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把他们宣进来。”
鱼之舟有些迟疑,道:“陛下,程轻裘在来谒见的路上,偶遇宣徽使,还在……还在寒暄。”
“寒暄?”李谌狐疑:“他们有什么可寒暄的?如何寒暄?”
鱼之舟组织了一番语言,道:“陛下有所不知,程轻裘与宣徽使曾惺惺相惜,结为八拜之交,这会子久别重逢……拥、拥抱了一记。”
嘭!李谌拍案而起,嘴里叨念着:“这个程轻裘,岂有此理,朕想抱阿觞还要偷偷摸摸,哪里轮得到他?”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小奶狗社死的一天……
阿觞哥哥提问:大谌儿,我啊爹的手好牵吗?
小奶狗李谌:我没有,我不是,你听我解释!
第83章 天子裸*奔
“不行!”李谌道:“朕必须去看看。”
李谌立刻离开了紫宸殿, 往外面走去,果不其然,走出紫宸殿不远, 便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与刘觞拉拉扯扯, 暧昧不清,必定是沧景节度使之子程轻裘了!
刘觞突然被一个陌生的大帅哥抱住,还有些怔愣与惊讶, 眨了眨眼睛, 这才恍然想起来,此人身上闪烁着如此正义的光环,莫不是传说中的程轻裘?
毕竟宫里头的人, 刘觞都认识,若是突然见到不识得的,那必然就是刚刚进宫的节度使一行了。
沧景节度使来的很早, 听说今日便会抵达长安, 按照时间推算, 那必然是沧景节度使之中的一个,与刘觞如此热络,那肯定是阿爹口中, 与“自己”有结拜之谊的程轻裘了!
刘觞干笑一声,不着痕迹的道:“程少将军,小臣怎么会不识得呢?”
果然是程轻裘, 对方笑道:“叫什么少将军,实在太见外了, 你我本是八拜之交, 几年不见, 你我反而生分了。”
刘觞道:“程少将军初来长安, 这个礼数是不能少的。”
程轻裘握着刘觞的手,反复的仔细打量他,道:“阿觞,你……”
刘觞心里咯噔一声,笑道:“小臣怎么了?”
程轻裘道:“不知为何,总觉得与往日里不一样了。”
刘觞打哈哈:“那一定是年岁见长,让程少将军笑话了。”
“怎么会?”程轻裘道:“模样倒是未变,只是觉得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了……”
刘觞心里打鼓,这个程轻裘一直不在长安,按理来说与原本的宣徽使刘觞应该不常见面才对,怎么眼睛这般毒?
刘觞正想着对策,或者岔开话题,就在此时,一个人影大步冲了过来,可谓是十万火急,那架势,赶着来灭火的!
“程少将军!”
是李谌,李谌大步走过来,一把分开程轻裘与刘觞牵着的双手,高大身躯挤在二人中间,差点给刘觞挤得一个踉跄。
李谌反而一把抓住程轻裘的手,十分热络的道:“程少将军,你可还记得朕?”
程轻裘赶紧跪下来作礼:“拜见天子!”
李谌拉着他起来,和善万千的道:“程少将军不必多礼,朕有好几年未曾见过程少将军了,少将军可安好?越发的英挺雄气了!”
程轻裘拱手道:“陛下谬赞,只是……”
程轻裘迟疑的道:“只是,卑将从来未有入京,此次还是头一遭,不知……陛下何时见过卑将?”
