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的读书郎 第570章

“这也太聪明了,我家那臭小子,考了个秀才,还考了三次。”

“你家孩子考上了呢,我家那个考了两次,都没考上,气死我了,天天拿马鞭子抽,都不好使。”

嗯,军中的汉子,就是这么的暴脾气,信奉的是,棒下出孝子,马鞭子抽出来的学问人。

闲话了这么久,王€€看气氛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问万人屠:“你们是怎么接到的这个活儿?到底要绑架的是谁?是温雅士,还是太子殿下?”

万人屠这会儿倒是知道讨价还价:“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们,但是能不能,能不能放过我的妻儿?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我妻子是个好女人,一辈子都没伤过一个人命,甚至都没伤过人!除了当年那个青皮,可他是个无赖,当时还想侮辱我的妻子,所以衙门都没说什么……。”

“你的妻儿,就看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了。”王€€端坐在那里,这些武将之中,他的官衔最高,是大将军,且是京畿大营的大将军。

除了太子殿下和钦差大臣温润,就他最大了。

太子殿下是个少年人,钦差大臣还在睡觉呢。

所以这里他也能说了算。

“好,好!”万人屠现在不信他们也不行了,信了的话,还能有个指望,不信的话,只能等死了。

“我其实带着媳妇儿跟孩子,是路过京城,要回老家,本来是带着媳妇儿走亲戚的,她的一个表舅,在北边儿贩卖牛羊,身体不太好了,想着将买卖交给长子去做,自己安享晚年,我们去看望长辈,同时也是带着孩子开开眼界,在那边过了个年,开春的时候往回走,特意路过京城,是想让我媳妇儿跟孩子,看看京城的繁华,正好在城北的镇子上,遇到了独眼老狼,我这拖家带口的,他孤身一人,我们俩坐在一起喝酒,他就说,有个活儿,轻巧的很,只不过下手的对象,有点特殊,一个京城里的文官,还是个挺有名的雅士,温润,温如玉,是个斯文败类,对方要求给他一个教训,不伤及人命,不过教训要深刻,出钱的东家,据说也是有官家背景,我就以为是那种官官相斗的把戏,有一些事情,当官的也不能什么事情都摆在明面上解决。”万人屠叹了口气:“给的钱可不少,一万两银子,我们几个分的话,按人头来算,我算上我媳妇儿,可以分得两千两,足够我们带着儿子回我媳妇儿娘家的所在地,在那里安逸的过一辈子了,我就同意了,这几年有了孩子,我的开销也大了起来,慢慢地也厌倦了这种生活,就想赚一笔,归隐山林。就这样,我就带着媳妇儿孩子一起,跟了独眼老狼干这一票,因为他说,有女人孩子,会让对方放松一些,到时候,分给我们两份银子,旁人也不能说什么。”

后面的事情,太子殿下他们就都知道了。

“可是,你们半路好像改主意了?”太子殿下记得,他们半路闹了一次内讧。

作者闲话:

补昨天的那一章哈!

第555章 审(下)

“是的,最开始,我们就想教训一下你,结果劫人的时候,发现跟在你们身边的护卫,一个个不仅机警,还身手了得,悍不畏死,更重要的是,他们身上有一股子军伍上的味道,知道温雅士跟王大将军的关系,这本来没什么,可他们有几个人,身上的令牌掉在了地上,铜混金的令牌,上头缀着明黄色的流苏,有着”大内”两个字!”

“就算温雅士再怎么雅士,也不可能动用大内侍卫给他做保镖,我们就慌了,可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这个时候,京城里戒严了,外五城和内九城,进出搜查的严格,谁的面子都不给,里外消息不能沟通,我们也怕待久了被人捂着,就直接带着人走了,第三天才有贼老鼠出了城,他这人是个地头蛇,路子多,人面广,也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本来他是负责做斥候的,探消息他是第一个!最开始他只是带画书生去看一眼温大人,画一个画像出来,免得我们抓错了人。”

“结果我们抓了人,发现人挺多,而他拿了画像来,说里头有大鱼!”万人屠真的是知道什么说什么,最后告诉他们:“画像的事情,问贼老鼠就行,还有药老,不知道为什么,他就那么想要置你们于死地!你们也应该感觉得出来,独眼老狼一直摇摆不定,美人蝎子是个牵线拉桥的,不过她知道的很少,可联系人手方面,她很擅长!我跟我媳妇儿,其实并不想这么干,可是……可是想反悔,已经晚了。”

“画像是贼老鼠拿来的,联系人手接活儿,是美人蝎子,组织攒局的是独眼老狼。”王€€冷笑:“你就没事情了?”

