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圣旨一下,看滇南王笑话的人可不少。
也有一些人后悔没有提早一步,如今已经成了定局,谁也改不了。
可不是么,第二天因为是端午了,王€€来了这么久,终于要上朝了!
本朝依然是卯时初就开始的,预朝官员称为朝参官,皆佩牙牌。
他们起的非常早,星月未散,他们就赶到皇城,由东、西长安门步行入内,在朝房内等候。
右阙门南,是禁卫军的值房;下三间为翰林值房,候朝时,大学士居北槛,众学士中楹,余者南槛。
另外端门内左侧有值房五间,又名“板房”是詹事府、左右春坊及司经局官候朝之所。
午门乃紫禁城正门,辟有三阙,中为御道,不常启,左右二阙供当值将军及宿卫执杖旗校人等出入;左右两掖各开一门,称为左、右掖门,为百官入朝之门。
午门上楼名“五凤”设朝钟朝鼓,由钟鼓司宦官掌管。
古代的“推出午门斩首”,指的就是这个午门,但是一般死囚都是在菜市口那里砍头,能在午门外就砍头的,都不是普通人啊!
朝廷仪仗,那是极庄严的大事,也考虑到了可能有当值侍卫因故因病临时缺席,所以自有替补人员,以防有人缺席,而没人当值。
朝鼓三通响,当值将军及宿卫执杖旗校人等衣甲鲜明,仪仗整齐,昂然而入。
仪仗在奉天大殿内**定后,朝钟响起,文武百官按照将军、近侍官员、公侯驸马伯、五府六部、应天府及在京杂职官员的先后顺序鱼贯进门,监察御史和仪礼司官员站在路边,手里拿着小本本,瞪着两只大眼睛看谁乱了礼仪,纠仪校尉虎视眈眈地等着拿人。
这个时候人多,但是上朝是大事,可不能跟菜市场似的,说起来没完,更不能私底下窃窃私语,嗡嗡嗡的跟苍蝇开饭一样,要肃静,要肃穆,更要安静。
最多是小声的交谈,还都是近处的人,隔一个人都不会交流。
王€€不懂这些,但是他有人带着,一位宗室里出来的老将,跟王€€也有一面之缘,以前在京城的时候,这位老将还给当今的皇帝当过禁军大臣呢。
现在这位宗室老将,也顶了一个大将军的头衔,跟王€€站在一起还能聊聊天:“€€小子别怕,这头一次上朝都这样,几次之后习惯了就好,年轻那会儿啊,老夫也爱睡个懒觉,谁乐意天不亮就起来啊?可这不是上朝么。”
“标下是个粗人,出身也寒微,这起早贪黑的倒是没什么,就是没什么上朝的经验,今天多亏了辅国大将军指点。”王€€十分客气:“多谢了。”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辅国大将军很是欣慰,这人啊,全看命,一个草根也能成为实权大将军,他一个皇家宗亲,只能做个虚衔大将军。
因为是端午佳节,皇帝赏赐了文武百官,金丝长命缕。
也就是宫里出的五彩线,用来系在手腕上,表示五毒不侵,长命百岁的意思。
王€€当时就系在了手腕上,另外有节礼赏赐,都送去了大将军府。
他们上了朝,这个节庆日的时候,当然是一片歌功颂德,然后散朝,王€€跟刘老妖去见皇帝,谢恩。
温润一早就派人四处送礼,他们来的匆忙,礼物准备的也都是江南样式,咸肉的粽子,竹篾编织的小龙舟,东西不名贵,但是胜在应景又新奇。
忙碌了一上午,回笼觉都没睡好,这又有了送皇赏的人来。
待看到宫里送来的东西时,温润愣了愣,婴儿臂膀粗的人参,半人高的红珊瑚盆景,羊脂玉的镇纸,还要各色名家手笔的书画珍藏,尤其宣纸,徽墨,端砚等等不胜枚举。
当真还没见过这么送礼的,便是赏赐,也没有这样的吧?
品种多样,琳琅满目,不论是合适的,不合适的,应有尽有。而且数量极多,除大摆件外,其他还有两大箱子。
但凡皇帝赏赐下臣,大多也不过是做做样子,挑那么一两样,而这些,都是温润用得上的东西,王€€能用上什么?
他连薛涛纸和宣纸的区别都弄不明白。
这些东西他能用得上才怪!