李谌:“……”
刘觞:“……”
刘觞仿佛看到了一排乌鸦从假奶狗的头顶飞过去,要多尴尬有多尴尬。他哪里能看不出来,其实小奶狗就是吃醋了,所以故意和程轻裘热络,目的就是想要把自己与程轻裘分开,哪知道程轻裘是个极其实诚的人物,竟然不买账,反而拆穿了李谌。
李谌尴尬的道:“可能……可能……”
真是巧了,程轻裘从未入过长安,这是头一遭,而李谌以前从未出过长安,根本没见过程轻裘。
李谌正在尴尬之际,程轻裘背后走出一个身材纤细苗条之人,那人没有按戎装,而是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春日里披着厚厚的毛领披风,面色惨白几乎透明,乍一看上去万千不胜,那姿容比之琛璃都不会逊色,温文尔雅,君子如玉。
那白衣之人走上前来,轻声道:“兄长,或许是陛下曾经到过沧景阅兵,兄长不记得而已。”
那人一开口,瞬间化解了李谌的尴尬危机。
李谌岔开话题道:“这位是……?”
程轻裘赶紧来介绍,道:“陛下,这位是卑将的义弟。”
原来这温文尔雅的年轻公子,便是程老将军收养的儿子€€€€程怀瑾。
程怀瑾与程轻裘的正直完全不一样,全然的弱不禁风,根本不是练家子,说话的声音也很轻,恭恭敬敬的作礼道:“怀瑾拜见天子。”
李谌笑道:“朕在长安,尝听说你们兄弟二人的贤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刘觞道:“陛下,不要在这里说话了,还是请入紫宸殿叙话吧。”
李谌点头道:“正是如此。”
众人移步紫宸殿,李谌与刘觞走在前面,李谌仗着袍子宽大,偷偷暗地里勾了勾刘觞的手指。
刘觞吓了一跳,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低声道:“陛下,别闹。”
李谌道:“阿觞哥哥,你与程轻裘亲亲我我的,该如何补偿谌儿?”
什么亲亲我我!刘觞发誓,自己只喜欢可爱的,程轻裘帅是帅了点,但不是自己的菜,哪里有假奶狗可爱啊。
刘觞不方便说话,李谌就一直在搞小动作,在他手心里挠饬,刘觞十足的不耐痒,“嗤€€€€”一声笑出声来。
刘觞一笑,众人全都看向他,连走路的步伐都停顿住了。
刘觞众目睽睽之下出糗,反应也是迅速,“阿嚏€€€€”改为夸张的打喷嚏。
李谌顺理成章的道:“宣徽使,这天气一会子暖,一会子冷的,你要注意身子啊。”
刘觞恨不能白他一眼,嘴上却恭恭敬敬的道:“是,多谢陛下关怀。”
这才化解了危机,继续往紫宸殿走去。
刘觞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程轻裘是信了,但是那个程怀瑾并没有信以为真,还瞥了他们一眼,眼神里若有所思的,似乎看穿了二人的小动作。
刘觞与李谌保持距离,故意错后一些,如此一来,就算李谌仗着袍子宽大,也无法再搞小动作。
进入了紫宸殿,李谌寒暄道:“程少将军,老将军的身体如何?”
程轻裘回话道:“回禀陛下,家父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因此想要卸除兵权,今日家父虽然已经入境,但因转换水土,犯了旧疾,无法进宫谒见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无妨。”李谌道:“老将军拳拳之心,天地可鉴,朕又如何会为这点子小事儿斤斤计较呢?你从宫中带一些补品回去,给老将军进补一些,朕也能聊表心意。”
“多谢陛下!”
众人攀谈了一阵,没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其他节度使还未入京,等其他节度使都到了,接风燕饮才会开始,因此这些日子,沧景节度使一行人都会住在馆驿歇息。
李谌本想借机会把刘觞留下来,哪知道程轻裘提出来:“陛下,卑将乍到长安,人生地不熟,唯独与宣徽使乃是旧相识,不知能否请宣徽使为卑将导路,浏览浏览长安城的大好风光。”
李谌:“……”不行!
李谌心里说不行,但也不好拒绝,老大不乐意的道:“程少将军,你们初来长安,这……难免水土不服,还是应该在馆驿中多多休息才是。”
程轻裘完全没有体会到李谌的良苦用心,坚持道:“陛下请放心,卑将的身子好得很,不妨碍的。”
李谌:“……”你不妨碍朕妨碍!