“有,我不该设计温雅士,抓了他们一伙人。”万人屠低头承认:“要不是我媳妇儿和孩子,他们也不会放松警惕。”

“不错,那天我们跟着先生,有个老人家就说,村里来了个富户,以前走南闯北做买卖的,现在赚够了钱,打算落地生根,就在京畿这天子脚下,好好的生活,将来培养俩孩子,先生就说去看看,人家刚来,可能还有一些陌生,我们也认认门,那里每年都要种玉米的,让人帮忙看故一二,结果去的时候,看到俩孩子在院子里玩耍,又有居家的妇人,就没警惕什么。”太子殿下的一个伴读道:“如果不是我们都中了药,他们肯定按不住我们。”

“那倒是,你们不仅是举人,一个个身手还不错,后来要不是你们那位温先生拖累你们,恐怕你们早就走了。”万人屠道:“不过你们要是真的动手,也打不过我们,毕竟你们还年少,肯定打不过我们这样一直刀口舔血的道上人。”

“是,先生也是这么说的,不然我们早就动手了。”

其实是温润怕他们冲动,不是人家的对手,万一激怒了这帮家伙,真下起狠手来,他们吃亏啊。

“这个人能说的都说了,不知道太子殿下可还有什么要问的吗?”王€€看向了太子殿下。

“没有了,他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太子殿下道:“他就是个诱饵,或者说,他们全家都是诱饵,不然也不可能在我们面前露脸。带他下去吧。”

万人屠就这么被人堵着嘴,一点刑没受,就这被带回去了。

一回去,公孙氏就扑了过来:“你怎么样?怎么样?”

并且把他嘴巴里的东西扯了出来:“受伤了没有啊?”

“没有,没有。”万人屠现在最想的是把媳妇儿跟孩子送出去,可惜,不可能的,这可是在军营里头。

送他回来的人,也没给他上什么枷锁,就在腰上捆了铁链子,然后就走了。

剩下他们一家四口在这里说话。

万人屠是个粗人,没那么多心眼儿,知道自己不聪明,妻子见识广,就什么都跟她说了。

公孙氏越听越害怕,最后整个人脸色惨白,都要打摆子了:“既然如此,咱们一家四口,大不了,就共赴黄泉好了,劫掠储君,还成功了,呵呵呵……魁首也救不了咱们了。”

“都是我不好。”万人屠觉得他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那种。

公孙氏笑的比哭都难看:“算了,这就是命,在我嫁给你的时候,就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

只是她想改变现状,一直在默默地改变丈夫的习惯,磨掉他的雄心壮志,想让他尽早的金盆洗手,回归田园生活。

可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就这么折在了这里。

他们夫妻没关系,可是两个孩子,太小了。

夫妻俩就差抱头痛哭了,可两个孩子还是懵懵懂懂的看着爹娘。

万人屠回来了,第二个被送过来的就是美人蝎子。

这女人在军营里倒是老实得很,不吵不闹的,被架在上头,还不叫嚷,非常的平静。

但是当她看到太子殿下的时候,跟万人屠一样,惊讶不已:“还真的是太子殿下啊?”

“是啊,是啊!”太子殿下笑着道:“好久不见了。”

“算不上好久,几日的功夫而已。”美人蝎子扫了一圈儿,文官没几个,宦官也没几个,将军、大将军的倒是好多。

还有墙上那一溜儿的刑具。

“这是要对我动大刑了吗?”美人蝎子别看在道上混了大半辈子,平日里心狠手辣的,可到了这个时候,她到底还是怕了。

这可是真家伙,而且不是牢里,是军中。

别的不说,把她丢进那啥营地里头,她就完蛋。

睡个年轻小伙子没什么,要是被军汉们随便睡,她肯定生不如死。

“暂时还没打算动大刑。”太子殿下开了口:“不过前提是你要说实话,有人说,这个局,是你攒的,人手都是你联系的,我们想知道,这事儿,是怎么起的头儿?这可不是小事儿,就算孤不在内,劫持朝廷命官,还是在京郊,京畿之地,天子脚下,你们胆子也太大了!”

