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年集摊位穿成庶子后 第140章

诸多律法之中关于吞并屯田之事的处罚力度很大,尤其当犯罪者是地方豪强,而执行人又是锦衣卫时,必然是拆到地皮都少三寸。

房门再度打开,赵毅穿着一身锦衣卫金红黑三色交织的官服进来,黑色的绒毛滚边为其添了一分肃杀之意,手中拿着的白色斗篷又中和了这气质。

时柯陡然回想起正式见到赵毅的那天,同样的寒冬腊月,只是地方换了,人还是那个人,就是没有林大厨做的菜,可惜了,不知何时才能再尝一口。

“赵壮士,”时柯揶揄他一句,“走吧走吧,到干活的时候了。”

当初见第一面时觉得这人威风凛凛,气势逼人,一定是个能打的壮士。正式见面时他想这位壮士若是没有急事,他定然要请人回山庄喝杯茶。

谁知道能有今天,只能道世事无常。

世事无常。

赵毅眉头一挑,低声回他,“时探花。”

他伸手系上斗篷,拦住冬雪寒风,声音低沉但坚决,“你只管去。”

房内窗户没关,透过窗户看过去,叶子落了个干净的树上挂着一树雪。沉沉寒风灌了满堂,吹落了几簇雪花,星星点点落在窗棂,不挨时柯半点。

时柯模糊笑了两声,率先打开房门出去。

第124章 处置

名单早已备好, 时柯只在下令前又和唐子溪过了一遍现状,根据律法定罪,该流放流放, 该抄家抄家。

这一天,边关不少人目睹锦衣卫整肃卫所,前些日子不在俞峰城露面,众人猜测和时柯要分道扬镳的赵毅正面无表情地抄家抓人!

接连的举动几乎给边关豪强当头一棒, 打得人命都要没了。

他们有的还在盘算年关时该上多少炭敬,有的想趁着荣亲王不在如何吞并更多田地,有的想联合其他名门望族给新来的知府添堵。

可世界变化太快, 尚且来不及反应, 知府直接成了封疆大吏, 他甚至都不屑于和人虚与委蛇,直接下令抓人。

什么请人吃饭摸探虚实,间接分化阵营, 时柯不玩这个,直接用锦衣卫压人。

至于有没有人干活?那就崩说了,边疆这边能用的不止文官,还有武将。再不济, 锦衣卫, 亲卫,全部用上,能干活的先兼职,燕文帝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最多明年开春, 这些人就能到。

在这之前, 一切由时柯和唐子溪两人全权处置。

有人大喊冤枉。

行, 先看过罪责和律法再说,现在狡辩,查出内情又是罪加一等。

有人想去朝中找人。

不好意思,这命令是燕文帝本人亲自下的,账簿是边关总兵荣亲王亲自带人追捕来的,你确定找的人能大过这两个天家父子?

有人试图煽动民意。

这……时柯怀疑边关百姓比他们知道的还多,只是苦于没有发声机会。而且时柯本人来自一个信息大爆炸的世界,煽动民意发声的手段多了去了。

最简单的也是最流行的,写诗,写词,写赋文,自然有文人墨客传颂。

文人的笔,即是手中的刀。

他不仅有引导舆论的笔,更有索命的刀。

时柯不玩政治手段,直接出动卫所的人清街,抓人!

哭诉?这一路根本没人听你哭!

时柯和唐子溪一天只睡上两三个时辰,每天一睁眼就要面对牢狱中的哭嚎咒骂,他面上不为所动,该流放流放,该斩杀斩杀,该去蹲大牢就去蹲大牢,无罪者换个地方统一关押收录,等判决完毕释放。

一时之间,边关的风都是血腥味的。

此番动作不仅朝堂震惊,甚至于西域部族也都绕着几座城池走。凝固的雪和冰泛着太阳晒不化的红色,战马都颇为不适应。

时柯完全没管朝堂上下批判他手段残忍的人如何泼脏水的,他第一时间将吞并的屯田整理成册通过锦衣卫呈交。

至于残害百姓,暗中勾结边关驻军为西域部族输送粮草和部分武器的事情则是另起卷宗,边关单独留册做案宗后又呈交给燕文帝。

这种得罪人的事也只有时柯和锦衣卫可以做,唐子溪和荣亲王的亲卫都没碰这些,他们只是辅助查探屯田一事。

毕竟时柯身后站着的是燕文帝,他背后哪有家族可言?

亲生父母不提,单说授业恩师,一个颐养天年一个远在上林县,前者不管事后者管不了。若是换做唐子溪,他本人身后还有家要养,不能和人撕破脸面去。

时柯没为难唐子溪,自己动手下令,赵毅负责抄家。

他在大燕,无所顾忌。

每天有人入狱,有人被拉去菜市场砍杀,天天听着咒骂苛责,时柯仍旧铁血心肠。

唯有赵毅知道,时柯做这些事时,整日整夜睡不着,每天两个时辰是身体太累,硬逼自己去适应。

动手杀人,诛人九族,偶尔要做见不得光的事情,锦衣卫习惯如此。在他看来,做事之前就该想到事情暴露之后该如何收场,如今的罪责全部是他们该得的。

为几个蠹虫的错误折磨自己,实属不应该。

时柯并非是为几个烂人开脱,背叛国家利益,自当万死不辞其咎。可他无法忘却被人带走的无辜稚童的呼唤,无辜之人的眼神。

他原本的三观不允许自己牵扯到这些人的家人,但现在,大燕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心慈手软。