领了东西谢了恩,给了红包,人家就走了,这次来的不是牛公公,是牛公公的干儿子,姓马。
马公公是个跑腿的,他不止带了一家的赏赐,还有别人家的,一天之内都要送到,像他这样的还有十七八个,一概都姓马。
温润得知之后,抽抽着嘴角,送了这位马公公十两金子:“拿去多做几双鞋子穿,这跑腿儿的活,费鞋。”
马公公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收了金子,抹着眼泪出的门。
东西送来了,登记造册入库,温润却拿着一方端砚细细的看,这是一方精雕细琢之后的作品。
端砚以石质坚实、润滑、细腻、娇嫩而驰名于世,用端砚研墨不滞,发墨快,研出之墨汁细滑,书写流畅不损毫,字迹颜色经久不变,端砚若佳,无论是酷暑还是严冬,用手按其砚心,砚心湛蓝墨绿,水气久久不干,故古人有“呵气研墨”之说。
而这方端砚的造型也很有趣,竟然是岁寒三友。
皇帝,王€€和他么?
那天皇上来也没多说什么话,但是看样子,皇上对他们家挺感兴趣的啊?这玩意儿上都有内务府的烙印,谁家的赏赐都没他们家的多。
王€€不知道温润想得多,黄昏的时候才回来,还带了一些宫里的吃食,是宫里自己做的粽子,精致小巧,可比他们自家做的好看多了。
还给温润带了一份帖子回来:“辅国大将军的嫡长子,是京里头的名士之一,邀请你五月十五,北海泛舟。”
“跟我他都没见过面,怎么邀请我了?”温润都有些发懵:“要是张大人他们还能说一声,可是他我真的不认识。”
“不认识没关系,这是辅国大将军让我替他转交的,皇上知道这事儿,是皇上安排的,你放心的去。”王€€打了个哈欠,将人往自己怀里揽了揽:“说是在文人圈子里,好说话,对了,还要带上吕山长等人,总不能你一个人去,带上许攸他们吧!”
反正都是文人圈子里的事儿,他不感兴趣,累了一天了,一躺下抱着人就睡着了,温润也累了,既然是皇帝的决定,那就去吧,这个时代,皇帝的意思,还没几个人敢违抗。
而宫里头,送完了礼物回来的马公公,夜深了也没去睡觉,就在皇上和他干爹牛公公的面前,笑的直抹眼泪儿:“奴才就没见过温雅士那样的人,真的是一肚子的锦绣文章,可偏偏直愣愣的体贴人,以为奴才跑腿儿宣旨送皇赏,费鞋呢,给了奴才十两金子,要不是因为银子块头大,不方便拿,估计给的就是方便花销的银子了!”
别说他笑得不行,就连皇帝跟牛公公都笑了好么。
说说笑笑过了,皇上冷不丁问了一句:“滇南王府那边怎么样?”
滇南王府也是这位马公公送去的赏赐,不过只有一摞粽子,两串儿珊瑚珠子和几套金丝长命缕。
第369章 北海泛舟啊
送到滇南王在京城的王府的东西,可没有给大将军府的多,也不丰盛更不名贵。
马公公立刻一脸正色的说了他去滇南王府送赏赐的经过。
温润跟王€€都不知道这事儿,也不明白,送赏赐的那都是宫里头训练过的人,这察言观色方面,都是极其出挑的那种。
第二天过了端午节,王€€又去上了一次朝,那些人的判决下来了。
下朝回来,王€€简直是眉开眼笑:“那帮子蠹虫果然有依仗,被刘老妖连根拔起,顺藤摸瓜,办了好几个贪官污吏,咱们行的是军法,抄家的东西都归了咱们,全家流放戍边,遇赊不赦,世代不得还京。”
其实每次遇到这种事情,关键就是抄家,那可是油水十足的美差。
可惜,这次让京畿大营抢了先,只剩下人口,谁乐意要谁要,估计几家人里美貌的小姐啊,漂亮的丫鬟的,艳丽的小妾啊,都剩不下了。
唯一能跟着去吃苦的就是原配嫡妻了。
“好事儿啊,那你明天去大营里吧,事情多,咱们也得忙起来。”温润又小声的问了一句:“两位弟妹的事情?”
这事儿吧,虽然跟皇上说了,也交给了皇上处理,可是皇上好像一直没什么动静。
“此时不急,皇上安排了人去查,咱们不用着急,何况两个弟妹孝期之中,除了孝,两个弟弟也该会试了,要是他们能中,就那个什么来着?”王€€说到这里,忘词儿了。
“大登科后小登科。”温润跟他在一起久了,都习惯了他说话想拽词,还老是忘词儿。
“对对对!”
“还对对对?对个屁!”