“我招!”美人蝎子二话没说,直接就招了,比万人屠还痛快,条件都没谈,直接就有什么说什么了:“其实是我的一个相好的……。”

还是那些话,相好的偶遇,介绍了一单活儿给她,她呢,在道上的确是认识几个狠人,就联系联系,然后成了这个局,后头的就跟万人屠说的一样,同样的,她也觉得贼老鼠有问题,这家伙平时为人都很猥琐,且见到女人就挪不开眼睛了,很少掺和这种活儿。

没想到,他竟然积极参与,还找到了很多对“人质”不利的东西。

要不是他们不想将事情闹大,温润又有魁首的令牌,他们指不定真的要下狠手,反正杀了人,随便找个地方深埋,再远走高飞,就不信走不脱。

“我们都是临时的散人聚到一起,做买卖,也是做一桩,了一桩,而且基本上一两天就完事了,这次不同,这次不仅惹了事儿,还一时半会儿的分不开,大家的心情都不好,吵吵闹闹个没完没了,同时你们追查的太紧,我们这怎么也逃不掉,后来贼老鼠就带了画像回来,是画书生的手笔,可画像除了温雅士,其他人的都不太像,我们对比了一下,加上温雅士指使你们干活儿,你们干的都不错,我还特意找人问过了,说你们干活挺麻利的,而且活儿干得不错。”美人蝎子也是什么都撂了:“最让人难以相信的是,你们竟然还会木匠活儿!”

“这有什么?”太子殿下笑着道:“先生讲过,有眼不识泰山,这泰山最早指的就是木匠,所以啊,我们会种地,会锄草,还会木匠活儿,先生说了,以后还得会一点医术,毕竟不为良相,即为良医。”

美人蝎子凄惨一笑:“现在当太子的都这么多才多艺了吗?”

“是啊,当太子的就该多学学,省得登基称帝之后,成为一个昏君,何不食肉糜。”太子殿下道:“这是你们做江湖草莽的人,不懂得道理,你是一个女人,孤不想对女人动手,你既然痛快的说了,那就都说清楚,让你攒局的人,在哪儿?”

“他现在在哪儿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听人说,是在一个大户人家做护院头子,京城那么多大户人家,护院头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个了,我也没地方找他去,他其实也只是个牵线搭桥的,要说幕后之人,我们可能都不知道,这种事情,尤其是涉及到官家,都是一层一层的联系,拉线儿,最终的东家,都不知道偏出去多远。”

“这个我们查了。”王€€道:“你那个相好的,被人杀了灭口,画书生也是如此,幕后之人下手稳准狠,早在你们成功带走人之后,他那边就遭了秧。”

听的美人蝎子一愣:“人死了?”

“死了。”王€€道:“而且死得挺惨,好像是被人砍了十几刀子,血流了满地。”

美人蝎子沉默了一下:“其实那个人,是我第一个动心的男人,年轻那会儿,他是真的英俊潇洒。”

“看得出来。”王€€点头:“那人迄今为止,都没有成家。”

美人蝎子又是一愣:“他跟我说,他孩子都要科举了!”

“那是糊弄你的,他一直单身。”王€€让人拿了个盒子过来,打开之后,拿起一个旧的手帕子:“这是他最珍惜的一个盒子,可是里头放的东西,却很平常,这是一方旧帕子。”

那手帕原来是什么颜色,已经看不出来了,现在就是个发黄陈旧的帕子,上头绣了一朵儿娇艳的玫瑰花儿,红色的丝线已经退了色。

美人蝎子看到那帕子,眼睛有些发热,这是她年轻的时候,喜欢的一方手帕,绣花样子也是她独有的,玫瑰花绣的是重瓣玫瑰,花蕊用的是金丝绣线。

王€€又拿了一个朱钗出来,这朱钗是银子打造的,上面用几个简单的红宝石,镶嵌了一朵玫瑰花儿,花蕊是用金子点缀的,在当时看来是很流行的花样了。

只是如今旧了一些,颜色不那么鲜亮了。

还有一个金扭丝的手镯,是二十几年前的款式,如今被人摸得都有了宝光。

王€€看着手镯道:“听我家那位说过,古诗云”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这跳脱是手镯的称谓其中一种,契阔是聚散离合的意思,引用自诗经名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说法。”

“金手镯,古时又有称金压袖之城,”黄金压衣袖,富贵在家堂”之意,既是身份高贵的象征,又有家庭兴盛,子孙昌达的意思。”太子殿下道:“这也是为什么,男女定情的时候,男方送女方金手镯,女方送男方玉佩。”

美人蝎子眼泪都下来了:“还有这种说法?”