说句站在大义上的话,这是为了更多人的利益。

所以,无论后世之人如何看待他,有多少人诅咒毒骂他,他不能停下。

无法改变现在的规则,那就将自己的坚持熔炼在这个世界的规则中。哪怕,这种蜕变过程让他苦痛无比。

唐子溪每天处理公文之余,关注着师弟的状态,看着他在愧疚痛苦之中煎熬,反复经受诘问。

这种适应性无关教育环境,所有心存善念之人在看到无辜者受到牵连落罪时都会心生不忍。此时此刻所有宽慰皆是虚言,唯有自己方能堪破。

随着名单上的人一个接一个处置,时柯逐渐蜕变成合格的布政使。

他进一步打击收拢边关豪强势力,扎格和锦衣卫连夜计算家产和田地。驻守边关的其他将士颇为眼馋,和时柯交涉。

守将们出人出力,时柯规划好区域,能往自己手里扒拉多少屯田和产业,全靠你们派来的人才使出多少能耐。

只定死一条规矩,不能违法乱纪,否则一律按军规处置。

其实这和在上林县开展的靖海活动一样,能拿多少东西看各自出多少力,有锦衣卫和荣亲王在背后盯着,自然不会太过分。

放开这部分权限,时柯开始行使属于布政使的另外一项权利。

他全然不顾及朝中攻讦,这些事自有同窗和诸位大人考虑,毕竟平衡朝堂是掌权者的拿手好戏。

按照边关情形,时柯先提拔部分能臣干将,又计划用考试摸排边关的人才情况。

后者最少要给半个月的准备期,他要给人腾出赶路的时间,还要安排衣食住行四大基础问题。

冬日考核人才,比之其他季节,更为艰难。此事延后,先用部分提拔上来的人和锦衣卫充当衙门官吏,待之后人力充足再更换。

驱使这些人干实事的原因有二,一是上头命令,二是时柯按照提成绩效发钱奖励。

也不说是俸禄,而是炭火钱。

借助这一事情,时柯凶悍的名声越发响亮。

现如今谁不知边关十二城内新来的布政使最为铁血,抄家刮掉三成地皮,连墙都给扒了干净!

时柯听到这话嘴角抽搐,他是下令的,又不是干活的!

这锅怎么能落在他头上?

再者,那家人根本就是把金子熔炼成金砖砌在墙内,锦衣卫抓人时不小心损坏了墙,发现墙的质量不对劲,这才扒了干净。

总之,这锅他不背。

经由此事,边关将士见了布政使也敢往前凑。

时柯这人吧,他比荣亲王好说话,不会一言不合抽人,不像是赵毅看人都带眼刀子,也不像唐子溪端着狐狸笑容整天神出鬼没抓违反军纪的。

而且,这是个大财神,送真金白银和粮食的那种。

钱粮诱惑在前,是个带兵的就要去他身边凑个眼熟,以后批粮草的好说话啊!

但在锦衣卫和唐子溪的重重看护下,倒也没多少人私底下见过布政使。

边关的第一波动荡在雷厉风行之下安稳度过。

时柯还未来得及见过边关总兵、燕文帝名下的大皇子、大燕的荣亲王、名义上他的堂兄,一则消息震惊边关。

€€€€宫中惊变,圣上生死不明!

大皇子带精兵连夜奔赴皇宫,边关诸多事宜交由驻兵和新上任的布政使按察使决策。

事关燕文帝安危,赵毅一同出发,临走之前,时柯只道,“你尽管去。”

现如今,他不是当年手无寸铁,只能依靠锦衣卫活下去的时举人。身为封疆大吏,掌握边关十二城行政与财政大权的布政使,有的是人可供驱使。

再不济,边关的锦衣卫所还要协助他调查屯田之事,在关键时刻,可行非常之事。借着锦衣卫和唐子溪的关系,他尽可以保全自己。

孙恒源和扎格能在边关扎根,自然不是吃素的。

所以,你尽管去。

赵毅回望一眼,策马飞奔入雪山。

时值凛冬,飞雪模糊了天地边界,他与唐子溪与城楼上目送他们远去。犹如回巢的飞鸟,略过天际,留下剪影。

待剪影消散后,二人面色如常下去,路上,两人探讨着剩下的公文该如何分。

“屯田交还边关驻军。”时柯说着说着有些迟疑,连带眉头紧紧皱上,又摇头叹气。

唐子溪瞧四下无人,不必顾忌隔墙有耳,叫他只管说,“前些日子看你处事利落,还以为你成长颇多,不必担心再被人欺负了去。几日不见,怎么还是这性子?”

时柯苦笑,“师兄别取笑我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都不知道这些日子如何熬过来,如何誊写名单,又是如何下令满门抄斩的。

“师弟是在考虑武器之事。”说到这里,时柯话匣子开了。

唐子溪见此,连忙拉着人上了马车。他可还记得小师弟身子骨有多弱,每次见面都捧着汤婆子,屋里点着炭火,赵指挥使穿一身单衣,小师弟披着裘衣坐在床上,脸色苍白。

二人掀起帘子钻进车厢,热气迎面扑来,时柯喝了口热茶暖身,又挑起话头。

“眼下出此变故。”时柯话中难掩凝重,“屯田一事不知会不会再起波澜,但有人显然不会就此罢休。”

草原上的邻居,剑南道的邻居,暗中搅弄风云的敌人。在不清楚燕文帝安危之时,一切来自外界的风吹草动都要防备。

尤其是……剑南道,若真有一日,时柯倒是很想去问晋南王一句,他心中是否有愧。念头转瞬即逝,想也知道这人心理扭曲,连枕边人都不放过。

唐子溪颔首,加强巡防是必须的,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个问题亟待解决。

“火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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