打起精神来,恐怕要发水了。
一个去了田里头,果然,虽然大家都在不断的排水,甚至还有地方泄洪,可水就是不见少,田里头的秧苗有的都烂掉了。
因为泡的水太久了,也不见到什么阳光。
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很多农人都在开挖水渠,往外排水,可是温润抬头看了看天,天上的乌云又过来了,不一会儿,淅淅沥沥的下起来,很快,稻田里的水又多了起来。
且阳光不见,乌云遮天。
温润知道,自家粮仓里的粮食,现在肯定涨价了。
果然,温润去粮店一问,价格翻了三番不止,有的地方还限购,一个人只能购买十斤粮食,再多就没货了。
温润又去了专门卖盐巴的地方,盐巴倒是没涨价,他干脆买了很多盐巴回家。
军中不用担心,朝廷的盐,有单独供给军中的盐巴。
温润回到家里,张三儿就过来了:“街面上现在什么都在上涨,还有人心惶惶,有一些商家,干脆就闭店关门,不做买卖了。而那些基本上都是一些小的店铺。”
“大家都有些害怕了,这大雨哗哗下,水上涨。”温润叹了口气:“岸边的渔家子,别再下水了,恐怕会有危险。”
“不下水他们吃什么啊?”张三儿苦笑道:“我已经让良子找了很多人,收购他们的干货,还跟他们预定渔货,说过了不着急要,让他们别冒险下水,可也不能拦住所有的渔家子,何况……还有人想赚昧良心的钱!”
“昧良心的钱?”
“有不少黑心的人,就盼着发大水呢,他们也好下水捞尸体,那个时候,官府是要给钱的,也有遭了灾的人家,求着他们下水将亲人的尸体捞上来,免得成为水鬼,不能超生!”张三儿生气的道:“他们巴不得水里头泡满了尸体,他们好大赚特赚!”
“这是什么人啊?”温润也气着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盼着大灾赚钱?”
“他们平时也是负责在水里头捞尸体的,一般都叫他们捞尸人。”张三儿道:“不要生气了,这些人平时也没什么生意,不过做了一单生意,倒是能收获不少,因为他们要价高啊!”
这个买卖就是一锤子的买卖,他们要价高,一单生意几十上百两,他们一分,就够吃个一年半载的了。
半个城的人都在犯愁,天上的大雨,依然哗哗的下,真的跟漏了似的。
第299章 水灾
江边码头已经不再有船只进出,也无法进出,因为江水也多了起来,江面上也不再安全。
江边堤坝那里倒是不用担心,这是府城修建的堤坝,用的都是石头块子,倒是结实的很,这都要归功于前一任河道总督高大人。
他去年回京述职,接替他的是一个姓何的人,温润没跟这个人打过交道。
也没打听过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官儿。
高大人修建的结实的堤坝,质量他们还是信得过,新来的就不知道了。
“再这么下下去,真的要发大水了。”张三儿在下雨之后,就回去他家,看媳妇儿跟孩子了,温润身边的是两个弟弟。
他们书院休沐,今天也是冒雨跑回来的,太想家了。
“哥夫,你们是不是提前就知道了?”王瑾想到了哥夫拼命花钱囤积粮食跟药材。
“听老人们说过,当时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何况粮食跟药材,什么时候足够过?”温润苦笑了一下:“实在不行就施舍出去,世上总有穷人的。”
古代生产能力低下,哪怕是在所谓的鱼米之乡,也是有人吃不饱肚子的,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两个弟弟默不作声。
“你们的亲事,恐怕也要拖一拖了。”温润道:“秋天的时候,你们就要北上,还要在京中过个年,才能会试,这时间太紧凑,无法安排亲事。”
“哥夫,我们不着急。”两个弟弟几乎是异口同声。
而且还脸红了!
也是,他们都还是少年人呢。
“我着急啊!”温润呲了呲牙:“本来啊,去年就想给你们定亲,今年开春就成亲,可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你俩应该知道,你大哥可是很在乎你们的亲事,将来你们的妻子,可是要帮你们顶门立户的贤内助。”
“知道,所以弟弟觉得,还是去京城会试一下,成绩下来了,看看结果再谈亲事。”王珏道:“咱们家底子薄,全靠大哥一个人支撑着,他又是武将,跟文臣不搭边儿。”
“是啊,哥夫,我们俩也曾经谈过,我们走的是科举之路,就算是会试成功,成为进士,甚至是参加殿试,成为贡士,可往后呢?文臣这条路,我们兄弟走的话,会很辛苦,因为没人提拔,不过我们也不是非得为官做宰,考中进士自然好,考不中,就打算回来了。”
“我们打算回老家,一个是为了莲花私塾,另外一个就是看守家业,那里是咱们的根儿,平时逢年过节,祭祖也有人。”
两个弟弟其实没有那么高大上的理想,非得为官做宰才觉得光宗耀祖,他们现在已经够光宗耀祖的了。
“你们……能这么想,很好。”温润点了点头,说实话,这古代的官场,他们老王家的人还真是玩不转。
阴雨缠绵了这么久,官员们也察觉到了,巡抚辛明大人已经上了奏折,说了江南这里的天气变化,担心有水灾。
不等朝廷的指令下来,就有一个县的堤坝被水漫了过去,一个县的人都成了灾民,农田冲毁,百姓流离失所,加上阴雨绵绵。
知府大人立马组织人手赈灾,不等朝廷的指示,毕竟这水势无常,这种事情要是处理不好,估计大家头上的乌纱帽,都不保啦。
赈灾其实很简单,将所有的灾民,安排在山上,高处的位置,不容易被水淹没,其次是支援一些粮食给灾民们吃,还有调拨一些药材。
欧震大人忙的脚打后脑勺。
温润来找他办点事儿,结果就看到他惨烈的熊猫眼!
“欧大人,你这是怎么了?憔悴的我都要认不出来了。”温润看到他这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黑眼圈这么重?”
“还不知为了安置那十万灾民?县令一家子倒是出来了,可县令坚持最后一个走,差点被水给淹死,一来就病倒了,他手下的县丞,倒是个能耐人,一直帮他料理政务,县尉也不错,组织人手,看顾这些灾民,唉!”欧震知府大人十分憔悴:“要不是看在他尽忠职守的份上,本府都想……。”
“欧震大人,这件事情,在下有不同的看法。”温润正色道:“水势太大,漫过了堤坝,而非溃堤,这证明当时高大人在任的时候,那堤坝是修建的牢固,可谁想到这水这么大呢?”
如果堤坝有问题,那从上到下,追责的可就多了。
包括工部在内的京官,都得不了好。
何况这些人,尤其是江南道这边的,基本上都是皇帝的心腹,怎么可能让他们都落马?
可是如果牵扯起来,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
但要不是人为的呢?是自然的呢?
比如温润说的理由,就很站得住脚:“你是这么看待的?”
欧震大人除了赈灾操心,就是怕被牵连,这牵连的可不少。
“当然了!”温润正色道:“府尊大人,请恕在下直言,您现在想的不该是如何请罪,应该是如何赈灾,请罪,请什么罪呢?这堤坝牢固的很,水都漫过去了,堤坝不也没溃吗?这就是实实在在的证据,谁敢说江南道的人不尽心竭力,让他来看看,不是你我人力有问题,而是老天爷,非得发大水,这水漫过了堤坝,而不是冲溃了堤坝。”
“温雅士不愧是温雅士,看事务的眼光,果然与众不同!”欧震大人十分欣慰:“那本府写的奏折,就言之有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