“有的,你不知道吗?”王€€把东西放回了箱子里:“只可惜,那个人一辈子都没把东西送出去,也不知道他的心上人,知道不知道?他都五十来岁了,一直独居,也没个伴儿,更没孩子,徒弟也没有。”

他越说,美人蝎子的眼泪,越是流淌的厉害。

“你别哭了,人都死了,哭还有什么用?”太子殿下没好气的道:“那男人是你的姘头?”

“他那些东西,是送给我的……我没要,还有一些东西,是我的……他拿去了,不还给我,我也没想要回来。”美人蝎子说话都带上了哭腔:“我、我不懂那么多,当年没想仔细,他怎么不跟我说实话?这让我怎么猜?”

“他应该是读过不少书的人,不然不会这么浪漫。”太子殿下终于知道,他先生说的那浪漫,是怎么回事儿了,不过那个人,没浪漫对地方,也没浪漫对人。

“他就是读书太多了,整个人都魔障了,说话文绉绉的,道上人都不喜欢他,而且读书多了,心眼儿也就多了,后来当了掮客,好了一些,可是我没想到……。”美人蝎子流着眼泪,脸上本来就有些残妆,这下子更是哭的不能见人了:“我想知道,他是被谁害死啊?”

“不知道,我们就查到他被人害死了。”王€€道:“不过六扇门的人,还在追查。”

“我知道,他这些年的掮客,当得也不怎么样,他这人是个有脾气的,一般的事情,他未必会牵线搭桥,除非是一些弘扬正义、除暴安良的事情,他才会接,而且他认识的人基本上都是这样的,名声在外,他一直如此坚守。”美人蝎子恶狠狠的问道:“还有,他的后事,谁办的?”

第556章 一头雾水

“他的后事?哦,据说是他的一位好友,不仅收敛了尸身,还请人料理了后事,择了一块风水宝地,将他埋葬,据说那块地,也被那位好友买了下来,作为自家的墓地,那位好友也说了,死后也埋在那里。”王€€道:“是个好人。”

“好个屁!”美人蝎子气的骂人:“你们现在就去,抓住那个自称是他的友人之人,那人肯定不是个好东西。”

“他为你那个相好的,料理了后事啊?”王€€听得莫名其妙。

其他人也是如此,这都什么事儿啊?

“江湖规矩,无儿无女,连徒弟都没有的人,后事都该是朝廷的漏泽园在管。”美人蝎子道:“因为他们的遗产,都会留给漏泽园,这是道上的规矩,什么友人?谁会多管闲事?我当年一个要好的姐妹,因病去世,也是漏泽园处理的,那里有专门的墓地,有专门的人照顾,我曾经捐了不少钱,也去看过她的坟茔,隔三差五的去扫墓,上香,那里被照顾得很好。”

漏泽园最早是宋代官方创办的安葬贫困无依或无主死者的社会救助机构,《宋史》载:“(崇宁)三年,又置漏泽园”。

经过考证,北宋时期,宋国与元、金战乱频仍,人民饱受战争之苦。战乱中多有客死他乡无人认领的尸体,也有因家贫而无力丧葬者。

为安葬这些死者,北宋朝廷专门设置“漏泽园”,来收殓无人认领的无主尸体或者因家贫无力埋葬者,集中埋葬。

因此,“漏泽园”就是国家安葬贫苦者骸骨的公共墓地。

到了前朝,也设置了“漏泽园”收敛尸骨,还设置了“更漏园”,收拾的是骸骨。

本朝继承了前朝很多的规章制度,也继承了前朝的一些民生机构。

“那人是否急急忙忙的就把人给下葬了?”美人蝎子问他们:“是不是弄好了这些之后,那人就走了?我敢保证,那人的路引是假的,身份也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看起来有点歇斯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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