俩人犀利哈拉的聊天,最后就是安稳的开始他们京都的生活。
家里交给了妹妹打点,王€€去军中将梁二跟刘奎都塞到了后勤大营那里。
没人反对,因为王€€按照管理永清府镇守大营的模式,来管理京畿大营,还添加了训练科目,
温润在家里盘了两日的账目,安排了一些事情,又去请了吕山长过来,商量了一下北海泛舟的事情。
“这北海可不是海。”吕山长跟温润道:“那里是一处内陆湖泊,京城地方大,可也人挤人的,有几处湖泊风景不错,尤其是这北海,东邻皇宫、景山,南濒中海、南海,西接兴圣宫、隆福宫,北连什刹海,是京城中风景最优美的前”三海”之首。中南海与北海水系相连,统称三海。元明两代,中南海与北海水域称太液池,有”燕京八景”之一的”太液秋波”,北海是最北端的一部分。金代以后,在北海周边累建宫殿,逐步形成皇家园林。没点身份地位,这地方都进不去。”
可不是么,挨着皇宫呢,原来更是皇家园林,不过后来因为那里很多人都泛舟,就成了一个皇亲国戚都能去的地方,普通人还是不能去。
但一些名人雅士,才子什么的倒是可以去泛舟湖上,对酒当歌之类的聚会,还显得皇室天恩浩荡。
“你这帖子可不容易得,很多人想要去,还没帖子呢。”吕山长也在京中待了许久,许攸更是在京中熬了几年。
他对帖子的看法很简单:“有了这个敲门砖,起码你会被京中的名人雅士圈子接纳,这是辅国大将军的嫡长子,大雅名士,有他在,在座的肯定都是差不多的人,好事儿啊!”
吕山长叹了口气:“要是去年能见到就好了……。”
何必让孩子们因为一点小事儿,名落孙山……。
“去年的事情不用提了,今年明年,努力读书,后年就再会试。”温润摆了摆手:“这次去,我不打算带学生了,就咱们三个去。”
“这不太好吧?”许攸倒是心动了:“这是个难得见世面的机会。”
不带学生,两个弟弟也不带?
他是知道,温润在王珏跟王瑾的身上,花费了多少。
不只是银钱,还有心血和时间。
“可是去的都是什么人?”温润叹了口气:“我倒是乐意带他们,可是他们什么身份?落地举子就不提了,也没个文名儿,我好歹还是皇帝金口御封的雅士,吕山长是一位山长啊,德高望重!你也是有官身的翰林。”
两个弟弟这举人的身份,说实话,在京城这地方,还真的跟个村长似的,不够看啊!
如今大将军府树大招风的很,温润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让他们俩在家苦读,不许出门去逛荡,什么时候考上了,什么时候再出门应酬,我去也是想看看,能不能邀请一些名师大儒的来给他们讲讲课?总这么瞎子摸象似的考,未必能考得上。”
科举考试,就算是你才华横溢,没考上就是没考上,跟中彩票似的,温润知道,举人之前,都是有迹可循,可是会试,就没办法啦。
要么靠着才华和运气,要么就是精研会试。
从主考官到阅卷官员的个人爱好,文辞偏向哪个等等,都要考虑到,他以前是自大了,以为弟弟们能考得很好,结果一个小事儿,就让弟弟们和学生们的付出,成了东流水。
温润从刘奎那里打听到,王珏他们落榜,里头也有滇南王的手笔。
到底是当异姓王的人,皇帝千防万防,人家还是在京城有了一点势力,连科举都能插手,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可是一想到,滇南王连盐政都插手了,还怕少得了科举吗?
真是神通广大啊!
“那就不带他们了。”此事只能这么办。
温润请两个人来,也不是没事情的,他让人给俩人做了一身新的衣服,跟他的新衣服一样,三个人去,衣服上的花纹是岁寒三友,有点兄弟装的意思。
颜色一样,就是绣花不一样,倒是挺有趣的,两个弟弟看了眼馋,但是没说要,也没说非得跟着去,哥夫不带他们,自然有哥夫的理由。
到了那一日,温润三人是坐着马车去的,京城大,路太远,轿子就没坐,人力短途可以,长途非得坐车才行。
一大早起来就洗漱,昨晚许攸跟吕松都是在他们家过得夜,吃过了早饭,漱口之后又喝了一碗参汤提神。
然后换了衣服,外面打理好了,就上了马车往北去。
一路上走的都是一些干净整洁的街道,赶车的车老板子是京城人士,被大将军府高薪聘来做了车夫的把头,为的是让家里的车夫能尽快的熟悉京城的道路,但是估计没个十年八年的是熟悉不了喽!
不过车老板子的身份很简单,就是京畿大营出来的残疾兵卒,有一条腿儿不太受使唤了,加上年纪也大了,王€€调了十几个人入了他的亲卫,给家里赶车就行,家里有马夫会照顾马匹。
赶车不用跑路,还能坐在车上,美差啊!
十几个人就这么心甘情愿的成了大将军府的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