李谌心里更是不乐意了,程轻裘一见到刘觞就搂搂抱抱,在朕看不到的地方,岂不是更加搂搂抱抱?
两个人僵持着,程怀瑾突然咳嗽起来,程轻裘立刻紧张的道:“阿瑾,怎么的?顽疾又犯了?”
程怀瑾连续咳嗽,断断续续的道:“兄长,怀瑾胸口有些憋闷,或许是因着水土不服,有些不适。”
李谌立刻借坡下驴,道:“既然程公子身子不舒服,便快些回驿馆,朕让御医前去诊治。”
“多谢陛下!”程轻裘不疑有他,扶着程怀瑾往外走,焦心的道:“严重不严重?走得了吗?兄长背你。”
二人离开紫宸殿,李谌狠狠松了一口气,笑道:“这个程怀瑾,好似还有些眼力见儿。”
李谌化解了一次危机,但是第二次接踵而至。
程轻裘一行人在长安城中要呆很长一段时日,自然会与刘觞碰面,刘觞需要确定接风燕饮的菜色名单,便主动来到馆驿,和程轻裘核对菜单,看看有没有什么忌口。
程轻裘看了草拟的菜牌,笑道:“难为阿觞你还记得,我不食水产,这菜色之中竟没有一丁点儿的水产。”
刘觞哈哈一笑,心说哪里是我记得,分明是阿爹记得,还是阿爹想得周到啊。
刘觞道:“小臣何止是记得程少将军不食水产,小臣还记得少将军最喜爱桂花酿的滋味儿,这不是么?特意选了良酝署最好的桂花酿,陈年醇香,给少将军带来了两壶。”
他说着,让人拿出食合,打开食合,取了两壶桂花酿出来。
程轻裘十足惊喜,笑道:“还记得当年阿觞你来到沧景,便带了这桂花酿来,我们那地方也有桂花酿,却不如长安城良酝署酿造的精美醇香,我想这一口,可是想了很久了!”
刘觞沾沾自喜,阿爹提醒过了,程轻裘特别喜欢这口,所以带这口过来绝对不会有错。
刘觞笑道:“少将军喜欢便好,这桂花酿,良酝署中制备了许多,若是少将军喜欢,改日小臣再给您带来几壶。”
程轻裘邀请道:“阿觞一会子有事没有?若是无事,不如与我对饮两杯,如何?”
刘觞本想要拒绝的,哪知道程轻裘道:“往日里你我对饮,历历在目,你可还记得,当年分别之际,你还许诺若是再见,必然要对饮三天三夜,无醉不归!”
刘觞:“……”
大宦官和第一君子做兄弟,真是闻所未闻!不过刘觞也不难想象,原本的宣徽使肯定是想要结交拉拢地方藩镇势力,所以才会结交程轻裘此人的。
程轻裘为人正直,看起来并不会怀疑他人,十足方便拉拢,正好是原主的下手对象。
既然是原主的许诺,刘觞也不好叫程轻裘看出端倪,便硬着头皮道:“好!舍命陪君子!”
李谌从紫宸殿出来,晃晃悠悠进入了宣徽院,今日宣徽院没什么人,自从刘觞的伤寒好了之后,刘光的那些心腹就撤了出去。
李谌本以为今日没人,正好与刘觞偷情,哪知道没遇见刘觞,反而撞见了枢密使刘光。
李谌尴尬的一笑:“枢密使,好巧啊。”
刘光幽幽的道:“陛下可是来寻觞儿的?”
“这……”李谌道:“凑巧,凑巧走到这里,便进来看看罢了。”
刘光挑眉:“小臣还以为陛下是特意来寻觞儿的,本想告诉陛下,觞儿不在。”
“不在?”李谌追问:“宣徽使去了何处?”
刘光笑眯眯的道:“陛下有所不知,觞儿今日去了馆驿,与沧景节度使之子,程少将军核对接风燕饮的菜色去了。”